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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了德川中务殿下。”
“嗯,明智殿下,你也好久不见了。”
说来可笑,来三河都已经两个月了,但直到今天,但直到今天,我是头次见到作为“主犯”的先生。
他的样子跟过去相比,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过去洋溢在眉宇间的那股英气已经消失全无了,面容变得有些憔悴,看来“坐牢”坐的久了,不仅在生理上,在心态上,人也会发生很大的变化啊。
“明智殿下,你们已经调查了两个多月了,有什么进展吗?”他憔悴的脸上竟然出现了笑容,身了个懒腰,一副浑身酸痛,需要活动筋骨的样子,“我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自由呢?这个地方都快把我给憋死了。”
“这个。。。。。。”
“我现在是迫不及待地想去安祥马场骑马狩猎了,对了!”他很兴奋的打断了我的话,“殿下,你来三河这么久了,恐怕还没有好好欣赏过三河的风光了吧,这回等我出去之后,就带你。。。。。。”
“嗯嗯嗯,”我挤出笑容,虚伪的点了点头,“那时候,就有劳中务殿下了,不过眼下,我还有些问题要咨询。。。。。。”
“没问题的,我知无不答。”
德川信康虽然表情非常轻松,但他的内心,却不如他的表情那般鲜活。
早在长筱之战时,三河境内就流传着,自己的母亲筑山夫人与家老大贺弥四郎,勾结武田家,意图颠覆德川家的风闻。
在作为被父亲任命的冈崎城主,这些听上去像是捕风捉影的谣传的话,也曾多次钻进他的耳朵。
他本来是个很有决断的人的,但是“感情”这种东西严重影响了他的判断。他坚信母亲决不会行谋反之类的不忠之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听到这些,一碰到痛处,他总觉无关痛痒,甚至反过来心存侥幸般的安慰自己,母亲是德川家的人,不会这么做的,结果竟适得其反。
呵呵,想不到啊,自己堂堂武士,顶天立地的大男人,竟然会选择逃避!
自己也私底下调查过了,母亲不仅做了,而且做得很过分!。
现在,在长筱之战中倒了大霉的武田胜赖又缓过劲来,一有机会,就来挑战骏河远江。此时,居然发生了冈崎谋反之类的事情,德川信康有想过,自己还可以想办法应付,可是母亲却已经无药可救了,对于织田家的恨意,已经让她完全失去理智了。
自己也真是的,如果自己当初把这件事报告给父亲,由他来决断,不就好了,可自己为了袒护母亲,知情不报。。。。。。现在弄得家中鸡犬不宁。
“请恕在下失礼了,”我的语气转冷。
“信澄大人这两个月以来,在三河各地走访调查,查到了这么一种三河曾经流行过的舞蹈。”
“什么舞蹈?“开始有些疑惑,但很快德川信康很快反应过来了,“你说的是当年的‘风流舞’吗?”
“原来是叫做‘风流舞’啊,”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这种舞蹈源自骏河,因为这种的节奏欢快明艳,所以非常受人喜欢,在今川家快要灭亡的时候,作为领主的今川氏真就经常跳这种舞,结果,跳着跳着,今川氏就灭亡了。”德川信康为我介绍了一下。
呵呵,都快要亡国了,还跳舞,我看还不如跳大神来得有用些。
“那么,听说,中午殿下你也喜欢这个舞蹈,对吗?”
“呃。。。。。。是的。”回答的时候,他的眼神刻意的躲闪了一下。
“请恕我直言了,听三河的领民们讲,几年前三河流行这种舞蹈的时候,你不仅自己走家串户到处跳,还让领民跳,甚至因为那些不会跳的,或是因为跳舞的百姓衣着破烂而恼羞成怒,当场拿弓箭把人射死。。。。。。中务殿下,有没有这事?”
“有。。。。。。有。。。。。。”
在这个时代,虽然武士杀戮平民没有什么不妥,但这总归不是什么好事,会留下暴虐的恶名的。
“还有,在外出打猎回来的途中,无端把僧人拴在马鞍上,活活地把人拖死的,可有这事?”
“当时是这样的,”他辩解道:“这大概是去年还是前年的事情了,那一年,阿德生下了第二个女儿,我因为比较忙,一直拖着没去看她,父亲回来之后把我骂了一顿。。。。。。”
原来还真有这事儿啊,看来德姬所言非虚。
“我心情郁闷,就决定去打打猎,散散心,谁知道,一路上竟然什么也没打到!”
“于是你就更不爽了?”我揶揄道。
“是的,”他脸一红,道:“我正不高兴的时候,在一个小村里遇到和尚了念经,这里的村民说为了年忌,得念经作法,他们就把一个在路上碰到的和尚带到了村里。”
“和尚念经,与你何干?你杀他做什么?”我有点想不明白,德川家上上下下,不都是虔诚的佛教徒吗?
“我那时心情急坏,只想找个人出气。。。。。。遇到僧人的时候,正好没有打着猪物,我想起了当年的‘土一揆’事件,就是这帮秃驴。。。。。。哦不,和尚搞的鬼,于是一下子就火了。”
就火了?那个和尚真是可怜,躺着也中枪啊。
“也不能都怪我。。。。。。那帮和尚们也真是的,说什么不许杀生,什么咒语,纯粹是骗人的把戏。碰巧那个小和尚又耍嘴皮子,说他是佛祖的弟子,所以平常念经打坐,都一丝不苟的。。。。。。”
“于是你就杀人了?”
“我骂了一句:好!我现在就来要你的狗命!看你的佛祖来不来救你!
说完,我就把绳子绑在他身上,然后抽了马一鞭子。。。。。。”
“中务殿下,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就没有考虑过后果吗?”
“我也想过父亲知道后可能会骂我,但是,我是堂堂三河国的少主,如何处置自己的领民都是不为过的,哈哈。。。。。。”他突然笑了出来,“明智殿下,你该不会要通过这一点小事儿,来定我的罪吧?”
“住口!”我不明白德川信康为什么会这么自信,但他的嘲笑还是激怒了我。
“这些的确都是小事,但在信长公的眼中,却都是可以定罪的。”
“岳父大人还因为这些来定罪?开什么玩笑?!”
如果是因为谋反而被定罪的话,那德川信康现在恐怕已经怕得要死了,但如果是这些“小事”的话。。。。。。
德川信康甚至在心中开始暗暗庆幸了,眼前这个家伙只知道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如果在谋反案件中,他查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德川家和自己就有救了。
我当然不知道德川信康心中的这些小九九,只是看他现在这副不知死活的样子就来气。
现在对他,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初在出席宴会上见面的好感与敬重了。
“中务殿下!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盛怒之下,我也不再跟他客气了,“我还有些事情要问你。”
“嗯,好!明智殿下你尽管问吧。”德川信康一点都不害怕,相反,他倒是更希望我多纠结一些这些无关紧要的“小问题”,转移注意力。
“当时你拖死僧人的时候,在一旁的井伊万千代直政出声劝止,你竟然拔出箭,想射死他,有没有这件事?”
“这个。。。。。。”当时的井伊直政只是一名侍从,无关紧要,但现在的他,已经是家中的大将了,意图杀死大将,这传到父亲耳中,一向爱才的他,恐怕很难饶过自己。
“请不要再心存侥幸了,”我看出了他的心思,“我既然都知道了,少将殿下难道还会不知道吗?”
“是万千代告诉你们的吗?”德川信康有了种被出卖了的感觉。
“不,是信澄大人查到的,少就爱那个为了验证事件的真实性,还专门问了井伊大人。”
“。。。。。。”
“还有,德姬殿下的侍女,也是中午殿下你杀的吧?更过分的是,在她死了之后,你竟然还把她的嘴巴捣烂,如此残忍,你做过吗?”
“不错,是我做的。”这回他承认的倒是很痛快,“谁叫她在背地里向阿德说我的坏话?乱嚼舌根的人,嘴巴就应该烂掉!而且,他竟然还说母亲。。。。。。”
他猛地刹住口,好险!差点就把不该说的话说出来了!
“母亲?哦,你说的是筑山夫人啊?”我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以上都是我自己的事,跟母亲没有任何关系,”德川信康眼神冰冷的看着我,语气中还夹杂着威胁的成分,“请你不要拿她做文章!”
不过我怎么听,都能感觉得出,这话里面有种心虚的味道。
“想不到中务殿下还是个孝子啊,真是令人感动,”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正要问你呢。。。。。。有人告发,筑山夫人与中务殿下两个人,暗中勾结甲斐国的武田胜赖,意图颠覆德川家,中务殿下,可有此事?”
“纳尼!!!”德川信康大惊失色,母亲意图谋反,自己是知道的,但这其中并没有自己什么事儿啊。
要知道,自己是德川家未来的继承人,还是织田信长的女婿,前途一片光明,这个时候,怎么会去跟日薄西山的武田家勾结呢?这根本就没有任何理由啊。
“不!!!”他一把跳了起来,“我根本就没有勾结武田胜赖,我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呀?原来这个家伙还不知道啊,这次的谋反,其实他就是“主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