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刘建仁的身份不但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成了骆驼心中的保障。

张彪的点头,令在场除了卫笙外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这个一开始看做毫无可行性的条件竟然真的成功了?张彪愿意将一个有五十台机器、在虎台县数一数二的塑料厂以分文不收、起码前期分文不收的形式转让给卫笙?

而他自己只占这其中百分之五的股份?

小刘和孙鸣觉得不可思议,这事要换做以前他们觉得是天方夜谭,而现在他们终于懂得为什么人家能当老板,而他们自己却只能给人打工了。

事实上卫笙谈的条件他们大半没有听懂,什么欠的款子,什么百分之五的股份,他们全没听懂,但却知道张彪把厂子卖给自家老板了,不用给钱,以后按月或者按年给他钱。

原来人家生意人都是这么谈买卖的?

“但在我答应之前,有些话必须说清楚。你刚做这行可能有些事不知道,塑料加工虽然收益看着可观,但我的厂子每年账面收入不会超过百分之三十,拖欠款子是平常事,你要不回来还得继续供货,不然这款子可能就打水漂了,到最后可能就越拖欠的越多。孙权贵欠我的钱你别报太大希望,这样你还愿意应承刚才的条件?”

说完他又道,“要是我没猜错,以孙权贵的为人答应收你们的货也肯定是压价了,这样利润或许会更低。而且市场价格需要稳定,私自压价让别人知道了小心找你们的麻烦。”

张彪说这些话自然不是因为他突然长良心了,只因他担心卫笙年纪小,事情想的美,不清楚这行的难处,到了最后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不履行或者不愿履行答应自己的事。

所以他更愿意提前将事情摆明白,届时转让协议里也会白纸黑字,如果她现在反悔也来得及,自己五十台机器也不担心谋不到出路。

不过他也清楚,虽然每年的收益低没有账面上那么高,但想支付他那百分之五还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先把话讲在前面总没得坏处。

“合作愉快。”卫笙径直起身,咧嘴伸出了手。

张彪一怔,也知道她这是答应了。

只略微犹豫了片刻,他就站起身握住了卫笙的手。

与卫笙握过手,他又转身朝着从始至终未置一词的刘建仁伸出手,“之前那事是我冒失了,刘少爷大人不计小人过!我那也是被逼急了!”

今晚发生的一切,郑琦都看在眼里。

她此刻对卫笙的印象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张彪,这个养着她,供着她,追到她后只懂得欣赏她身体的男人在她的面前竟然被打了个无所遁形。

她承认卫笙开始的方法很龌龊,让她恨不能一头撞死或者杀了她,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女孩有着非比寻常的胆量的魄力,那份气场可不是她以前认识,或者她以为自己认识的卫笙。

出了张彪的家门,刘建仁打发小刘和孙鸣先回厂子,言道有事要跟卫笙谈。

在二人噔噔噔跑下楼后,他才与卫笙往楼下走。

卫笙知道刘建仁有话要问,所以一直走在前面等他开口。

下到二楼时,因二人的走路声轻巧所以感应灯忽然灭了。

也就是这一瞬间,走在后面的刘建仁忽然发力拽住她的胳膊,在卫笙还未来得及惊呼出声之际一把将她抱起放在了楼梯间扶手的拐角上。

卫笙的屁股刚一占着扶手,就感觉一道身影背着月光压了上来。

她猛地抬手捂住了嘴,刘建仁的嘴巴就狠狠亲在卫笙的手心上。

干燥温热的掌心,略有些冰凉的唇瓣印在上面还反复碾压了两下。

最终他吐出一口长气,缓缓收回了脑袋,但却已然以逼迫的姿势令卫笙坐在楼梯间的扶手上无法跳下来。

“你疯了!”卫笙吃惊地道。因黑暗看不清他的脸,该死的感应灯也没有亮起来。

“呵呵。”他沉着嗓子笑了笑,“我肯定是疯了。”说着后退一步,声音又带着以往的玩味说,“你个小丫崽子屁大点年纪,看着张彪和他二奶做那事儿就脸不红心不跳?我这肾上腺素还真有点扛不住了。”

卫笙跳下来照着他的小腿就来了一脚,“控制好你的荷尔蒙。”

刘建仁迅速躲过得意地笑。

可卫笙却转身朝楼下走去。

刘建仁快步跟在她身后,“我对你特别好奇,一次比一次好奇!我先前要找警察你说我无法无天,我看你这才叫强取豪夺!”

他又紧接着快速地说,“你跟我说说,你小小年纪既喜欢赛车又敢当土匪,你怎么做到的?我看你做事就跟不怕死似的。”

此时二人走到一楼门前,月光如瀑布般折射在卫笙的脸上,她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了一会刘建仁。

就在刘建仁不明所以之际,她才缓缓开口,“刘建仁,你怕死吗?”

刘建仁一怔,因为在他眼里卫笙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表情。

“怕。”他也首次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卫笙却摇了摇头,“我觉得人应该恐惧的不是死亡,而是从未真正的活过。”

这句话就仿佛带着某种异常的魔力,铛地一声直击在了刘建仁的胸口。

他不明白卫笙小小年纪为什么会有这种感慨,但他却莫名的被感染了,心口闷闷的。他回想自己这张扬跋扈耀武扬威走过的二十几年,是否就像卫笙说的,没有真正的活过?

他看着她被月光倾洒着,夹杂着难得温柔的小脸,心里的某一处就开始柔软起来。

卫笙忽然低眉浅笑,仿佛是在自语般,“我想真正的活一次,做我自己,只做我自己,做一切我想要做的事,你愿意帮我吗?”

刘建仁呆愣愣地点头。

卫笙微笑着,抬头看他,那张片刻前还带着温柔笑意的小脸猛地就沉了下去,抬脚狠狠踢向刘建仁的小腿!

在后者的抱腿痛呼声中幽幽地道,“再想撒野,街边三十块钱玩到天亮,要是再敢到我这放肆就阉了你。”说罢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