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黄舟挽醒过来,哪怕她失忆了,黄文举虽然难过,还是松了一口气,妹妹只要活着就好,他更会拼命努力,一定能成为妹妹的依靠。
黄舟挽抱住黄文举,两人就像是小时候那样,黄舟挽仰着脸,晃了晃他,撒娇道:“哥哥,我回来了。”
黄文举这才回神,松了一口气道:“回来就好。”
直到此刻,黄文举仍然确定,妹妹一直都是他这个七尺男儿的依靠。
这世上有一个血脉相关的亲人可以互相陪伴,是无比的幸运。
“咿咿吖吖……”小老虎似乎是认出了来人,张着手欢喜的鼓掌。
池寻冷着脸站起来,把黄舟挽扯回来,把儿子递过去给黄文举:“和舅舅玩。”
小老虎抱住自己舅舅,纯黑的眸子格外的明亮,带着好奇,虽然眼熟,还是有些想不起来。
南衣过来逗小老虎:“我是舅妈,叫舅妈。”
小老虎还没弄清楚黄文举是谁,又来了一个舅妈,更惊奇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玩得不亦乐乎,最后还是朝着自己爹娘伸手。
池寻正教训黄舟挽:“都已经是当了娘亲的人,要学的稳重些。”
这动不动就去冲过去抱别的男人是病,得治。
黄舟挽没敢吐舌头,伸出下手,在他腰间掐了一下,只敢轻轻掐一下,这男人吃起醋来太吓人了。
两对小夫妻,加上一个胖娃娃,一起吃吃喝喝,天南地北的说了不少话。
黄舟挽更是趁机了解了如今朝堂的变化,这差不多是两年的空白,她需要了解的东西更多。
“真是错过了太多。”
之前她有了身孕,闲了下来,池寻不愿意让她忧心,她也乐得懒散,如今想要完全了解朝堂,一个下午的时间完全不够。
晚上,除了孙一鸣之外,其余几个兄弟都来了。
“大哥去了边关,过年也不回来吗?”黄舟挽有些惆怅。
孙家一直是悍将,绝对不愿意让儿孙们安逸过活,失了军人血性,每一代孙家的儿孙,差不多都要被孙老将军丢到沙场上去操练。
“演武场都没用,我们的军人就该去疆场,和外族人厮杀,真正的在战火里打过滚儿才算是军人。”
天圣京城百年,世人渐渐习惯了太平日子,不少勋贵都忘记了祖上赫赫武功,有血性的不多,孙老将军别的人管不了,但凡是孙家人,谁敢让孙家蒙羞,丢了武人脊梁,孙老将军绝对绕不了他。
米飞晒得有些黑,眼神越来越明亮,露出一开口雪白的牙:“我好羡慕大哥,京城待久了腻歪,我也想去边关。”
“六弟想去边关干什么?”王志明问道。
“打仗啊。”米飞即使这些年胡闹,身体却从来没养废,他现在身上已经有军旅之风,只是还缺些打磨,真正的军人必须是在战场上厮杀过才行。
几人有些沉默,王启明问黄舟挽:“七妹前几天是怎么了?”
当时在皇宫,不少人都亲眼看到秦王池寻收到了府上的消息,甩下一群人匆匆忙忙离开。
能让秦王池寻为之变色的,除了王妃就是小世子,这两者都是秦王心尖上的人,谁出事了,都能让秦王发疯。
池寻自从那日回来后,就没在当中露过面,不少人都在猜测,秦王府究竟出了什么事。
“几个皇子都不安分,皇子背后的外祖家、岳父家,但凡沾亲带故,有点权势的家族最近都蠢蠢欲动。”黄文举有些头疼。
当今皇上的皇位得来的不对劲儿,登基之后总是担惊受怕,就怕那一天会被哪个亲戚取而代之,对各路功勋亲戚都格外的防备。
可以说,天圣立国这么多年来,皇上治下,权贵们的日子是最难过的,皇上把他们压得够呛,如今皇上年纪大了,太子的身体不好,各大世家的心思就活络了。
大家的日子过得艰难,赶紧换一个宽大的主子,也能松快些。
何绍思道:“听闻东宫有一姬妾有孕,很有可能是男胎,只是日前又有人说那孩子似乎是没保住,有人忍不住了。”
米飞皱眉,他最是厌恶这样的恶毒事:“那些大臣不就是想过好日子,立一个刚刚出生的小孩子不是更方便掌控吗?”
即使厌恶,米飞也渐渐成长起来,他在京城长大,有些事不是不明白,只是懒得管。
太子可是国本。
黄舟挽道:“因为太子是皇上一手教导出来,他们想要一个不管事的主子,太子不会受他们摆布,太子的儿子也不会,毕竟十年前就有人太子身体不好,这都十年了,太子还是活着,他们是担心太子再有一个十年,届时,如今还是襁褓中的小孩儿就十岁了,性格差不多已经定下,在想扭转就难了。”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说穿了不过即使人的私心在作祟。
何绍思面露忧愁:“我听闻就是太子的外祖家都不支持太子了。”
太子的身体被传得太邪乎了,似乎所有的人都认为太子熬不过这个冬天。
这种情况下,太子即使有了儿子,也要皇上熬得住,不然主少国疑。
池寻抬手让人添茶:“东宫之中,并没有姬妾有孕。”
米飞迷糊了,他始终都不是一个懂阴谋诡计的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黄文举在政事堂这么久,能把皇上的性情摸清三分:“那就是皇上在钓鱼。”
别人不知道,黄舟挽可是早早就告诉过池寻和黄文举,皇上的身体是在熬,太子则是熬不住了。
何绍思问道:“皇上已经明白太子不行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米飞挠挠脑袋:“我觉得皇上不会放弃太子。”
小时候,太子曾经在林府跟着林老先生读书,米飞也在,皇上曾亲自去林府拜访,也拜托过米老爷子教导太子。
那时候,太子的身体就不太好,皇上信不过宫里的人,就把太子托付给林、米两位,希望太子跟着林先生读书明白治国之道,跟着米老将军练武强健身体。
米飞不止一次的见过皇上和世间最普通的父亲一样,去看望太子。
“那时候皇上一点都不凶。”米飞道。
黄舟挽忽然觉得有些伤心,她和太子打过几次交道:“太子是个好人,如果他当嗯……”
池寻用力捏住黄舟挽的手,一点都不手软,两个人的手都在桌下,没人看得见。
“七妹怎么了?”米飞注意力瞬间转移。
“没事。”黄舟挽试图把自己的手缩回来,手一定红了,池寻这个醋缸。
醋缸池寻似笑非笑盯着她:“王妃刚刚说什么,再说一次。”
黄舟挽抖了抖肩膀,身上的寒芒很难受,她有些怂,又忍不住嘴硬:“好话不说二遍。”
太子本来人就不错。
池寻这一次不仅仅掐她的手,更是捏她的大腿,黄舟挽疼得差点没交出来,面色狰狞的瞪人,池寻盯着她的眼神一片阴寒,他是真的生气。
黄舟挽再次认清自家夫君的醋桶属性:“我刚刚什么都没说。”
池寻的手还是不放松,他还不满意。
黄舟挽只能继续忍着疼道:“太子绝对不适合为君,天圣快要乱了,我们想点正事,边关的外族人都虎视眈眈,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自、乱、阵、脚!”
最后四个字,黄舟挽是瞪着池寻说的。
池寻轻哼一声,暂时放过她。
黄舟挽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选定新一个皇位继承人,国不能乱。”
王家兄弟、何绍思都面露不赞同:“七妹,这不符合为人臣子的本分。”
他们两家都是坚定的中立党,不需要从龙之功的滔天富贵。
至于米飞,他其实不很关心谁当皇帝,这会儿既然提起这话头,干脆掰着手指算:“三皇子已经没机会了,太子也不行,接下来就是四皇子、六皇子,还有八皇子,他们谁当皇帝好?”
这问题可是把人问住了。
皇上的这几个儿子,除了太子之外,真是每一个让人安心的。
四皇子的身份最贵重,其母是贵妃,外祖父家的权势也不小,可惜是个狠人,他府上的奴才婢女很难有活过一年的,这样一个狠毒之人,实在是不适合当国君。
至于六皇子,风评倒是不错,只是太老实了些,都有些傻了,据说曾经微服出门游玩,还被山匪绑架,被救走之后吓破了胆子,三年都没出门。
八皇子年纪小,又是出自洗脚婢的肚子,他自身也没显示出什么出众的才能,可以说是皇室最不引人注意的皇子,更没人支持他。
总之,这三位谁都不适合当皇帝。
身份高贵的阴损,性格好一点的又早就没了威名,最没缺点的出身卑贱。
黄文举道:“四皇子最近很是活跃,不停的宴请世家大儒,拼了命的攒好名声,六皇子也被自己外祖押着去了军营,说是对骑射感兴趣了,至于八皇子最安分,在东宫侍疾。”
司马昭之心啊。
米飞忧虑了:“我和四皇子打过交道,绝对不能让他当皇帝,那小子太狠了。”
“六皇子,我只要想到他那个怂样,就想笑,穿上龙袍也不像。”
只剩下一个八皇子。
何绍思道:“不少士林们,也盯上了八皇子,不少人都给八皇子下帖子,邀请他参加各种名目的诗词歌赋的聚会,不过都被婉拒了,八皇子要么去东宫,要么就闭门谢客,说是要抄经书。”
不管怎么说,八皇子这一举动倒是吸引了不少清贵文人的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