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府小机场。
慕景骁到时,贺狄的伤已经缝合好敷了药包扎上了。
他目光微垂,落在浸血的纱布上,“没问题吗?如果影响你正常工作的话,我找人替你。”
贺狄微鞠一躬,摇了摇头,“小伤而已,不要紧。”
慕景骁点头,边往舷梯上走边问他,“怎么会发生这种完全可以避免的车祸?分神了?”
贺狄垂眸不语。
慕景骁脚步略停,侧眸看他,“你和龚绫之间的事,不管是在一起也好,分开也罢,劝你一句,当断则断。
关于雷雨馨这个人,你若决定娶,会是你未来政治生涯一大助力,若不娶,就别深交。你应该清楚,雷家不好得罪。”
贺狄面色微沉,微微颔首,“属下明白。”
“所有人都到齐了吗?”
“到齐了。”
“让大家登机,即刻起飞。”
“行程提前了一个小时……会不会对M国接机有影响?”贺狄问了句。
慕景骁眉头紧蹙着,“那就在天上慢慢地飞!”
他的怒气从何而来,贺狄是知道的,龙庭会所门口,阁下看到叶惜与封擎相拥时脸色有多难看,他看得一清二楚。
况且,原定一点半出发,现在时间足足提前了一个小时,可见叶惜回去之后,阁下与她之间闹得并不愉快。
否则,以阁下的性子,怎么会舍得浪费掉这宝贵的临别前的一小时,虽然六十分钟的时间少得可怜的确不够做些什么的。
贺狄识趣地闭了嘴,回眸看舷梯下停着的车子。
方才他撞了车,医疗队紧急给他处理伤口时,夏欣自告奋勇去接人,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夏欣就开着车走了。
看来,叶惜跟阁下之间的误会大了…
——
江畔别墅。
夜风呼啸,声音像鬼魅嚎叫一样,从窗外钻进来。
院子里大榕树枝叶颤动,影子透过落地玻璃窗闪进客厅,把叶惜面前的地毯上笼罩得黑暗一片。
她心里烦乱,偏又害怕这种大风天,心惊胆战地在楼下坐了会儿,就上楼回房间了。
房里小茶几上,慕景骁办公常用的那台手提电脑还亮着,页面显示着总统意见箱收到的民众来信。
叶惜走过去,在沙发上坐定,手指落在电脑键盘上。
那上面似乎还带着那人的余温。
刚刚,他也是坐在这里看意见箱里的内容的吧。
抬眸,不远处床头柜上安安静静躺着今晚的报纸,报纸整整齐齐的,显然还没被人翻动过。
叶惜起身,走过去,摸了下拿报纸,上面还带着油墨的味道。
慕景骁每天都在家看晨报和晚报,当天的报纸,拿到这边时都是带着这样淡淡的油墨味的,她闻久了,觉得习惯又安心。
现在,报纸还在,他走了,同样的味道,却只让她觉得心酸。
进浴室冲了冲,裹着浴巾回来,躺进被窝里,关上房间所有的灯,整个人忽然被孤独彻底笼罩,心口的难过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人喝了酒之后,往往格外敏感,她翻了个身,眼泪不争气地从眼眶里涌出来,涌进头发里,沾湿了枕头。
许久,压在报纸上方的手机忽然响了,是短信提示音。
她猛地从被窝里坐起来,伸手捞过手机解锁,入目却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短信内容只有七个字,“我跟你打个赌,他早晚会是我的。”
这种话,不用想,也知道是夏欣发来的。
她向来这样,就像她国家航空航天测控中心高级人才的身份一样,自信、目中无人、骄傲得不可一世。
叶惜咬住唇,长按屏幕点击删除,之后关上手机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一夜辗转反侧。
——
第二天,她顶着个化了淡妆也遮不住的熊猫眼去工作室,龚绫见了,皱着眉头,“今天约好了跟江导见面,你怎么这个形象…”
叶惜蔫蔫儿的,“昨晚没睡好。江导跟你这么熟,他不会介意的啦。”
慕景骁出访的事,龚绫知道,看她这没精神的样子,笑着打趣她,“昨晚纵c欲c过c度了?”
叶惜微怔,随即伸手在她肩上拍了下,“你才纵c欲c过c度呢…”
两人说说笑笑的,与江恪凡约定的时间就到了。
为了方便,他们就约在楼下的咖啡馆见面,叶惜和龚绫一前一后进门时,江恪凡已经到了。
“江导好早。”两人走过去,叶惜率先打了招呼。
江恪凡一笑,“与女士有约,迟到了总不好,我习惯把时间调快一二十分钟。”他说着点了点腕表,与叶惜颔首致意,之后目光柔柔落在龚绫身上。
关于江恪凡新戏的事,三人聊了将近一个半小时,秦笙那边已经答应了,不必再问她。
不过封擎的意见还没问过,所以叶惜给封擎打了电话,叫他也过来。
封擎这两天时间充裕,就泡在工作室媒体室里看电影,叶惜的电话一来,他马上就下来了。
之后四个人又聊了许久,封擎也表示对江恪凡的新戏很有兴趣,正好叶惜和龚绫年后还没给他接戏,当场就把合约给签了。
回工作室的路上,叶惜侧眸看向被阳光笼罩着的封擎,“怎么这么快就答应了?”
这不是他的风格,以往,就算是她和阿绫很看好的剧本,他也得自己研究一下,这次却答应的这么爽快。
封擎一笑,“听阿绫说过几天江导要到东海市采风取景,你不是也去吗?就当我想跟着你们蹭个免费的旅游吧。”他不过是想多一些跟她相处的时间罢了。
叶惜点点头,没再说话。
这次随江恪凡到东海出差,她原本不必跟去。
但慕景骁父母是在东海漓渊遇难的,前些天,她收集了一些当年的报纸来看,总觉得这件事疑点重重。
跟白井心虽然只见过两次面,但每次相见,她都觉得他是个光明磊落的长辈,根本不可能是那种为了总统之位耍手段、滥杀无辜的人。
并不是因为知道自己是他女儿才这么觉得,而是一种微妙的第六感。
那样一个为了她母亲终身未娶的痴情男人,她不相信慕景骁父母的死真的是他做的。
当年的漓渊惨案,就像一道横亘在她和慕景骁之间的枷锁,锁在她心头,一天比一天沉重,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真相到底是什么,她太想弄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