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过头,满眼讥笑地望着孟波,不屑地讽刺道:“亲爱的孟先生,你可能会认为自己是个人物,当然,在国华集团你的确算是个人物,可你真的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重要。国华集团离开你照样该干什么干什么,你不跟我们合作,我们也不会有任何损失,只是需要另外再想别的办法而已。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还心存幻想,如此冥顽不化。”

孟波的神色一点点起着变化,虽然他以沉默对抗,但我知道他的心理防线正在一点点被摧毁,只是靠着心底残留的那一点点幻想和希望强撑着,但只要相信再过几天,当他获救的希望完全被打消掉,他会彻底崩溃。

再强大的人,都有软弱的一面,只是强者都善于隐藏自己,将自己的懦弱和胆怯藏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像孟波这种早已习惯了发号施令,长期养尊处优的人,意志力其实早就被蚕食掉了。当有一天他突然发现自己原来如此弱小,不堪一击,他才明白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

我拉开门,走出房间,走到门口时听到靳伟对孟波说:“你慢慢考虑吧,这段时间就安心在这里住着,我们不会再安排审讯,等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我们再谈。”

听到这句话我偷着乐了,靳伟这家伙也够坏的,他的意思就是把孟波丢在这里,不闻不问,让他自己吓唬自己。这是心理战中十分厉害的一招,其实很多人被关起来时,并不怎么害怕审讯,因为你只要审问,就说明他的重要性,他会编排出许多虚构的东西来对付你。可你一旦真的不搭理他了,把他一个人扔在那里,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不问,这个人的存在意义被无形中抹杀了,那才真叫人崩溃。

靳伟从房间内走出来,我们站在门口相似一笑,大家都很明白对方的意思。

我说:“靳大哥,那这里就先这样吧,我得去跟余昔会合了。今天中午,蒋公子约了余昔见面,我估计是鸿门宴,一旦和谈不成,他有可能做出丧心病狂的事,所以我得去一趟,以防万一。”

靳伟说:“那行吧,你一块去见见他也好。决战很快就要开始了,我们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对了,老爷子今天下午回到滨河,我想北京那边基本安排妥当了,下午我要亲自去机场接他。”

老爷子和三叔回来了,这的确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此前老爷子没有向我做过任何指示,那说明他这次北京之行十分顺利,局势的发展已经有利于我们,接下来就是我们重拳出击,吹响冲锋号的时候了。

我兴奋地问道:“你跟老爷子联系了?他怎么说的,有没有透露一下这次去北京的具体情况?”

靳伟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摇了摇头说:“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告诉我今天下午四点钟的飞机。不过从通话的语气来判断,老爷子心情不错,此行想必十分顺利。”

虽然我自己已经有了大致的判断,但从靳伟嘴巴里听到这番话,心情还是忍不住一阵雀跃,压抑了太久的心情,这时候终于有机会舒缓一下。

我用力点点头,说:“好,太好了。下午我跟你一起去机场,欢迎老爷子凯旋归来。”

靳伟连忙说:“你不用去,今天你必须赶回江海,在江海坐镇。现在你在江海已经有了象征意义,太多人看着你,你在江海和不在江海效果是截然不同的。在我们行动之前,江海绝对不能乱,那里才是我们的大后方,我的意思你懂吗。”

靳伟做事向来稳重谨慎,凡事他在做之前都会再三考虑,力求万无一失,只要有他在身边,我心里永远是温暖而踏实的。我点点头说:“那好吧,我尽快处理完这里的事情,早点赶回江海。”

靳伟笑了笑,说:“好了,你去跟余昔会合吧,省厅那边我还有点事,也需要回去处理一下。走吧,我们一块走。”

跟靳伟从楼里出来,我们分别驱车前往自己的目的地。在去的路上,我脑子里还在想着靳伟刚才说的那番话,什么时候我已经成了江海的一个象征,这一点我从来没想过。不过现在想想,不得不承认这已经成为了事实。一个人开始变得重要的时候,他自己其实是不清楚的,当这个事实被无限放大后,他才明白自己的价值。

开车到飞天酒店楼下时,我看了看时间,马上十二点钟了,这个时间刚刚好。

我停好车走进酒店大堂,看到余昔和武伟已经坐在酒店大堂等着了,两个人看到我进来,从沙发站起来,向我走了过来。

武伟冲我笑了笑,我点点头,看着余昔问道:“他来了吗?”

余昔面无表情地说:“早来了,11点钟就给我打了电话。走吧,我们一起去会会他,看看他又耍什么新花招。”

余昔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这次来见蒋公子完全是硬着头皮来的,心情可想而知。

我们走进电梯,在上楼的时候,我在余昔耳边低声说:“师姐,刚才我去见了孟波,从他那里得到消息,监察部有人昨天到了滨河,就住在飞天大酒店,这事儿你知道吗?”

余昔惊愕地回过头望着我,诧异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监察部派人到滨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