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权力和利益存在,争斗就永不落幕,任何握着这块肥肉的人就像坐在风口浪尖上,永远都休想安宁,总有人蠢蠢欲动,跃跃欲试,妄图把整块肥肉据为己有。

我心想管他娘那么多,不管是谁要来抢,老子都要让他有来无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等到哪一天实在疲惫了,老子也来个挂印而去,永不涉足这块江湖。

回江海的路上,司机和那个带孩子的少妇几次试图跟我套个近乎,我都是懒洋洋的随便敷衍几句,然后就不在多话,闭着眼睛假寝。

这一对男女给我的印象过于庸俗市侩,虚荣,爱占小便宜,我很奇怪马主任怎么会把这样一个人招进恒安集团在滨河的分公司。窥一斑而见全豹,恒安集团在滨河的分公司人员素质普遍不高,难以有什么大的发展,下次有机会跟三叔聊聊这个事。

好在一个半小时候车子就进了江海市区,司机问我是去江海市政府还是回家,我想了想说:“你把我放在北城区老街道吧,我去那边处理点事情,完了你就可以送老婆孩子回家了。”

司机没有多问,将车往北城区老街道开去。十分钟后轿车来到北城区老街道,我从车上下来,挥手跟少妇和孩子告别,然后走进了老街道。

北城区的老街道也划入了改造范围,只是还没有开始动工,计划是棚户区改造完成后再上马。老街道靠近北城区政府,我绕了几个圈子,穿过几条胡同后走到了北城区政府的马路对面,站在离政府大门几十米处观察现场情况。

北城区政府早已被集体上访闹事的拆迁户围堵得水泄不通,许多人打着横幅,有的横幅上用红笔大字书写着“还我血汗钱”,有的写着“天理不公”,还有的人很有幽默感,横幅上写着“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包围区政府的群众有的是三三两两静坐在一起,有的是三五成群站在一起握着拳头高呼口号,另外还有一批人扛着铁锨、镐头之类的东西虚张声势。

我注意观察了一下,除了一些信访办和区政府的干部在耐心做闹事群众的思想工作外,只有为数不多穿警服的警员在维持秩序。公安局应该出动了不少警力,就混在看热闹的人群中,没有穿制服现身估计是怕激化矛盾。

我点了根烟,远远站在区政府对面观察了一会,看到从四面八方越来越多的人聚拢到区政府门口。这些人未必都是没有拿到足额拆迁补偿款的,最多跟拆迁工程有点关系,看到事情越闹越大也跑来插一脚,幻想着有好处的时候也能分一点利益。人都有从众心理,总以为法不责众,心里平时各种原因淤积的火气只要找到机会就要排泄一番。

这样下去不行,现在这些人就是一堆干柴,主要有一颗火星子落进这堆干柴就会烧起冲天大火,从而引发一场劫难。我扔掉烟头,穿过马路走进了人群之中,就进听听他们都在说些什么。

走近之后我装作是看热闹的闲人,叼着烟凑到闹事的人当中听他们都议论些什么。大部分人都是在骂政府,骂贪官贪得无厌,贪了他们的血汗钱,他们要求跟区长直接对话,严查贪污官员,还要求把他们他们血汗钱的官员交给他们处置。

我一直默默在旁边听着,心里觉得可笑,这些人真的以为自己只要聚集起来,闹一闹政府就要任他们摆布,完全是一群法盲。即便查出贪污官吏,那也只能交给纪检部门和司法机关处理审判,不可能把官员交给群众去审判,如果真是这样,那跟文化大革命的做法有什么区别?

忽然有两个义愤填膺的人注意到我在旁边偷听,十分警惕地瞥了我几眼,然后两个人前后包抄到我左右,严厉地问道:“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是不是那个狗日的区长欧楚贵派来探听消息的奸细?”

这群人警惕性还蛮高嘛,一眼就看出我不是他们的同类,我笑了一下,掏出烟给两人各发了一根,嬉皮笑脸地解释说:“两位别误会,我是过路的,看来这里这么热闹,来看看出了什么事。”

“看热闹的?”其中一个小个子仍然满脸警惕地看着我,一脸不相信地说:“看什么热闹?赶快走远点,这里不是你该来看热闹的地方,要看热闹去马戏团,我们可是在处理正事,没时间搭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