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勉强睡着, 梦里噩梦连连, 闹钟叫醒谷海超的时候, 他不甚清醒,恍惚之中似乎看到妻子王从容坐在床前看着他,目光冰冷阴郁如毒蛇缠身。

他眨了眨眼, 清醒了过来, 妻子的确坐在床前看她,脸带微笑, 换谁都会觉得温柔贤惠的模样。

“老公, 起来吃早饭吧。”她温声说到。

谷海超想起昨天看到的两瓶农药,浑身激灵。

他坐在餐桌前,面前摆放的是可口的早饭, 过去他一直很喜欢的,甚至为自己老婆有着很好的厨艺而欣喜。

王从容少时父母离异, 自己拉扯自己长大,上学的话时候打工在饭店厨房里刷盘子改刀做帮工,厨艺半学半偷师磨练出来, 确实非常好。结婚后操持家务,一日三餐, 方方面面。过去谷海超心安理得有多享受妻子的照料, 此刻就有多恐慌。

谷海超小心翼翼嗅了嗅碗里的面, 没有奇怪的气味,对面王从容吃完了自己的早饭,跟谷海超说到, “咱妈在海强家好些日子了,今天我去接她回来住吧,顺便把包二奶的事跟她说了。”

那一瞬间谷海超喘不上气来,“你胡说什么,我不会要别人的,我们俩好好过日子行不行。”

“婆婆这么想抱孙子,你忍心让她难过吗?”王从容反问,“囡囡的事情已经伤透我的心,我不会再生孩子了。”

今天是周末,谷海超不用上班,王从容不想待在家里,她发短信问王一诺今天是否有安排,她可不可以跟小幼楠一起玩。

王一诺接着电话声音清和,“还没安排,要不你跟幼楠说。”

说着把电话转交给了王幼楠。

王从容听着电话那边小幼楠像模像样接电话的声音,“喂喂,我是王幼楠喂,你是谁呀?”

听见小幼楠的声音王从容的心情就好了起来,“我是隔壁的王阿姨呀,今天阿姨想跟你一起玩可以吗?”

“真的吗?阿姨你要陪我玩吗?”

两个人隔着电话聊起天来,王幼楠今天想做很多事情,即想看动画片,又想去城市广场玩她新的滑板,还想去平时常去的儿童中心找小伙伴玩。

王幼楠很烦恼,王从容笑着跟着一起烦恼,“这可怎么办呢?”

两个人苦思冥想,王幼楠有了注意,“爸爸说下午会下雨,我们只有早上能玩滑板。阿姨,你在家里乖乖等我去接你哦。”

于是挂了电话王从容化了淡妆,将头发绾在后脑勺,穿着方便行动的软底单鞋,知性成熟风韵,神采奕奕。

谷海超看了很不是滋味,问和谁出去,王从容不冷不热地回答,“跟隔壁的孩子出去玩滑板。”

没过多久门铃响了,谷海超抢先去开门,新邻居王一诺带着女儿王幼楠站在门外。谷海超看着王一诺怎么看怎么不爽,看看这张小白脸,看看这身衣服牌子,看看这块名表,一身奢侈品肯定是暴发户。

王一诺像是没看到谷海超的脸色一样,照常打招呼,“谷先生,我们来接从容,有些日子没见了,我还没履行请你们吃饭的约定,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有空。”

在谷海超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连名字都亲切喊上了。

王从容拿上手包,挤开谷海超就出门了,“吃饭的事情下次再说,我们走吧。”

王幼楠高举手里的滑板给王从容看,“阿姨,这是我的新滑板,可以遥控哦。”王从容注意到王一诺胳膊底下也夹了一块滑板,成年人的尺寸。

他们走得很干脆,就像谷海超不存在一样。

到达城市广场的时候,这里有老人跳健身操,有年轻人跳街舞,有孩子跑来跑去,有推着婴儿车的小妇人三两聚首,熙熙攘攘,城市景象。

王一诺帮王幼楠戴好护具,一大一小各自拿着一块滑板,王幼楠经常玩滑板,滑行转弯非常熟练,两个人绕着广场空地滑了一圈回来,要教王从容玩滑板。

王从容幼时艰苦,后来又要打工赚学费生活费,还要兼顾学习,没多少时间用来玩乐,从未没玩过滑板,王幼楠教她,王从容学起来兴致勃勃,学得很快,没多久掌握了要领,有模有样滑了一圈回来直夸小幼楠是个很棒的老师,小幼楠被人一夸就害羞,捂着脸偷笑的模样让王从容欢喜。两个人抱在一起嘻嘻哈哈。

王一诺给两个人带回矿泉水,说到,“你们运动神经都很好,这些运动上手很快。”

玩了一会滑板,王幼楠的注意力又被其他小朋友的滑行车吸引,跑去跟小朋友们换着玩具玩,不多时跟一群小朋友打成一片。王从容跟王一诺坐在一旁休息,王从容越是相处越是喜欢小幼楠,“幼楠性格真好。”

王一诺像是不经意提起一般,“刚开始接她回来时候,她整天整夜地哭。”

王从容有些惊讶,“接回来?”

王一诺提起这段往事,“以前幼楠走丢过,在别人家养了段时间,那家人对她不怎么上心。导致幼楠敏感爱哭,什么都害怕。后来我接她回来自己带着,情况才慢慢好起来。”

王从容现在对走失、被拐很敏感,听了王幼楠的遭遇,又想自己的女儿,酸楚袭上心头,“幸好你找回来了,我女儿现在都没找回来。”

她说起囡囡的遭遇,话到后面克制不住潸然泪下,王一诺安慰了一会,待她情绪稳定下来,继续说到,“国内有个走失儿童寻亲机构,寻亲的人会在那里留下dna,你可以去试一下,未来哪一天,说不定囡囡从那里了解到自己的身世,来找你。”

王从容记在心上,尽管希望渺茫,至少试一下留一丝希望。

中午一起吃了饭,下午天气开始阴沉起来,王一诺驱车带两人去儿童早教中心。

在这里王幼楠认识了固定的小朋友,能相约一块玩闹。

王一诺带着王幼楠在教室里听老师的指示玩耍的时候,王从容在教室外面隔着玻璃看教室里一群家长带着孩子在玩。

跟她一起在教室外等候的女青年显然把王从容认成了王幼楠的妈妈,女青年打扮时尚潮流,说起话来直爽大胆,“你是幼楠小朋友的妈妈?平时都是她爸带她来玩,还是第一次见到你,我是果果小朋友的妈妈。”

这是儿童中心家长们的日常交流,王从容解释自己不是幼楠妈妈,果果妈妈一脸奇妙,“那你一定是幼楠小朋友的亲姨了,你们长得很像。”

“很像吗?”王从容摸了摸自己的脸。

“像啦,眼睛鼻子脸型,还有肤色。”说到这里果果妈妈指了指教室里自己的老公,她老公长得高高壮壮奶油小生的模样,大高个抱着女儿笑起来有些大男孩傻白甜的气质,“那是我老公和女儿,啧啧啧。”

果果妈妈目光再一转,看着抱着小幼楠的王一诺,“幼楠爸爸颜值爆炸,年轻又稳重,幼楠小朋友也是又乖又治愈。不像我家一个大傻子一个小傻子,整天就知道瞎玩,气不死我。”

下午五点回家,顺路去市场买了菜回来,在门口王幼楠亲亲王从容的脸,“今天我好高兴,阿姨玩的开心吗?”

王从容吧唧吧唧回亲小幼楠两大口,“超高兴的,要是幼楠是阿姨的女儿就好了,真想每天陪你玩。”

王幼楠歪着脑袋想了想,一拍手,“哎呀,我爸爸没有女朋友呀,阿姨和爸爸结婚就能跟我一起了。”她觉得这个主意超棒。

王一诺开了门笑她,“就你鬼主意这么多,跟阿姨说再见。”

王幼楠乖乖说再见进门去,王一诺对王从容说,“下周日我准备带孩子去植物园野餐,不知道你愿不愿一起来。”

“你们不觉得我打搅就好,我非常喜欢幼楠。”

“幼楠也很喜欢你。”

王从容进了自己家门,客厅里光线昏暗,只有电视机映射的光线闪烁,谷海超瘫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王从容过去把人叫醒,“走吧,我们去海强家把咱妈接回来。我买了鱼回来,妈最喜欢吃红烧鱼了,今天我给她烧一道。”

谷海超脑子里回想着混在调味料里的两瓶农药,他说道,“妈在海强家住的挺好的,再让她住几天吧,不急着回来。”

王从容根本不理他,已经拨通了弟媳方可可的电话,方可可听电话说王从容等会过去接婆婆回去住,方可可一贯是热情好客的,“我多烧几个菜,等会你们来了留下来吃个晚饭再回去。”

挂了电话王从容拿着车钥匙站起来,“走吧。”

不得已,谷海强换了身出门的衣服跟着去了。

王从容开车,谷海超坐在副驾驶座,一路无言,接近谷海强家小区楼下的时候,谷海超远远看到马路上一个闯红灯的中年妇女,城市限速单行道小马路上闯红灯的人有许多,都抱着车不敢撞人的心思。

谷海超一眼就认出前边闯红灯过马路的就是他母亲,这时车子猛地一阵加速,车速提到让他害怕的码数,谷海超意识到大事不好,目眦欲裂怒吼,“王从容!!!”

紧急刹车后车子停在斑马线前,刘金燕被吓得心脏都提起来了,看车子一停下马上走上前骂。

没想到车窗落下后露出来的脸是大儿媳王从容。

新仇旧恨,刘金燕骂得更起劲了,王从容也不生气,皮笑肉不笑道,“妈,别站马路上,多危险啊。还闯红灯呢,刚刚要不是海超提醒我马路上有人,我就撞死你了。你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可能要害我坐牢的。”

刘金燕张口怒骂,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谷海超一阵后怕,他想起王从容下雨那天来接他,说不定也是抱着撞死他的心态来的,只是不知为什么最后改变了心意。他又惊又怒又是后怕,额头上青筋直跳,脸红脖子粗,“王从容你有事冲着我来,别对我妈做小动作。”

王从容像是没听懂,“老公,你在说什么呢,我不嫌弃你生不了孩子,准备跟你好好过日子的,我们的日子还有几十年呢。刚刚只是意外,老公你要相信我。”

她笑吟吟的,更衬得他无理取闹一般。

停好车两个人往楼上去,刘金燕就跟在王从容身后骂,引人注目。

方可可正在厨房里忙活最后几道菜,就听婆婆骂着嫂子进门的声音,开门的是方可可的丈夫谷海强,谷海强听见自己母亲不留情面在骂嫂子,而他大哥面色不善却一言不发,谷海强低喝了一声,“妈,胡说什么,嫂子怎么惹你了,有你这么骂人的吗。”

刘金燕想起刚才的事情就一肚子火,“你问问她干的什么事,她差点开车撞死我。”说着她转头冲王从容更大声嚷嚷,“你能耐啊,撞死我好了,冲我这身子骨撞。”

王从容似笑非笑瞟了眼谷海超,“妈,你别生气了,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哪知道前边还有人闯红灯呢,这不是没看到你吗。再说你现在也没事啊。可可还在厨房里忙吧,我去帮忙。”

王从容甩下刘金燕进了厨房,忙碌之间方可可小声问王从容,“怎么又吵起来了?”

王从容面不改色,“没什么,只是吓唬他们一下,马上就恼了。真是不禁吓。”

方可可很愁,知道了王从容的遭遇后,她根本不敢把自己女儿带回来,一直留在自己爸妈那。

今天她爸妈还问她怎么不来接女儿,方可可一想到和刘金燕住在一个屋檐下,哪敢把女儿带回来。

知道王从容他们今天来是接婆婆走,方可可心里松了口气。

有了王从容帮忙,晚饭很快就好了,一桌子菜,五口人,用餐中刘金燕还没气消骂骂咧咧。又听王从容说不准备跟谷海超离婚,刘金燕当王从容是服软了,她底气更硬了,把王从容数落得不是人一样。而作为她丈夫的谷海超充耳不闻,低头扒饭,像是王从容跟他没关系一般。

这样的婆婆,这样的老公,方可可看了都替王从容来气,刚想张口替嫂子说话,丈夫谷海强在桌子底下扯了扯她,示意她不要插手他们的事情。

王从容被刘金燕这么一番骂居然也不见她生气,她笑嘻嘻地说,她不仅要跟谷海超夫妻两永永远远过下去,还准备帮谷海超找几个二奶,让谷海超想生儿子就生儿子,想生女儿就生女儿,生了她还可以帮忙带孩子。

大度得匪夷所思,直把一家人听得一怔一怔的,见王从容还要说下去,谷海超怒吼,“够了!说什么鬼话!我们俩口子就不能好好过日子吗,把别人扯进干什么?”

刘金燕刚觉得大儿媳上道呢,让大儿子安静,听王从容继续说。

王从容语气平平继续说,“海超他精子有问题,生孩子跟买彩票一样,多播种广撒网,说不定哪天又有孩子了。你们这一家卖亲孙女,我女儿那十万块买命钱拿着好花吧,我是不敢生二胎了,你们传宗接代自己想办法吧。”

方可可小心观察一桌人的脸色,除了王从容笑吟吟的,其他人脸色铁青。

刘金燕虽然怒火直烧,但还是从王从容的话里抓到了重点,她问大儿子,“她的话是什么意思?你的精子有什么问题?”

谷海超从小到大样样都是拔尖的,他也很好强要面子,承认自己不孕不育,仿佛生生撕开了他的自尊。

而王从容就这么看着,笑着,让他在母亲、兄弟面前承认自己以后要不了孩子。

刘金燕听了很是着急,“这病能治吗?”

谷海超摇了摇头,这时候他很想抽根烟麻痹一下自己。

王从容说到,“别放弃啊,我不是也生了囡囡吗,你多包二奶多努力,早晚会有孩子的。”她已经吃饱了,放下筷子捻一颗荔枝剥开,轻哼着,“也不知道是谁造的孽。”

刘金燕恼羞成怒扑过去就要与王从容撕打,被二儿子谷海强拦了下来,“妈!你这是干什么?你天天这么闹大哥嫂子还怎么过日子!”

“她放屁!”刘金燕气红了眼。

王从容吃完一颗荔枝再剥一颗,“亲孙女都卖,你心肠这么黑,真会造孽。”

谷海超已经无法忍受王从容三番两次对他母亲冷嘲热讽,他举起拳头要打她。王从容冷冷看着,“你打我试试,口口声声要过日子,你妈指着我鼻子骂,你屁都不敢放一个,我还嘴两句就打我。谷海超,你真是个大孝子。”

方可可很是佩服王从容始终能保持冷静一点也不害怕,可谷海超显然是个拎不清的,他事事偏袒老母亲,害了女儿,害了老婆,现在还要打老婆让这个家彻底散了。

方可可上前说好话拦着谷海超使用暴力,好在最终拦住了。

闹了一通,送了这对夫妻俩回家,婆婆也没离开。晚上卧室里只剩夫妻俩的时候,方可可犹疑着对丈夫谷海强说,“要不,我们把妈送回老家。”

刘金燕很喜欢城里的生活,不愿意回老家乡下去,谷海强也知道他妈的意思,“好端端的送妈回老家干吗?”

方可可这么分析着,“你看嫂子和大哥那边妈肯定不好住那边了,住我们家也不方便啊。”

谷海强拉下脸,“我们家里空房还有两间,怎么不方便住了?”

方可可叹息,“妈住这里,我不敢把女儿接回来。”

谷海强听了满心错愕,“这怎么说?”

“她把嫂子的囡囡卖了,还不是因为嫌囡囡是个女孩吗。她这种昧良心缺德事都做得出来,我怎么敢让她和我女儿住一个房子里。”

方可可的意思谷海强明白,刘金燕的所作所为真的让她害怕了,她想让婆婆走得远远的。

“这、这怎么可以?她是我妈。”

沉默半晌,方可可问出心里一直介怀的问题,“囡囡的事情,你是不是也有一份?”

“你别多想,我是后来才知道这事。”

“我们房子首付妈给的八万块钱我们凑一凑还回去吧。这缺德钱我们不能要。”

谷海强脸色很是不好看,可他也不能说妻子的不是,方可可品格正直,恐怕从今以后,她不会真心拿刘金燕当长辈,更会疏远关系。

她不说和刘金燕断了联系,已经是给了他面子。

……

王从容和谷海超回到家又是一轮激烈的争吵,吵到后来谷海超动了手,隔壁的王一诺早早报了警。

警官瞪视人高马大的谷海超,“打老婆怎么能行?有话好好说。”

出警后喝止了夫妻间的争吵 ,小地区警察管他家暴还是什么,只要不出人命,家庭纠纷他们只做口头调解,警官们很快又离开了。

施加家暴后的谷海超感到自己教训了王从容一顿,警察也管不着他们家的事情,打了老婆什么事也没有,他心里总算舒坦了,不再管王从容自己回房间躺下睡觉。

王从容用药酒给自己处理了伤处,拿起手机王一诺给她发了信息,问是否有问题,是否需要帮助。

王从容用纸巾擦去手指上的药酒,才回复信息:不要紧,我自己能解决。

王一诺:不要勉强。

王从容:没有勉强,我很强。

然后给好朋友打电话,“宁宁。”

倪宁宁接通了电话,“怎么了?”

王从容说到,“明早能来我这一趟吗?”

最近发生的时候王从容始终憋在心里没跟朋友透露过。

倪宁宁见好友没主动说出了什么事,她也不问,答应明天过来。

深夜凌晨两点,谷海超睡得最沉的时候。

王从容取出藏在客厅沙发背后的一袋东西,似乎早早预料到了这一天,她准备了一袋用得顺手的捆绑绳胶布伸缩钢棍。

她把熟睡中的谷海超绑紧手脚,考虑到谷海超的身体素质,捆绑完绳子,再用胶布把他手脚捆着缠上十几圈胶布,双重保险保证他插翅难飞。捆完手脚,用胶布把他嘴巴封上,也不忘把他眼睛蒙了。

王从容这才打开卧室大灯,她甩开伸缩钢棍,试着挥了挥,虎虎生风,用力朝着谷海超大腿抽了一棍子下去。

谷海超像条搁浅的鱼一样在床上弹起,他疼醒了,可被捆了手脚封了嘴,动弹不得,口不能言,目不能视,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响,他惊恐于此时的情景,他甚至不能分辨自己在那里,发生了什么,谁在打他,只有留在身体上一下比一下更重的疼痛是真实的。

王从容毫不留情,挥舞着钢棍,朝着他身上肉多耐抽衣服能盖住的地方打,打得他满床翻滚,最后滚到地上再没地方躲。

王从容没有边打边骂的习惯,她咬牙沉默着,把力气用在挥舞着钢棍,她不好过,她要让他更不好过。

谷海超疼得厉害,被打到满地打滚,后来没力气滚了,眼泪鼻涕满面。他心里升起自己今天要被活活打死的绝望,却不知道王从容一开始就没打算要他的命,她要他和刘金燕活着受罪。

谷海超要是嘴巴没被堵住,一定满地求饶,深夜扰民王从容懒得听。

谷海超要是眼睛看得见,知道动手的是王从容,他一定恨不得当场咬死王从容,可王从容就是要他对所有一无所知,承受着疼痛和恐惧。

打到累为止,王从容暂时放下钢棍,端了一杯水到阳台上吹吹风。

她看了眼手机,凌晨四点,再打一会天就亮了,喝完这杯水她抄起钢棍回屋。

这间屋子灯光通宵达旦,窗帘紧闭,男人的咒骂和痛哭全被堵在胶布下,只有低低的呜咽,随着棍子打在肉上的声音回响在室内。

凌晨五点,王从容洗了一把脸,神清气爽站在阳台上看天空缓缓铺满朝霞。她嘴角还带着昨晚谷海超家暴后留下的淤青,

作者有话要说:此时此刻她的内心达到了平静,略显憔悴的脸庞望着远方云霞无喜无悲。

身后室内地板上,隐约可见□□身板只穿了一条睡裤男人佝偻的身影,光裸的腿上青肿交叠,密密麻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