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哭,人都会死的,早晚的事情,我从来都不害怕这个,你是个男人,你更应该坚强起来,男人就要浑身充满了荷尔蒙,像个斗士那样,任何时候都不服输,坚强,勇敢,一往无前,无论身处哪种境遇,都不要哭,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知道吗?”,她扑闪着眼睛看着我。
“嗯,我知道的,我一定记得你的话,一定!”,我说后,她变的温和地说:“有个事情,我想求你帮我!”,她说后,我说:“只要我能做的,你都说,我什么都帮你做!”
我坐到她身边,她叹息了声说:“我母亲在我二十多岁的时候就离开了,我还有个父亲,他呢,一辈子就想要个儿子,可是最终也没有,我告诉你一个电话,你以后要是有机会的话,去看看我爸爸,如果可以的话,叫他声爸爸,给他做个干儿子吧,好不好?他精神不太好,有可能脾气暴躁,你担待点,他说将来死了,没人给他拿孝棍,一辈子活的——”,晴姐喘息着说:“活的没意思,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忙说:“我知道的,我会去的,我会叫他爸爸的,我给他当儿子——”
“我就知道,你会的!”,她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来。
我慢慢地走过去,我刚想伸手去被子下面握她的手,她猛地怒斥我说:“离我远一点!”,她对我发脾气,目光里充满了凶狠的光,我立刻就又缩了回来。
接下来,她没有再说什么。
医生进来了,让她不要多说话,也许她那最后那句话声音太大,护士听到了,叫来了医生,后来她睡着了。
我走了出来,我问医生说晴姐目前情况怎样,医生说一时还说不好,不过总体形势是好的,深圳那边有了新的治疗方法,他们会马上采用。
我想到晴姐说的那些话,我和其他义工一起开始忙碌起来,消毒,给病人送饭,这些工作有时候做起来就是一整天,而我的心一直在晴姐那里,没当空下来的时候,我就去她的病房外面。
那会在我心里,我只想着晴姐可以好起来,我对上天说过,我只要她好起来,我什么都不要,我跟她悬殊太大,我不应该去打扰她的生活,如果可以的话,她要是愿意认我做个弟弟,我就很知足了。
当我再次去她的病房前的时候,里面都是医生和护士,有几个护士在外面哭,我当时似乎已经都哭不出来了,春天来了,春暖花开,我从来到隔离区后,就没有再离开过,我多想跟晴姐一起出去看看春天的光景。
她答应我的,说好了,会跟我一起出去玩。
我失魂落魄,我哆嗦着,我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晴姐恐怕不行了——”,一个护士哭着说。
我哭不出声音来,就那样掉着眼泪,那是我人生第一次最悲伤的时候。
晴姐被抢救了一天一夜,最严重的时候高烧到了41度,几乎不能呼吸。
我也就在那里守了一天一夜,我想晴姐如果走了,我这辈子一定不再结婚,虽然那爱很短暂,可是她是我的第一个女人,我爱她。
晴姐被抢救了过来,也就是在那年的四月份,非典疫情得到了控制。
那会离我来到这里已经三个多月的时间了。
老板之前给我打电话让我赶紧回去上班,我当时说我不回去了,老板说我干嘛不回去,我说我在医院里,老板说那你就不要来了,工资也不发了,我说不去就不去,老子不稀罕。
当晴姐被抢救过来,非典疫情得到控制后,我开心坏了。
接下来,晴姐的病情一天天地好转起来,接下来那段时间,我被禁止去晴姐那,有护士跟医生说我有可能喜欢晴姐,医生很生气,说我这样会打扰到晴姐精心养病,于是就让我去了其他组,不过有个护士隔三差五会跟我说晴姐的情况,是一天天比一天好的,这样一来,我也就放心了,每天都很开心,做事情充满了劲头。
医生之所以让我留下来,是因为我在里面的表面,他们有目共睹,有时候他们都心疼我,感觉我不要命了,有医生还说等非典过去了,一定给我向上级写报告,要好好表扬我。
那段时间,我们相处了很深的感情,也是因为这个,在以后我的人生中,我和医院有了很密切的关系。
到了五月份的时候,病人几乎没有了,陆续有病人出院。
那天阳光特别好,有个护士找到我说:“晴姐完全康复了,她今天中午要出院,她叫你过去!”
我开心地跑着去的,跑到她的病房门前,我气喘吁吁地看着她笑着,我已经一个月没有再见到她,她在那里穿着新衣服,她看到我后也笑着,她完全恢复了,气色特别好,比以前还漂亮。
“真开心,一切都好了!”,我激动无比地说,气喘吁吁的。
她笑着走过来看着我说:“是啊,我说了嘛,我不会死的,哪有那么容易死啊!”
我激动地想去拥抱她,可是周围有护士,我走到她面前小声地说:“你知道吗?非典基本被控制住了,我们要胜利了!”
“嗯,我知道,我最近一直在看新闻,你好样的!”,她表扬我,我自豪地说:“我比起你们来,不过是个小卒子,你们才是车,才是炮,你们很伟大!”
她抿嘴笑着看着我,我也看着她,她不笑了,我也没有笑,两人静静地看着彼此,我的心扑通地跳着,我多想拥抱她,可是却做不出来,她的眼睛里似乎有很多话,而我心里也是,可是彼此似乎都不能说。
那么久来所有的压抑,痛苦挤压在心里,我多想抱她在怀里。
这个时候,有护士说:“晴姐,你家人又来电话了,问怎么还不下去啊?急着呢,我们快点吧!”
“嗯,好的!”,她说后,那个护士让我帮忙抱着晴姐的一个纸箱,里面有她的书,还有一些音乐播放器什么的,我过去抱起来,然后跟她们一起出去。
路上,谁也不说话,我静静地看着晴姐的后背,我的心跳的厉害,那段路,我希望可以长点,我们可以多走一会。
到了外面后,那天阳光明媚,柳絮飘香,我看到隔离栏外,她的家人都在。
那会外面的人已经不多了,很多轿车,她的亲戚朋友都来了,很多轿车,都是豪车。
周蕾在那里跳着,大声地喊着:“大嫂,大嫂——”
晴姐大声地笑着说:“蕾蕾,蕾蕾!”
我真为她感到幸福,不是吗?这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多么幸福的一天。
我也看到了她的老公。
她回过周蕾后,回头看着我,似乎有话要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