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敲了敲车窗,脸上一脸的暴戾,看上去很不友善。我知道她已经看到了我,我死死盯着她,不知道我该开门还是不开,心里踌躇不已。

这时候,她猛地踢了一下车门,大声喊了一句:“你车上有多少椰子?”

我这才意识过来她找我是为了什么,我们所租的面包车是问一家卖水果的老板高价租来的,车外面贴了许多广告语,车后面为了掩人耳目,也摆放了成箱的椰子和成箱的进口饮料、食品,一开始几天,我和靳言在车上就靠着这些东西度日。

原来她以为我是停在这里卖椰子的,所以朝着我走了过来,我连忙摇下了车窗,我说:“还有六箱,你要么?”

“都要了,给我们搬到客厅去,速度快点!”她看了我一眼,因为我穿得比较休闲,头发几天没洗乱糟糟的,倒是并没有怀疑我什么,让我赶紧给她送进去。

我弱弱地问了一句:“钱呢?”

“六箱多少钱?”她问完,又不耐烦地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美金,递给我说:“这些钱,够了吧?美币认识吧?”

我连忙点了点头,赶紧接过来把钱揣进兜里,趁她没注意飞快地把手枪塞入了前座底下,从车上跳了下来,她皱着眉头看着我,她说:“你给我们搬进来,都是新鲜的吧?”

“都新鲜的。”我也不敢说太多,回答得都尽量简单,生怕露馅。

我打开后备箱,把成箱的椰子从车上搬了下来,然后吃力地按照她的吩咐先搬了一箱椰子,跟着她走了进去。

心里特别害怕,可一想到靳言在里面,我还是不管不管地搬着椰子进了门。别墅里装修得金碧辉煌,色彩浓郁得像是壁画一样,看上去特别俗气。一进门门口就赫然摆着关公的雕像,吓得我差点儿一箱椰子砸在了脚上。

房间里呼啦站了整整一排的黑衣人,那女人和多米坐在沙发上,正聊着什么,我环视了一圈,并没有看到靳言,不知道他究竟藏在了哪里。

我生怕进门被多米和他母亲认出来,特地带上了车上的一顶脏兮兮的草帽,把帽檐压得极低,放下一箱椰子就连忙走人。就这样搬了一箱又一箱,他们并没有注意到我,到最后一箱的时候,我绷紧的心不由得大大松了口气。

可是,就在我搬最后一箱椰子进入别墅大厅的时候,突然猛地一下,一个人从楼上的栏杆上翻身而跃,抓着窗户上几米高的厚窗帘跳了下来,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我更是惊得一箱椰子重重地掉在了地上。

那个从楼下跳下来的人是靳言!

“砰”地一声闷响,大家下意识回头望了我一眼,就在那一瞬间,靳言用枪口抵住了黑衣女人的脑袋,然后冷冷地说了一声:“都别动!谁动我就开枪了!”

靳言刚才一跃而下的模样在我的脑海里定格,那几乎是我人生见过的最精彩绝伦的一个瞬间。此刻,他就在不远处,一手勾住黑衣女人的脖子,一手用手枪抵住她的太阳穴。

多米在惊讶了几秒之后,看了看靳言,又看了看我,冷冷地说了一句:“真想不到,竟然是你们!”

“还愣着做什么?抓住那个女的!”多米大喊了一声,用手指着我说。

我搬最后一箱椰子的时候那个女人没有跟着我,我鬼使神差地从后座拿了枪藏在了裤腰上,当时仅仅是一个念头,没想到在这关键一刻竟起了作用!

那一刻,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我猛地从腰间抽出手枪对着那个让我搬椰子的女人,一枪打在了她的腿上,她的腿一下鲜血直流,那些准备冲过来抓我的人顿时都往后退了两步!

我拿着枪看着他们,一时他们都不敢上前,我慢慢往前挪动,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靳言的身边。

靳言惊喜又惊讶地望着我,他用目光示意我快点离开,但是我根本没打算离开。这是我人生第一次用枪,那一刻心里无惧无畏。我心想,大不了就和靳言一起死在这里了!反正我不会离开!绝不会!

“竟然是你们两!”多米冷冷地说了一句。

“多米,我一直把你当兄弟,没想到你竟然这样对我!”靳言看着多米,大声质问道。

“这个世界上哪里有萍水相逢的兄弟?靳言,你难道智商只有十岁吗?”多米大声说道,随后对我们说:“赶紧放开我母亲!要不然我不客气了!”

“我没想伤害你母亲!我只想问你们一件事,为什么要针对我家?为什么要拼命把我和我父亲置于死地?”靳言大声问道。

我的后背紧紧贴着他的背,我能感受到他说话时身体的微微颤抖,那一刻我们两像是置身在孤岛之中,唯有彼此相依相偎,才能有足够的勇气抵挡这股风暴的袭来。

“你放开我,我可以好好和你说说,究竟是为什么。”那个黑衣女人悠悠地开了口。

“放开你,你如何能够保证不伤害我们?”靳言问道。

“无法保证。想知道真相就放开我,不想知道你们就开枪。你们即便杀了我,也得不到任何真相。”黑衣女人的语气淡然自若,仿佛根本就吃定我们不敢也不会杀她一般。

多米看着我冷冷一笑,他朝着我一步步走了过来,他的笑容令我不寒而栗,我颤抖着说:“你……你别过来!”

“害怕你可以开枪啊!刚才不是很有种么?怎么现在不敢开枪了?”他根本就不怕我,语气和他妈妈一样淡定。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那一刻,靳言毫不犹豫地对着多米的手臂打了一枪,大声喊道:“我早就对你说过!别吓她!有什么事情冲我来!”

多米捂着伤口,痛得跌坐在地,多米恨恨地盯着我看了一眼,随后突然一伸腿勾住了我的脚,我猝不及防身体向前猛地倒下去,他一把抢过我手里的枪,在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之际,他已经控制住我,并用我的枪抵住了我的太阳穴!

“你依然这么关心她呢,可惜啊,带这样柔弱的女人来这种地方,太不恰当了,她只会拖你的后腿,不如我一枪把她解决了,如何?”多米笑着对靳言说道。

我有生之年第一次被人用枪抵住脑袋,死与生只有一线之隔,可是奇怪的是心里竟没有一丝害怕。那种情境里,我唯一担心的人只有靳言,担心到忘了我自己的安危。

“你他妈放开她!”靳言望着我,眼眶发红,手颤抖着,用力地朝黑衣女人的头上重重用枪头敲了一下。

多米见状,用头对着我的头狠狠撞击了好几下,我感觉大脑嗡嗡作响,像脑震荡了一般。

多米恶狠狠地对靳言说:“你对我母亲每一下粗鲁的动作,我会在你女人的身上偿还十倍!你根本就斗不过我!何必挣扎!”

“放开她!”靳言痛苦地喊道,我从他极度不忍的眼神里明白,他十分后悔把我带到了这个地方来。我也恨自己,恨自己太过没用,恨自己拖了他的后腿!

“你先放开我母亲!”多米也喊道。

“靳言你别管我!放开她我们就都没活路了!”我喊道。

靳言纠结不已地看着我,然后,他悻悻地放下了枪,松开了那个黑衣女人,黑衣女人一被松开,就迅速从靳言的手里夺过枪,同样一枪打在了靳言的手臂上!那一刻,我心如刀绞!

“还从没有人敢在我面前对我儿子开枪!”黑衣女人厉声喊道,随后又往靳言的另一只手臂上打了一枪!

“谁敢让我们母子受伤,我会让他付出双倍的代价!”黑衣女人大声喊道。

我的眼泪不断地从眼睛里流了出来,我看着靳言痛得蹲在地上,双手血流如注,那一刻我宁愿那两枪打在我的身上,我宁愿为了他去死!

靳言强忍着痛苦对多米说:“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是请你放开她!让她走,行吗?”

“不可能!”多米冷冷说完,极其诡异地发出了一声笑声,随后很变态地用舌头舔了舔我的耳垂,在我耳边低低地说:“我不仅不是GAY,而且还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呢。如果我把你……你猜靳言会怎么样?”

“不!”靳言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极其愤怒的怒吼,他朝着我和多米的方向扑了过来,两个黑衣人迅速上前把他拽住,用绳子绑住了他的手和脚,他的眼神极其痛苦地看着我,我的眼泪一滴滴地往下落,我看着靳言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他碰我一下!”

“靳西城现在生不如死吧?”黑衣女人坐在沙发上,一直冷眼望着这一切,冷不丁悠悠地问我们。

“托您的福,现在依然没有醒来。”靳言咬牙切齿地说道。

“那就好……还是不要醒来的好,醒来的话,我又会忍不住想要杀死他的。”黑衣女人说完,从桌上捧起一杯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指着那个被我伤了腿的女人说:“茶水太难喝,椰子拿一个过来给我尝尝。多米,把那个女人和靳言一起绑了,先关在楼上。我乏了,睡一觉再起来好好和他们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