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姐看着我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说:“你也回去吧,现在已经没有多少病人了——”
我摇头说:“我等非典彻底过去了,我再回去。”
你回去了,有你的家庭,而我回去了也是要重新找工作,依然在这个城市一个人飘着。
“你这样会把年纪轻轻的身体掏空的!”,她说后,我微微一笑说:“反正我这年轻的身子也没有地方可用,没有女人掏空,不如献给这么有意义的事情吧!”
她自然是我知道的意思的,她茫然地看着我,带着一些哀怨的眼神。
周蕾还在那里喊着她,她回过头去,我说:“你赶紧走吧,你家人在等着你呢,很着急的!”
她没有回头,慢慢地往前走。
我和护士跟着她,我们要从一个小门出去,那里把守森严,她家人不让过来,那个门口不让人围着,怕有人冲进来。
到了门口后,我把箱子交给保安,保安接过箱子跟晴姐一起出去。
然后我和那个护士站在那里,不能越过那道门。
晴姐回头看着我们说:“回去吧,好好保重!”
那个护士跟她挥手,晴姐也挥手,而我就那样呆呆地站在那里。
周围略带着些炎热的风吹着,我站在那里仿佛是在看一个电影画面,恍然如梦。
心里有痛,可是也有坦然,也有为她感到开心,我要的不就是她好起来吗?她这么美,把王医生给弄疯了,把那个小男人也似乎要弄疯了,我想我跟王医生是不同的,我曾经和晴姐肌肤相亲,紧紧交融,我曾感受过她的滋味,我感受过她的温暖,我们有过这么久的相处,我们也算是共赴过生死了,不是吗?
晴姐好了,我也好了,犹如即将枯萎的花得到了阳光雨露,看着她那白皙丰满的胸脯,纤细的腰身,许久都没有的荷尔蒙又充满了身子,你说我要像个男人那样,要浑身充满了男性的荷尔蒙,此刻,我就满满的都是,可是你却要走了,你在死神的手里挣扎,我在远处呼喊着你,你好了,你知道我为你流了多少眼泪,忍受了多少痛苦吗?你不该把我的荷尔蒙拿去吗?就算是施舍,那又如何?你也不是黄花闺女了,我怎么说也只跟过你,你不可以让我吃一口吗?
我想说,我还没有被掏空,能够掏空我的那个人只有你,除此之外,没有别人。
晴姐慢慢地走到她家人面前,走了几步后又回头看着我们,我知道她是在看我,一定是的。她家人跑过来,把她围住,周蕾第一个拥抱着晴姐。
她的老公站在旁边笑着,看到这一幕,我转过头去,然后失魂落魄地往回走。
“林跃,我知道你喜欢晴姐,我们都看出来了,你不要伤心难过了,晴姐是有家庭的,那可是豪门!”,那个小护士说着,我摇头笑着说:“真的没有,都是误会,我只不过是为你们感动,毕竟我负责照顾了晴姐那么久,肯定有感情的!”,我怕别人知道我喜欢她。
那天回去后,我一直想着她,那会没有之前那么忙了。
白天做着日常的消毒送饭工作,夜晚坐在医院下面的小花园里抽烟。
她回去了,她还好吗?她家人一定很开心,一定为她庆祝,呼朋唤友,她和她老公走在一起,面带微笑,她会和她老公做那种事情吗?应该会的吧,就算她老公外面有小三,这么久没有见到她,一定也很想吧,会把她抱在怀里亲吻,会和她肌肤之亲,她会不会很快乐?如跟我那样,在我的身上起舞着,手扶着我的胸,头发飘动,胸前硕大白皙的宝贝在那里飘荡着,最后猛地匍匐下来,身体颤抖,幸福在她的身体里蔓延——
想到这儿,我打了个哆嗦,狠狠地抽了口烟。
后来,我又想到了那个王医生,我想你他娘的啊,你以后不要打扰她了,她都不喜欢你,你不会得逞的,诗歌是很美好,我上中学的时候也是个文学爱好者,也喜欢诗歌。年轻的男人的身体也是很美好,可还是豪门美好吧,开豪车,住豪宅,花不尽的钱财,女人哪有不喜欢这些的呢?
我想到了海子的那首诗。
当我痛苦的站在你面前,你不能说我一无所有,你不能说我两手空空!
而我不得不承认,当我痛苦地站在你面前,我的确一无所有,我的确两手空空。
半个月后,隔离区撤出了,最后的一个病人也出院了。
非典被战胜了,要走的那天,我们所有人拥抱,然后抱在一起哭泣,那是喜悦的眼泪,我为我当初报名来这里感到无比自豪,如果没有这样的经历,我不可能有后来的一切,那是对于我的人生影响最深刻的一件事情。
在这里,我体验到了生死,我体验了我个人的爱,体验到了人间大爱,体验到了善良的美。
回去后,我房租因为当时没钱交,房东把我东西都给拿到他的仓库里了,他把房子重新租了出去。
房东说我虽然做了有意义的事情,但是实在抱歉啊,日子过的紧吧呢,不得不如此。我非常理解他,跟他说不好意思。
那天,我背着我的东西在这个城市走着,我不知道要去哪里,这个繁华的崇州城没有一处属于我的。
车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阳光灿烂,天气已经很热了,我打开箱子翻出我夏天穿的衣服,发现上面都长霉了。
我并不会为我的境遇感到沮丧,因为在我心里,我做了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在那个很单纯的年纪。
我重新找了个房子,交了房租后,身上还有几百块钱,还好,我对生活的要求并不高。
重新住下来后,那儿离晴姐在外面的别墅不远,那会我知道她第一次带我去她家那儿有可能是她在外面自己住或者和她老公住的,因为她公公婆婆家在新城区那儿住。
那些日子,我开始找工作,工作一时没有着落,我想到了晴姐跟我说过的事情,说她父亲想要个儿子如何的,我想我也许该去看看她父亲,不管怎么说,晴姐在我母亲生病,我们没钱的时候帮过我们,而我也应该为她做点什么,这个事情是我可以做的,她当初也很希望我这样做。
我打了那个电话,是照顾她父亲的保姆接的电话。
其实在心里,我还是很想再见到她吧!
的确,我再次见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