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刚才那个小喇嘛叫余昔进去是来专程来传递消息的,难怪余昔非要上山走这一趟。西藏这个地方,教派林立,各有各的势力范围,而且藏传佛教不像内地的佛教那么平和,不仅充满了神秘色彩,而且有一定的攻击性,因此在这个地方行事必须谨慎,事先要考虑周全。

这一带周围方圆几十里的土地都归甘丹寺所有,因此要在人家的地头上行事事先需要打好招呼,否则一旦发生冲突,很容易引发难以控制的事端。这么一分析,我逐渐明白了这次出行为什么余昔显得忧心忡忡,神情总是那么的凝重。

我的内心对余昔充满了感激,伸手抓住她的手,真诚地说:“师姐,谢谢你。”

余昔望着我真诚流露的目光,拍了怕我的手,浅浅地笑着说:“谢这个字在我这里用不着,我现在帮你也是为了完成我自己的心愿。所以你先不要轻易说这个谢字,以后你可是要加倍偿还的。”

这时候我看到一个年老的喇嘛从多吉消失的那个院落走出来,身后跟着多吉,两个人径直向我们走了过来。

多吉向余昔介绍身边的老喇嘛道:“这位就是格贵喇嘛,今天我们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我已经向格贵喇嘛说过了,他表示可以帮忙。”

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喇嘛居然是甘丹寺的格贵,我不由多看了两眼,只觉得他的面相还算和善。余昔向格贵喇嘛行礼道:“有劳了。”

格贵喇嘛还礼道:“不必客气,你们要去的地方,我可以派人带你们去,去的人会帮你们协调好。不过近来这里也不是很太平,你们最好不要生出事端。”

余昔点点头,在多吉耳边交代了几句。多吉点点头,又用藏语和身边的格贵喇嘛交流几句。

格贵喇嘛闭上一双老眼沉思良久,然后睁开眼,向身后招招手,一名年轻的红衣喇嘛走上前,在格贵面前站定,俯首听命。格贵喇嘛跟他用藏语交代几句,年轻的喇嘛听完吩咐好奇地看了我们这伙人几眼,然后做了一个手势,用十分生硬的汉语说:“我带你们去。”

我们一行八人在年轻红衣喇嘛的带领下出了庙门,沿着一条崎岖的山路往山后走去。一路上,所有人都默默无语,只是一味赶路,气氛显得异常沉闷和压抑。我很想跟身边的人说几乎话,减少因为这种沉默而带来的压抑和恐慌,可是身边的人都面色沉重,根本没有任何说话的欲望,我也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走了大概不到三十分钟,我们来到了山脚下的一个村子,村子不大,从山上往村子里俯视,不大的村落静静地坐落在那里,大概有几十户人家,不时有炊烟袅袅升起,还能听到狗吠声以及牛羊的咩咩声,让人感觉十分的宁静。

年轻的喇嘛手指着村子里最大的一处院落说:“这个村子叫扎西岗村,你们要找的地方就在那里,那处院子最近租给了一个外地人,后来陆续又来了几个外地人住了进去,这些人很奇怪,平时都待在院子里不出去,也很少和村里的人打交道,所以没有人知道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余昔沉吟片刻,挥挥手说:“走,我们下去看看。”

年轻的喇嘛却摇摇头,说:“你们去吧,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

这个家伙还是个滑头,作为这里的地头蛇他这个时候却打起了退堂鼓,他好像已经预感到危险,因此不愿意陪同我们一同前往。我狐疑地望着这个红衣喇嘛,纳闷地问:“那你接下来干什么,原路返回吗?”

年轻的喇嘛还是摇摇头,说:“我在这里看着你们下去,如果发生意外情况,我会返回寺里向格贵喇嘛汇报。”

奶奶的,这家伙居然是专程来看热闹的。我原本以为格贵喇嘛派他来只帮我们摆平事情的,没想到他只愿意扮演一个带路信使的角色。

多吉摆摆手,面无表情地说:“你留在这里,我们下去。”

说完多吉就带着他的人往村子里走去,我看了眼余昔,对余昔说道:“师姐,你也留在这里吧,也许会有危险,我先下去看看。”

余昔没有表态,只是平静地望着山下的村庄若有所思。我也搞不清楚她心里在想些什么,看到多吉已经走远,我连忙紧赶几步追了上去。

这里村落的住户不像汉族的村子一户紧挨着一户,而是分部得十分松散,完全没有规划,零零星星分散在这户最大的院落四周。

我们七拐八拐来到这处院落门口,站在门口听到院子里面不时传来人与人对话的声音,隐隐还夹杂着狗吠声。

我走到紧闭的大门前,伸手敲了敲门,本想问问家里有人吗,但考虑到自己不会说藏语,一旦开口说话很可能惊动目标,所以只好闭着嘴巴敲门。

院子里分明有人说话,可就是没有人出来开门。我回头望了多吉一眼,希望他能帮我喊两声。多吉皱了皱眉头,大声用藏语呼喊了两声,然而院子里仍然没有人回应,更没有人出来开门。

多吉气得用藏语骂了一句什么,他身后站着的一名康巴汉子上前,抬起腿一脚踹在了大门上。然而这扇大门却异常结实,只是晃动了几下,落下几颗尘土。

康巴汉子嘀咕了一声,向身后招招手,又上来一名康巴汉子,两个人同时抬起腿,猛地踹向大门,大门被震得一阵摇晃,眼看着摇摇欲坠。

两个人真准备再接再厉继续将大门踹开时,一扇门被人打开了,一名穿着藏袍,露出藏袍下面已经脏得发黑的白衬衣的中年人出现在门口,瞪大了眼睛怒视着我们,用藏语大声喊了一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