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9.第979章 真相大白(1/1)

随着王九、张武和仵作等人的接连翻供,使得堂审的形势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所有的迹象都表明刘庆和柳氏受到了冤枉。

面无血色的白德章这时再也支持不住,身体摇晃了几下后一头栽在地上昏死了过去,双目紧闭地躺在地上,口中往外吐着白沫。

谢沐恩见状有些厌恶地摆了摆手,他知道白德章这是被吓得,由此可见白德章在王屠户暴死一案中陷入得很深。

几名差役随即奔上前抬走了白德章,引得堂外的百姓纷纷踮起脚尖好奇地张望,谁也想不到白德章竟然会当堂昏倒。

大堂上剩下的证人见王九等人既然已经翻供,那么他们自然也没有必要再强撑着,故而也跟着翻供,表示是受到了刑房张司吏的威逼利诱才陷害的刘庆和柳氏,这使得堂外的百姓顿时一阵哗然。

赵福等人不由得面面相觑,谁也想不到谢沐恩如此简单地就使得王九和仵作等人当堂翻了供,甚至连刑罚都没有上。

至于药铺大夫挨得那一顿板子则与案情无关,他在公堂上未经许可就开口斥责刘二,摆明了就是找打。

此时此刻,不少官员已经向赵福一样明白了过来,今天的这起案子实际上是李云天再审,谢沐恩只不过充当了一个“传话者”的角色而已。

原因很简单,这次的堂审摆明了就是李云天惯用的手法,欲扬先抑,通过确凿的证据逼得对方就范,而不是通过刑罚,使得对方不得不认罪伏法。

“肃静!”

见现场的局势有些混乱,谢沐恩不由得使劲拍了拍惊堂木,“肆意喧哗者立刻赶出县衙!”

大堂内外随即再度安静了下来,大家刚才可谓看了一场离奇曲折的好戏,开始都以为刘庆和柳氏这次要难逃一劫,可随着案情被谢沐恩缓缓展开众人才意识到他们原来冤枉了好人。

因此,在这起案子结束前谁也不愿意离开,天知道后面还有什么精彩的事情发生,而且王屠夫是如何死的谜团还未解开。

“柳氏,本官问你,既然王九之死与你无关,你为何要认罪,还要诬陷刘庆!”等现场安静下来后,谢沐恩望向了神情茫然地跪在那里的柳氏,沉声喝问。

王屠夫暴死一案之所以闹得如此之大,其根本原因就是柳氏供称刘庆让她趁病毒死了王屠夫,进而引发了刘庆家人朋友的连番上高,以至于最后连巡查江南的忠武王都惊动了。

按照大明律例,即便是王屠夫是死于暴病并不是她下毒毒杀的,她也要因为诬陷了刘庆而面临严厉得惩处。

刘庆是新科举子已经可以踏入仕途为官,故而柳氏诬陷刘庆其实等同于诬陷朝廷命官,要加重惩处。

“大人,你看!”柳氏闻言不由得凄然一笑,拉起了双臂的衣袖,露出了伤痕累累的手臂,这些伤痕都是在临安县县衙刑房里受刑时留下来的。

“大人,民妇的身上还有更多的伤痕,可不宜在大堂上给各位大人展示。”柳氏高举着手臂,一脸悲愤地说道,“大人,民妇只是一名弱女子,已经在受刑的时候尽力了,他们逼着民妇诬陷刘举人,民妇实在是没有办法才这样做,他们还骗民妇说刘举人有功名在身最多只会被打上一顿板子而已。”

其实,柳氏在后来的堂审中翻过几次供,想要帮刘庆和自己摆脱合谋毒杀王屠夫的罪名,但是堂审结束后无不被狠狠地修理了一顿以至于她再也不敢乱说话,老老实实地按照先前的的口供回答。

也正是柳氏的这几次翻供,使得案情变得更加复杂,越闹越大。

堂外的百姓看见了柳氏手臂上的累累伤痕,无不对她充满了同情,柳氏可是临安县花一样的女子,谁成想要受到这种酷刑的折磨。

谢沐恩自然清楚柳氏肯定是在酷刑下才被逼招供,他刚才是故意问给赵福等人听的,这使得赵福等人的脸上纷纷流露出惭愧的神色,如果他们当时能用心办案而不是先入为主地认为柳氏和刘庆有罪的话,事情也就不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来人,带张顾等一干案犯!”谢沐恩环视了一眼赵福等人,然后目光落在了李云天的身上,李云天向他微微颔首,于是他就高声向门口处的差役喊道。

如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张顾以及他的心腹张司吏,只要两人能够开口交待的话王屠夫暴死一案基本上也就能查清楚,案情将大白于天下。

不久后,在堂外百姓们的注视下下,穿着囚服的张顾等人被带上了大堂。

此时的张顾神情憔悴,双目无神,早已经失去了昔日的意气风发,当看见大堂上坐着的人后不由得怔了一下,随后一脸震惊地望着坐在太师椅上的李云天。

因为王屠夫暴死的案子,张顾去过两次杭州城,所以知道赵福等人都是浙江三司的大员,连他们都只有坐在李云天下首的份儿,而且还坐的是圆凳,由此李云天的身份呼之欲出了。

自从昨晚在牢房里见了李云天后,张顾就一直猜测李云天的身份,最后认为李云天是谢沐恩的随从,由此可以解释马佥事为何对其毕恭毕敬。

可从大堂上的这一幕来看张顾知道他错了,一个随从岂能压过赵福这样的从二品地方大员?

故而,张顾终于知道了眼前这名在大牢里警示他的年轻人身份――巡查江南的大明忠武王!

得出这个结论后,张顾的脑子里轰的一下就一片空白,他万万想不到李云天会出现在临安城,而且自己竟然还威胁李云天放了白炽,现在看来也着实是可笑,只要李云天愿意可以轻而易举地用一根小手指头碾死他。

“快走!”见张顾停在了大堂门口处,一名差役上前推了他一把。

张顾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快步走过去跪在了堂前,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久久无法平静,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然有幸与李云天打交道,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张主簿,本官问你,有人检举你在王七暴死一案中曾经恐吓和收买证人,可有此事?”谢沐恩望着一眼心神不宁的张顾,沉声喝问道。

“确……确有此事,下官与刘举人素来不和,因此就想着趁王七暴死一案来诬陷他。”就在人们认为张顾会矢口否认,然后进行一番抵挡时,不成想张顾抬头望了一眼李云天后以头触地跪在了地上,高声向谢沐恩说道,“请大人责罚。”

听闻此言,现场顿时又是一阵骚动,谁也没有想到张顾竟然这样轻而易举地就认了罪,着实令他们是大跌眼镜。

尤其是药铺大夫,此时已经成为了苦瓜脸,双目满是懊恼的神色,他今天不仅白挨了一顿板子而且还落下了一个冥顽不灵的罪名,肯定会受到谢沐恩的重罚。

其实,如果李云天昨天晚上不去大牢,那么张顾肯定会破罐子破摔今天在大堂上死死咬住刘庆不放,即便是死他也要拉个垫背的,再不济也要毁了刘庆的名声。

不过由于李云天昨天晚上特意去大牢对张顾进行了警示,这使得张顾在茫茫黑夜中看见了一丝曙光,故而失去了负隅顽抗的心思,想要跟家人留一条后路。

否则的话,由于张顾的固执己见今天的堂审绝难善了,李云天不希望这件案子再纠缠下去,他没有时间和精力再耗在临安县城,故而前去找了张顾让其打消顽抗到底的念头,他很清楚像张顾这种人即便是死也要拖着刘庆下水。

李云天之所以昨晚不告诉张顾自己的身份,就是为了今天在大堂上给张顾一个震慑,让其知难而退。

果然,见到李云天后张顾失去了心中报复刘庆的念头,老老实实地交待了自己的罪行,他记得李云天昨晚答应他给他留一个全尸,并且牵连到的家人可以罪减一等,这或许是他现在最大的奢求了。

在张顾的招供下,王屠夫暴死一案的来龙去脉逐渐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原来王屠夫死前得了急病,开始他和柳氏都以为是小病,可两天下来就已经到了口不能言的地步。

柳氏于是请王九去药铺请大夫,可大夫也不清楚病因,于是将其归类于风寒,开了一些中药给柳氏让柳氏给王屠夫煎服。

谁成想,就在看完大夫的第二天,王屠夫就在病床上撒手人寰,令柳氏是悲痛欲绝。

王七死后,王九作为王七的近亲就开始帮忙张罗丧事,张顾得知此事后不由得大喜过望,他知道刘庆以前与柳氏之间走得很近,于是就想到了一个置刘庆于死地的毒计,那就是诬陷刘庆和柳氏通奸,然后合谋毒杀王屠夫。

县城里的人都知道王屠夫人高马大,身材强壮,故而谁也不会相信他无缘无故地就得暴病死了,正好可以被张顾拿来做文章。

由于刘庆有着举人的功名,因此张顾平时虽然痛恨刘庆但是也无可奈何,别看他现在是主簿,可刘庆随时都能被推选踏入仕途当官而且品级肯定比他的九品要高,毕竟刘庆也是科举出身并且多有才名,踏入仕途后怎么也是地方衙门里八品的官。

所以张顾把王屠夫的死看成了一个对付刘庆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因此他故意只是县衙刑房的张司吏,以王屠夫死因有疑为由让其带着仵作去验尸。

仵作自然被张司吏给串通好了,故而验尸后说王屠夫死于中毒,再加上当时天气炎热,尸体上的有些现象跟中毒倒有几分相似,如此一来竟然蒙住了随后赶来的知县白德章。

白德章随后招来了药铺大夫和王九夫妇等人前来询问,这些人已经被张顾威逼利用下摆平,自然按照张顾的交待诉说,暗中把矛头指向了刘庆,说刘庆和柳氏之间关系暧昧。

原本白德章并不相信刘庆会干出这种事情出来,他也是科举出身,对刘庆的才华还是比较欣赏。

就在白德章准备彻查此事的时候,张顾不失时宜地告诉了他一件事情,那就是白炽霸占了柳氏,时常让柳氏隔壁家的邻居大嫂汪氏带柳氏前去与他幽会,如果让外人知道此事的话那么大家肯定会把王屠夫的死与白炽联系起来,届时可对白炽不利。

白德章不相信白炽会做出这等事情来,实际上白炽在外面做的那些坏事很少能传到他的耳朵里,谁吃饱了撑的去他面前说白炽的坏话,故而白德章根本不知道白炽在外面胡作非为,已经成为了临安县的一霸。

等到从白炽口中证实其确实强行霸占了柳氏后,白德章顿时大吃了一惊,立刻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柳氏既然不承认下毒,可王屠夫又是中毒而死,那么怀疑的目标肯定会指向白炽,只要王屠夫一死白炽就可以长期霸占柳氏。

因此,白德章为了白炽能从王屠夫之死的事件中脱身,在张顾的诱导下把矛头指向了刘庆,经过张顾的一番安排后使得刘庆终于被拉下水。

刘庆是举子,按照朝廷律例不能受刑,可不受刑的话就无法得到想要的证供,故而白德章上报浙江学政请求革了刘庆的功名。

值得一提的是,就在白德章的奏报送走的第二天,张顾就迫不及待地对刘庆动用了大刑,全然不顾刘庆依然有着功名。

虽然刘庆也是一条硬汉,但几番死去活来的酷刑下来实在是受不了,唯有昧心承认与柳氏通奸并谋害王屠夫。

原本,张顾认为刘庆这下必死无疑了,可谁成想刘庆的姐姐和同科好友为其奔走相告,使得这件在他看来十拿九稳的案子不断被激化,最后竟然被李云天给盯上了,以至于功亏一篑,他唯有哀叹时运不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