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少年朝思暮想的表姐在今夜回到了他的身边,因为有老人特别的嘱咐,而之前贤智的承诺又正好顺了秋芷的心思,于是在面对贤智时,少女一改方才的有意躲避,重新拾回了曾经的温柔体贴,正安静地坐在少年的床头,甚至主动用手指轻轻碰了碰他乌青的眼窝。
“你现在是这个家的家主了,是个做大事的人。”
“可得好好休息一下,别弄得比我这个病人还憔悴。”
秋芷在进屋后点了墙角的那盘檀香,古朴迷人的木质香气在短短几分钟内充盈了这间厢房,那袅袅的青烟像就像是女人的手,纤弱柔软,温柔地抚上少年□□在外的每一寸皮肤,力度适中地按摩他发胀的太阳穴。
贤智因秋芷的病情而紧绷的那根神经在这时得到了有效的放松,这个苍白的男孩,这只受伤的小兽,倚靠在自己的床铺上,暂时放下了满身的戾气,抱住姐姐手臂,微微垂眸的样子美丽的像画。
“我睡不着,你走后我想着你晕倒的样子,总是重复的做噩梦,梦到黑色的水,梦到丑陋的鱼。”
“然后是不回头的你。”
秋芷任由少年抱着自己的手臂,让手掌按在他瘦弱的胸膛上,感觉那颗心脏低沉而苦闷的颤抖,便像是想要帮他舒缓那口被噩梦魇住的气那样,小心揉了揉他的胸口。
“梦是相反的,你就是因为太紧张,才会反复梦到那些可怕的东西。”
“我现在身体好了也没那么生气了,所以才陪着你嘛……”
“所以别害怕,别害怕,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屋内的香味似乎越来越重了,睡意加倍的袭来,让贤智的呼吸,逐渐变得沉重而悠长,粘稠的仿佛是水银一样的吐息在少年鼻尖流淌,他的眼皮开始撑不住了,纤长厚密的睫毛像是蝶翼一样脆弱的颤抖。
贤智靠着强撑出来的最后一丝清醒,将视线移到了秋芷的脸上,看着视野中那个模糊的影子扯出了一个美丽笑容,那笑在漆黑的夜里缓缓绽开了,愉快,单纯,又艳丽之至,像朵剧毒致命的罂粟花。。
“是啊,你陪着我,还把位置让给我了。”
“所以我不怕了,不怕了……”
“我现在是家主了,芷芷。”
弟弟脸上陌生的笑容以及亲人一般的呢喃让秋芷有了短暂的呆愣,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少年已经抱着她的手臂陷入了黑甜的梦境,那种顺着她手臂弯曲弧度而微微蜷缩的姿势让他看起来像只粘人的奶猫。
奶奶之前特别提到的,可以安神的檀香果然是个好东西,几分钟内便让旧日未睡少年乖巧的闭上了眼睛。而秋芷因为之前睡眠充足,所以檀香在她身上的效果并不明显,她狠狠掐了掐腿肉便摆脱了难缠的睡意,将手臂从弟弟的怀里一点点扯了出来。
就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却让害怕贤智会再次醒来的秋芷觉得艰难异常,她紧张地观察着贤智的动向,万幸少年醒的时候执拗任性,晚上却乖巧的像个天使,紧缩的眉头在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后,柔柔地松开了。
秋芷见状不禁松了口气,接着蹑手蹑脚地向屋外挪动步伐,墙角的那盘檀香本来就不多,现在仅剩小半,作为一切的见证者它安然地坐在那里,缄默不语,不急不躁地燃烧,仅发出一声又一声连绵的青色叹息。而秋芷估摸着它应该能撑到贤智彻底睡熟,也没多给予过多的关注,直接离开了厢房。
少女多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停留,在晚餐之后,她心里就一直惦记着另一个男人,那颗在胸腔里不断跳动的心脏就像只小小的夜莺,每当夜幕降临便急切地想要跳上那根柔韧可爱枝头,用稚嫩的声音为情人高歌一曲。
但现在还太早了,不过九点多,老宅内的一切还没有彻底入睡,应该再暂且压住心中翻涌的思念,再等一等,等到夜色更浓,等到梦境为万物披上漆黑的袍,夜晚沉沉的睡去,睡在绒绒的草中,睡在温暖的屋内,睡在凉凉的月色里,那曼妙的身躯随呼吸一起一伏,有了柔软的形状,有了安适的笑容,那时候再去见他,在谁也不知道的庭院里,抱住他性感的窄腰,撒娇地用脸颊去轻蹭,他因为千万情愫变得火热滚烫的胸膛。
秋芷兴致高昂,迫不及待,雀跃地像是个孩子,她在今天的晚餐上,证明了自己的感情之真挚,有了未来的规划,为了自己的情人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情人,是的,她现在要去见自己的情人了,情人,恋人,一个俊美的男人……在这亲人熟睡的老宅里,在这露水浓重的花园中,进行一次幽会,一次亲密的会面,激情洋溢,小心翼翼,偷窃般的感觉让隐秘的快乐如电流一样升起,让旖旎的心思更盛,让难耐的渴求如烈酒浓厚,一饮便醉。
她在来到两人私会之地前,洗去了身上可沾染的,属于弟弟房内的味道,她换回了自己轻薄的睡裙,还在特地樱红色的嘴唇上涂摸一层薄薄的唇膏。
这朵洁白娇嫩的花朵在怪物的怀中娇美的含苞待放,少女分腿骑在他漆黑的鱼尾上,亲昵地贴着他健硕的胸膛,邀功一样地说出了今天做出的选择,她自以为抵偿了之前的怯懦,将功抵过之后还有剩余,于是便更加的大胆,在如愿得到了落在额头上的轻吻之后,仍不知餍足地用闪动的眼眸凝视人鱼俊美的脸庞。
“再多给我一些吧。”
“你答应我的,雨停了之后就会吻我了。”
再给我一些吧?
瞧瞧,他可爱的新娘在无意间说出了多么惹人怜爱的请求!
让怪物的心脏剧烈地颤抖,充盈而饱满的感情无法抑制地涌了上来,满满的,胀痛到几乎让人觉得幸福如此酸楚,令龙神的呼吸都有了短暂的停顿。
人鱼全神贯注地凝视着怀里的少女,深黑的眼眸盈盈地漾开了,是一波动人的春水,也是滚烫粘稠的浓浆,他清泉一样的声音在这时低沉了,沙哑了,带着些猫舌似的粗糙,慢慢舔过她的耳廓。
“好啊。”
“都给你,我什么都给你。”
他垂下了美丽的头颅,柔软的双唇印上秋芷的嘴角。起初,只是唇间缱绻缠绵的磨蹭轻触,待不经意间溢出的吐息,沾湿了这片亲密的接触,未能感到满足的人鱼便将湿热的舌尖微微探出,从少女带着稚气的唇角开始,轻轻扫过她因为紧张而闭起的唇间那条动人的细缝。
痒,难以形容的痒像是根蓬松柔软的尾羽,从秋芷的尾椎骨开始,沿着她脊梁一路上撩,轻扫,躁动的愉悦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细小的呜咽,稍有放松便被人鱼卸去了所有的防备。
秋芷曾经猜想过,这个有着一树繁花般浓烈信息素的男人尝起来会是怎样的滋味,会像是花朵一样,清雅幽香么?或者像是颗糖果,甘甜滋润?还是像红酒,醇厚醉人。
然后这些猜想全都错了,他是朵盛开的毒蘑菇,荷兰产,致幻,剧毒,猛烈地让人发疯,是绝对属于违禁品的那一类。
人鱼不过是给予了她一个甜蜜的吻,以滑腻的舌头慢慢磨蹭她敏感的口腔内壁,温柔地舔舐她柔软的牙龈,小小的动作,便让她变得火热,兴奋地发抖,愉快地近乎要瘫软在他的怀里。
等待新娘到来足足百年之久的怪物,早就将全身都化为了生存所需的利器,他之前努力克制不是没有理由的,特地为了求偶而散发的信息素,在夏天的夜里浓烈异常,如果不是拥有足够的抗性,很容易就会将天真的姑娘带进欲,望的深渊中。
怪物同样沉浸在这个愉快的吻中,他看着恋人那仿佛在忍受什么折磨一般,微微蹙起的眉头,她吃力又贪婪的喘息,小小的胸膛上下起伏,光是唇齿相依已不能让人满足,他恨不得能直接把她揉进自己的怀里,那条因离水而渗出粘液的大尾巴则隐隐有了分裂成双腿的冲动。
不行,还不行,他的新娘,他的花朵应该在两人的爱巢中完全的绽放,而不是在这种“他人家”的庭院,而且,这个时间,应该已经有人醒来了……
空气中的香味悄悄的散了,炉中的火星吞下了最后一丝的香木,满盘皆是乌黑的细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