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伟国思前想后，最终决定跟警方交代。但是他知道的确实不多，也是跟陆离提及的公鸭嗓接触过一次，还不知道说得是不是同一个人。

“那是去年，我跟惠好医院的王科长——王城贵吃饭，看见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他对那个男人非常的客气，那男人说话就是公鸭嗓，看样子牛逼哄哄的。

等男人走了，我才问王城贵，他说那人可是大有来头，细细追究跟我是同道中人。只是那人胆子大，有靠山，做得买卖更是一本万利。

“当时跟前没有别人，我又喝了不少酒，就半开玩笑的说，难不成是买卖器官的？王城贵的脸色当时就变了，让我把嘴巴关严了，要是泄露出去小心家破人亡！他还说，那帮人都是不怕死的主，又有靠山罩着，一有风吹草动就全都跑没影了。我倒是常在电视电脑上听说有人卖肾买手机，现实生活中还没遇见过。别看我做的是违法的勾当，可只谋财不害命，他们那个太血腥，想想就觉得瘆人。

王城贵也是喝多了，他还偷偷告诉我，那帮人可不管什么人命不人命。只要有人出大价钱要买，没有人卖，他们就想办法弄。至于怎么弄，王城贵没有说，我也没敢问太多，不想惹祸上身！”

那个王城贵是惠好医院的总务科的科长，专门管精子和卵子库这一块。他们医院根本就没有自己的精子和卵子库，需要到合作医院购买。他为了谋取暴利，瞒天过海，跟蒋伟国勾结在一起。医院方面根本就不知情，他和实验室的几个人瓜分了这部分利润。

当然，这只是他单方面的说法。实验室的几个人也都供认，他们只负责对提供的精-子和卵子进行洗涤、优选和人工授精等等，至于那些精-子和卵子的由来，他们没有权利管也并不关心。

王城贵是跟他们接触最多的后勤领导，每个月都要发放大量的奖金。众人心知肚明，可谁嫌钱咬手？他们实验室的人员是固定的，进来新人就被排挤出去，整个是铁桶一般滴水不漏。他们都觉得这是院长和背后老板默许的，要不然以王城贵一个人，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和门路。

但是，通过警方过方面审问。蒋伟国在惠好医院接触的人只有王城贵，院长是直到案发才知道情况，那一脸懵逼震惊的样子不像是假装。医院的账目查不出漏洞，做得相当漂亮，背后的老板更是一点都没牵扯到。

所有的证据都显示，王城贵和蒋伟国是主犯，两个人就把地下买卖卵-子的黑市经营的有声有色，还经过了这么多年都平安无事，不得不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涉案人员太多，他们被分别关在公安局下属几个派出所里。

就在陆离打电话过去要求提审王城贵的时候，却得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王城贵在审讯室里自杀了！

自杀？上次提审他的时候，他的态度还非常嚣张，似乎是满不在乎的样子。怎么两天不到的功夫，他就选择自杀了呢？

曲寞亲自去处理，打电话给法医科要求法医过去检查一下。以柔知道这个王城贵是本案非常重要的人物，这个时候自杀不禁让人觉得可疑，她带着康平赶了过去。

尸体就放在派出所的一间屋子里，上面盖着白布。以柔过去蹲下揭开白布，一具尸体露了出来。左手腕上有一道四厘米左右的口子，深到边缘的肉都翻出来，瞧着狰狞可怖。

伤口处的血都已经干涸，死者的衣袖上沾染了一些鲜血，地上干干净净，空气中稍微弥漫着一丝血腥。

“谁把现场清理了？”以柔一皱眉，板着脸带着几分不悦，康平可是很少看见她动怒吓得不敢言语。

“所长让我们清理的，说反正是自杀，屋子里都是血腥味难闻。”一个小民警回着。

“把你们所长请过来！”以柔虽然用得是请字，语气却相当不客气。

所长来得速度非常快，方才他在跟曲寞汇报情况，气压低得他想要尿遁。听见以柔要见自己，曲寞又放他出来，就跟得了大赦似的跑了出来。

“你就是这里的所长？”以柔上下扫了他一眼，“看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估计这个所长干了不短的时间。你怎么连最基本的常识都没有？现场留下的任何一处细微的痕迹都是重要线索，破坏掉就会增加破案的难度！无知！”

以柔的级别跟他相同，可有曲寞这位公安局-长的老公，哪个派出所的所长到了跟前都要畏惧几分。况且以柔动怒是有原因的，他没办法反驳。

“反正是自杀......”

“谁告诉你是自杀！”以柔打断了他的解释，“死者是个左撇子，可割腕却是用右手，他杀的可能性非常大！连这么简单明显的细节都注意不到，就敢擅自下令破坏现场，你这个所长是做到头了！”

所长听见这话，冷汗都冒了出来，突然意识到这件事严重了！他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找个机会出去打电话。以柔扭头瞧见他就站在院子角落，鬼鬼祟祟讲电话，不由得皱眉。这样无能又无知的所长，能做出什么成绩来？

以柔以为曲寞会当场发作，没想到他竟然不动声色。检查完之后，王城贵的尸体被运到了局里的法医科，准备接受进一步的解剖。

在王城贵的体内没有发现任何药物成分，他死亡的原因就是流血过多。而他割腕的工具是他自己的眼镜片，摔碎之后，用最尖利的碎片使劲割下去。

在碎片上面，只有王城贵一个人的指纹，这一点比较符合自杀。但是正如以柔所言，王城贵本身是个左撇子，不仅干活用左手，就连写字都是左手。像他这种所有的事情都偏重左手的人，想要割腕自杀，怎么会使用右手呢？而且根据伤口的深度和长度，不难看出割腕之人用劲之大，这也是他用右手所不能做到的。

看似一起简单的畏罪自杀案件，显得迷雾重重！

晚上下班回到家里，以柔疑惑地询问曲寞，“那个所长明显的失职，以你的性格不可能就这么过去？你有什么算计？”

“我接到杨副市的电话了，那个所长是他的嫡系。”曲寞的语气中多了几分凌厉，“上次市里教师们请愿，只有两个派出所出警，他所管制的派出所就是其中一个。”

以柔听见这话想了想，突然有些恍然大悟。王城贵在派出所里疑似自杀，现场被清理。根据蒋伟国的口供，这个王城贵认识器官贩卖的嫌疑犯——公鸭嗓，而且还知道其中不少的内情。据蒋伟国回忆，王城贵说过，贩卖器官那帮人有非常硬的后台。

会不会是警察内部有鬼，受人指使杀了王城贵并伪装成自杀！目的非常明显，就是害怕他胡说，把其他人拉下水！

如果是这样，那个内鬼会不会就是所长刘晓红呢？背后指使他的人是谁？难不成是杨副市？以柔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觉得自己脑洞开得太大。真要是政-府官员和犯罪分子勾结在一起，这案子会造成很大的轰动。

“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以柔突然有些担心曲寞的安慰，那个王城贵的死不简单，那帮人敢杀人，不在乎多杀一个。

“顺藤摸瓜。”曲寞淡定得说着。

“我有些不安，你一定要注意人身安全。你是儿子，是老公，现在还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以柔忍不住叮嘱着。

“放心！”曲寞笑着伸手摸着她的脑袋，像逗弄一只小猫，“他们还不能把我怎么样？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会保护你跟孩子们。”说完扭头瞧着正在做游戏的孩子。

以柔在网上买了个小型的海洋球世界，好在家里够大，能放得下。

充气的小型城堡，里面有无数五颜六色的海洋球，还有大块的泡沫积木和大型的跳跳球。芷芷就趴在大跳跳球上，咯咯的笑着，掉下去就再往上面趴，玩得不亦乐乎。岱岱安静地坐在旁边，正在搭积木。他一脸认真，很快就搭出些模样来。

“我的大儿子好棒啊？这是什么呢？”以柔过去，蹲下来温柔的问着。

岱岱抬起头，看了以柔一眼，长长的小扇子似的睫毛忽闪了一下，用小手指了指身后。

以柔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原来是充气城堡。再低头看他搭得积木，果然有几分城堡的样子。

“好棒！原来我大儿子在搭城堡，真是个聪明的孩子。我大儿子长大以后要做个建筑师。”以柔捧着岱岱的脸蛋，在上面亲了一口。

岱岱竟然用小手擦了擦，满脸都写着嫌弃两个字。真是个怪家伙！虽然是自己亲生的儿子，以柔还是忍不住想要吐槽。真不知道这小子像了谁，简直没个孩子应该有的样子。

以柔看着儿子，眼神变得忧郁起来。这小子，以后能有女孩子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