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叹了口气,杨枫打开了皮箱,一块停在六点的老式梅花机械表,一册线装《洪拳》拳谱,仅此而已。
杨枫想了想,卸下手腕上何少堂送的欧米伽,戴上了老式梅花表,轻震手腕,不知停了多久的梅花表重新走动起来,齿轮啮合的滴答声清脆无比。
戴上这块表,杨枫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赵千羽不曾离去,就像以往的二十年一样,在某个角落,默默注视自己。
接着,他打开木盒,研究霍云霆送的镀金勃朗宁。
7。65mm口径,带一个备用弹匣,弹匣里填满了十颗黄澄澄的子弹,发射口有一股淡淡的枪油味儿。
摆了个占士邦经典骚包的执枪造型,何况,情绪又有些低落,心说早有这把枪该有多好,说不定赵千羽就不用死。
将勃朗宁送进储物戒指,这才发现里面静静躺着一只狼头戒,是刑木狼的遗物。
信手翻开拳谱,有字有图像,像是赵千羽手书手绘的,杨枫看着看着,眼前仿佛浮现出赵千羽同刑木狼对战的场景,同时还有李虎的。
就像放电影,每一帧都可以暂停,可以回放。
顺着看了一遍,倒着看了一遍,快进快退再看一遍,杨枫便在房中手舞足蹈,腾挪模仿起来。
……
境由心生。
明明是欣欣向荣的初夏时节,赵宝刚却吟出: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明明是明月照大江,他却道:月色如霜。
儿子死了。
老丈人说到做到,真的登报跟女儿女婿脱离了关系,自己再不是堂堂********的乘龙快婿。
小保姆居然也玩失联。
赤脚伫立在黑暗房间的落地窗前,赵宝刚一下子感觉自己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什么都没有了,没有活着的意义,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他想到了死。
生生握碎一只高脚杯,不顾右手手掌的鲜血淋漓,捏着一块碎片,借着窗外的路灯,反复在手腕上比划着。
这一刻,他又有些犹豫,考虑是否选择一个舒服点的死法。
电影电视里,割腕自杀通常选择躺在浴缸里,那样似乎可以减少痛苦。
安眠药加红酒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家里红酒倒是不少,安眠药要现买,多了人家还不给卖。
跳楼不行,那样会变得惨不忍睹。
跳江一样,会被鱼虾蚕食,即便不吃,被水泡发后,同样惨不忍睹。
上吊?舌头会露出来,做鬼都收不回去。
……
突然之间,赵宝刚可悲地发现,寻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他真的生无可恋了,他还想死。
赵宝刚是个行动主义者,想到做到。
他立刻放了一浴缸的热水;开了一瓶八三年的拉菲;在厨房找到一把锋利的水果刀,用84反复消毒;胡子剃得干干净净;简单草拟一份遗嘱,将名下所有财产捐给慈善机构。
忙完这一切,他和衣躺进浴缸,脚上还穿着皮鞋,他一边品着昂贵的拉菲,一边用手机翻看热点新闻,最后突发奇想,要把自己自杀过程拍下了,发到朋友圈。
突然,他又没了兴趣,因为他又一次悲哀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朋友圈。
新闻看完了,手机丢到一边,一瓶拉菲基本见底,赵宝刚有些晕乎了,他拿起水果刀,抬起左手手腕,来回比划。
这一刻,他哭了,爷爷、爸爸、妈妈、儿子几个人的面孔在眼前走花灯般交替闪过,还有这短暂一生中所有快乐的、痛苦的、得意的、失意的、种种经历,回忆完了,他一咬牙,水果刀切开的手腕肌肤。
“嘶——”他还是感到了疼,他将伤口放进热水中,疼痛减轻了,他准备继续切割。
“我来了,我的亲人们。”赵宝刚泪落如雨,右手用力。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手机突然叫唤起来,赵宝刚一个激灵,抛掉水果刀,拿起手机接通。
“刚子,你得挺住啊,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老同学语重心长。
赵宝刚脆弱冰冷的心灵顿时被温暖填满,他感动的稀里哗啦:“哥,谢谢!”
“逼死小亮的那小子去了香港。”
“消息可靠吗?”
“我是干什么的?”
“哥,你就是我亲哥!”
“嗳,哥也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从来都是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公告一出,多少以前卑躬屈膝的下属,现在都对我敬而远之退避三舍,如同见到瘟神般。所以,你的这份情刚子记下了。”
“好了,好了,你看着办吧。”
老同学赶紧挂了电话,他都有些受不了赵宝刚絮絮叨叨的了。老同学哪里知道,自己一个电话将赵宝刚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其实,这也怨不得赵宝刚,他的满腹衷肠又能向谁倾诉?
刚刚切的不深,血自己不流了。
赵宝刚不想死了,他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复仇,肆无忌惮、不择手段、不顾一切的复仇。
赵宝刚想到了双管齐下,他先给阿尔法去了一个电话。
“尊敬的阿尔法殿下,我是你的朋友赵宝刚。”
“哦,赵副市长,有什么事儿?”
“有一个消息,想要跟你分享。”
“你说。”
“秦钟唯一的儿子——杨枫现在到了香港,你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
“怎么,你还执着于过去的仇恨。”
“我不明白,难道殿下愿意自欺欺人。”
“你什么意思?”
“如果那小子知道当年你的所作所为,他会不会无动于衷。”
“你威胁我。”
“不,我永远把您当做朋友,我已经决定将我的全部生命用来复仇,所以,请你帮我。”
“为什么如此坚决?难道你忘了我说过的复仇基金,哪怕你杀了他,你也不得好死。”
“他逼死了我的儿子,我要他不得好死!吾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原来如此,我很抱歉。”
“谢谢。”
“我能做点什么?”
“你能做的很多,我也是,我们共同的目的,就是让那小子魂断东方之珠,让还在服刑的秦钟痛不欲生,悔不当初。”
“成交。”
……
大汗淋漓的杨枫刚刚冲淋上,门铃响起。
“陈龙,别闹了!”杨枫不耐烦道。
门铃持续响着。
“我靠!”杨枫扯了条浴巾围在腰间,来到门口一把拉开门,一个女人便朝他身上压来。
“洪欣,你干什么。”
刚刚练功有些过头,这会浑身软绵绵的,竟然被洪欣绊倒在地毯上,竟然还被她压在了身下。
门啪嗒一声,自动合上了。
豹纹黑丝大波浪,波涛汹涌,丰腴不失窈窕,红唇丰润,媚眼如丝,两人的前身几乎只隔着一层薄纱,更要命的是,杨枫微微抬头,就能看到黑色的蕾丝花边,深不见底的事业线。
“洪欣,你……”杨枫有些气恼,浑身酸软,偏偏一个地方却硬了起来。
两人亲密无间,洪欣自然感受到了杨枫的生理反应,自信一笑,到底血气方刚,经不起撩拨,不过如此。
“小枫……”洪欣咬着唇皮,蹙着细眉,眸中春意无边:“姐姐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上你了。”
“你都没问过我……”杨枫想要起来,伸手一推,不曾想竟是握住了一处娇软的玩意儿。
“讨厌!”洪欣腻声说道,却是压住杨枫的手背。
杨枫脸上一红,硬是抽开了手。
还装,看你能撑到几时?洪欣心中冷笑,却是喘息连连,双手抓住杨枫的手腕。
“你……”杨枫浑身紧绷,他何曾遭遇过如此致命刺激的挑逗。
“放松!”洪欣咬着他的耳朵,语音软腻的足以融化一切,“人生苦短,及时行乐,顺从本心,交给本能。”
轻柔的发丝拂过了脖颈,嫩滑的****舔舐着胸膛,从没有过的蚀骨镂心,令杨枫牙关紧咬,双拳紧握,身体僵硬,脚弓绷直。
这女人太他妈会弄了!杨枫咬牙坚持之际,突然感到浴巾被掀了起来。
身下一凉,脑海恢复片刻清明,眼前浮现出几张清丽纯真的笑脸,就在洪欣撩起豹纹裙边时,杨枫曲起了膝盖。
洪欣一阵错愕,看向杨枫的脸,却发现一片云淡风轻。
“你……”
杨枫坐起身,将浴巾围好,轻轻扶起目瞪口呆的洪欣,道:“失礼了,我换身衣服。”
杨枫走进洗手间,步伐从容。
洪欣看着杨枫离去的背影,思绪万千。
一个管得住下身的男人,绝对是个了不起的男人,这小子年纪轻轻,就有这份定力心性,将来必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杨枫一进门,便将门关上,他猛地捂住了心脏部位,暗呼好险!
打开水龙头,往脸上泼了一阵凉水,体内的火焰终于浇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杨枫挥舞了一下拳头,为自己点了个赞。
不过,他突然有了一点想法,同洪欣一比,陈琳都有些差距,王冰倩那根本就是个雏儿,有机会,得培训培训。
世事洞明皆学问,包括床事。
再次面对妩媚撩人的洪欣,杨枫已是穿戴得体、气定神闲、意态从容。
“喝点什么?”
洪欣知道今晚自己是彻底失败了,不过却有些欣赏这个年轻人,她摇摇头,伸出一只手:“小枫,希望能跟你成为朋友,打扰了,再见。”
“我送送你。”
看到洪欣被礼送出门,洪天合上手机,哈哈大笑,机械手用力将一个年轻的脑袋按在身下。
这里是洪公馆,这儿是当家人洪天的卧房,在极具豪奢的欧式宫廷大床上,一个年轻妖娆曲线毕露的女人,正趴在洪天干瘪的腿间,卖力地侍候着这位洪公馆名副其实的土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