华荫院,暖蕴阁。
自凤举进屋,谢蕴便一直用一种诡异莫测的眼神看着凤举。
凤举悄然瞥向哑娘,哑娘竟然也是那种眼神。
凤举免不了心中犯起了嘀咕:这是怎么了?
“母亲?阿举想问……”
她刚开口,谢蕴也开了口:“你昨夜与衡家十一郎共处了一夜?还是在一度春风那种风月之地?”
共处一夜?
风月之地?
母亲这用词还真是……旖旎!
凤举被那怪之又怪的眼神看得头皮发紧。
“是!女儿昨日去调查……”看到谢蕴眼神陡然变得锋利,凤举忙道:“我昨日是以谢无音的身份去的,无人知晓我的身份!”
谢蕴幽幽地说道:“可是衡澜之那小子知道。”
“母亲,他一早便知道,女儿之所以能有今日,也全赖他引导。”
“阿举!”谢蕴的神情格外认真:“你与他究竟是何关系?你倾慕他?”
凤举忽然有些无力。
“母亲,您知道的,我的心既已许了灼郎,又岂会放在他人身上?那不仅仅是不知自爱,更是对澜之的侮辱。我与澜之,仅止于君子之交。”
“那他呢?他对你也并非男女之情吗?”
衡澜之对凤举的关心实在是令人不得不多想。
凤举想起了自己吟《越人歌》那回,衡澜之的反应。
她笑了笑:“母亲,澜之对我,也仅止于此,别无他念。”
“哎!”谢蕴叹了口气:“母亲并非迂腐之人,你也并非不知自爱之人,母亲只是担心,情之一字,最是伤人,母亲只怕你一个不慎深陷其中。”
“母亲,您放心,阿举心中自有分寸!”
绝不会再让自己重蹈覆辙。
听她信誓旦旦,谢蕴也稍稍放了心。
“这个时候来,莫非石家那小子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提及此事,凤举瞬间有些黯然:“晚了一步,证人被杀了,目前只能尽量拖延,另寻他证。”
“那你何以有闲暇来碍我的眼?”
额?碍眼?
凤举咂么着这两个字,很不是滋味啊!
谢蕴刚说出这句话,便被一旁的哑娘怼了一下。
哑娘对凤举比划:“你母亲在亲近之人面前一向如此,嘴上没有看门的,这么多年被你父亲惯坏了,一直不见长进,你莫要难过。”
凤举看了母亲一眼,原来……母亲还是这样一个人。
谢蕴嗔怪地斜睨了哑娘一眼,含着一丝窘迫。
凤举莞尔,转移了话题:“母亲,阿举来是想问您一件事,永乐长公主身边是否有一位静嘉郡主?”
“静嘉郡主?”谢蕴本还算正常的神色陡然一变:“你为何会忽然问起她?”
凤举狐疑:“母亲,您莫非是知道些什么?”
“我不知道!”
谢蕴答得很果断,看到女儿盯着她不肯罢休,只好妥协。
“我是真的不知!你若是想知道她的事,母亲可以告诉你。你口中的静嘉郡主,本名苏炜彤,苏家是向家表亲,寻常门第,苏炜彤算是向云斐的表妹,当年向云斐在世时,她便一直借住在向家,永乐与向云斐来往之后,苏炜彤对永乐的态度也算不错,只是……”
谢蕴皱了皱眉:“即便她表现得再好,那时我与红雨也总是不喜她,觉得她那个人太虚假。后来向云斐过世,永乐与我决裂,苏炜彤一直都陪在永乐身边,她还声称此生都不会再嫁,会代替向云斐一直陪在永乐身边,永乐对她十分感激,便向陛下请旨赐封她为郡主。之后,永乐带着向氏族人离开了华陵,苏炜彤也跟着一并走了。静嘉,洁净美好之意,呵!”
母亲的冷笑不屑让凤举免不得觉得怪异,她仔细品味着这些事,忽然生出一个念头。
“母亲,苏炜彤当年是不是也……倾慕向云斐向将军?”
凤举问出了自己内心的猜测。
向云斐亡故,何须她代替向云斐陪伴永乐长公主?
即便是与长公主交情再深厚,又何至于为了陪伴长公主终身不嫁?
真是重情重义,可这……总给人一种十分牵强的感觉。
谢蕴迟迟不语。
凤举意味深长地凝视着她:“母亲,您是不是早就怀疑了?”
谢蕴也看向她。
怀疑什么?怀疑苏炜彤其实也一直倾慕着向云斐吗?
不!不仅仅如此!
谢蕴犹豫道:“可是永乐一直说,她除了我不曾告诉过任何人。”
“母亲,知道一个人有孕有很多种方式,尤其当一个人与怀孕之人足够亲近,日日都形影不离,那要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并非难事。”
“可……”谢蕴迟疑半晌,还是摇了摇头:“不,即便真是如此,她也无需搭上自己的一生。”
谢蕴当年也并非没有怀疑过苏炜彤,只是她没有证据,更觉得一个人为了报复情敌而搭上自己的一生,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玉辞,将画拿过来。母亲,您看看这画上之人您可认识?”
凤举将画纸在谢蕴面前缓缓展开。
而当那画纸上的脸完全展现在谢蕴面前的刹那,她手中的茶盏瞬间落地,碎片四飞。
“向云斐?”
谢蕴猛地站了起来。
见此情形,凤举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很快,谢蕴便否定地摇头:“不,此人虽与向云斐有七八分相似,但眉宇之间还是少了向云斐的英气,阿举,这画像你是从何处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