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抉无心恋战。在枪林弹雨中,他低着身体朝工厂跑。
只是百密一疏,其中的一颗流弹在他奔跑的过程中,射到了他的小腿肚上。他捂着腿,朝地上打了个滚,终于还是险险掠过,滚进了门。
黑暗中,唐振邦弯起唇角,旁边另一个黑壮的男人问:“唐先生,现在该干什么?”
“按原计划,关门,泼汽油,放火。”
“是!”
随着‘吱——’的一声重响,废弃工厂的门被重重关合。无数男人从暗处涌出,一人手中拿着一桶汽油,分几路,将整个工厂外围都泼上了汽油。
唐振邦举着火把,对着眼前这座黑洞般的工厂,微微一笑:“秦慕抉,这一次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小腿肚中弹,流了很多血。秦慕抉弯腰将裤腿撕碎,缠绕上受伤的地方,忍着剧痛站起身。
望着眼前大大小小几十间厂房,他犯了难。该从哪里着手?
就在这时,他闻到了一股冲天的焦味与糊味。转过身,不由得一愣,只见厂房外围冒起了冲天的火光,嚣舞的,狂乱的,带着企图吞噬一切的热度,狠狠席卷而来……
唐振邦竟然放火?
秦慕抉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他要快一点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来不及多想,他开始一间一间的搜起来,腿肚里的子弹与骨头摩擦,换来一阵锥心般的疼痛,他恍若无物。
此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他要快,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夏乖乖!
因为他答应过她的,他不能让她失望!
厂房不远处的越野车里,夏桐看着远方漫天通红的火光,忽然像是疯了般的锤动着车窗。
“聂胜,放我出去,我要去找他,放我出去!”
心里,从来没有过的恐慌。觉得、觉得,她快要失去他了!
不要!
聂胜从驾驶座回过头来:“抱歉,夏小姐。慕少交代让我守着您,我不能放您出去。”
“火!”夏桐指着那漫天的猩红,恐慌道:“你难道没有看到那是火吗?求求你放我出去吧……他会死的……他会活生生烧死的!”
聂胜看着那火光,脸上也不由得漫出许忧色来。
“好好,我不去……。”明白眼前这个男人怎么都不会放自己出去,夏桐说:“聂胜,求求你想办法救他。你那么厉害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求求你快想想办法啊……。”
她的眼泪一直在掉,因为恐惧,因为不安。
聂胜想了想说:“好,夏小姐您先坐在这儿,我马上去想办法。”说完走下车,掏出手机,急匆匆的打电话。
火已经越烧越大,渐渐蔓延至中心了。秦慕抉一间一间的找着,走过的路面上满是蜿蜒流下的血迹,猩红的骇人。
终于,在最里面的一间厂房里找到了被绑的夏乖乖与菲佣。此刻菲佣已经吓得面色惨白,不停的用菲律宾语念着什么,像是祈祷。而夏乖乖一见到秦慕抉来,眼睛忽然泛红。
秦慕抉疾步走上前,一把撕开她嘴上的胶条。乖乖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在他怀里哭出来:“色蜀黍,好可怕好可怕……。”
秦慕抉半抱着她,抚慰道:“不要担心,爹地来了……。”
迷人而低沉的醇厚嗓音,在这片大火的淆乱中,显得分外珍贵与安宁。此刻他脸上的线条不再冷硬,一种极内敛的温和,漫开一抹近乎宠溺的温柔。
时间已经不多了,来不及再说对于的话,他又一一解开乖乖和菲佣身上的绳子。
只是在解乖乖时,他忽然听到了一阵诡异的声音——‘滴滴滴’。在此刻这样的环境下,令他背脊不自觉的冒出一阵凉凉的寒气。
不会把?!
他的心一凛,豁然扯开乖乖夏背后的衣襟,一个定时炸弹露了出来。该死的唐振邦,竟然对一个孩子做这种残佞嗜血的事?!
看来这一次,他是铁了心,要陷他们于死地了!
他开始扯乖乖背后的炸弹,一时半会儿竟扯不开。就在他满心烦躁之时,身旁的菲佣忽然惊恐的睁大眼,用仅会的几个中文喊:“火……火火,好大的火!”秦慕抉转身,见火已经从门外蔓延至厂房里面了,时间宝贵,他已经没有功夫再去管那定时炸弹了。目光微微一扫,便注意到不远处的一个窗户,他捡起地上一个破旧的木头,狠狠朝窗户玻璃挥去,只听
见哐啷一声,玻璃碎裂一地。她将乖乖抱到了窗台上,让她爬出去,又扶着菲佣出去,自己最后一个出来。此刻的厂房外也是大片大片的火光,再找不到一点能够落足的地方。他将乖乖抱起,指着不远处一个通往天台的楼梯:“往那里
跑,快!”
菲佣闻言,立马像疯了似地,朝那边使劲的跑,秦慕抉抱着夏乖乖紧跟其后。她们每跑一步,身后的火就跟着蔓延一步,每一步都几乎将性命赌在了上面。稍稍慢一点,就可能身陷大火,烧的尸骨无存。
天台上,不同于其下灼热的火光与热气,稍微有了些沁凉的感觉。
菲佣吓的全身发抖,用不流利的中文不停地说着:“怎么办?怎么办,秦先生,我们会不会死?”
稍稍安全些了,秦慕抉已经来不及顾及她,开始研究起乖乖身上的定时炸弹了。上面显示爆炸的时间是一分钟后,也就是说,他还有六十秒的时间解开它。
就在菲佣急的焦头烂额时,远方忽然传来了直升机的轰隆声,由远及近,盘旋在天台的上空。因为下面大火的热气太重,直升机停不下来,只能扔下一段安全梯,示意下面的人往上爬。
危险当头,什么都顾不上了。菲佣一看到那安全梯,就立马张着臂膀往上爬,略显肥胖的身体比之以往,格外的矫捷。
秦慕抉却没有动,他要解开乖乖身上的定时炸弹,他不能丢下她,决不能。此刻的乖乖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抓着秦慕抉肩膀的小手微微收紧,声音带着隐约的哭腔:“色蜀黍,我们是不是可能会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