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夏见胡伟文那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好像胡忆欢真是他的亲生女儿似的。

她忍不住捅破那个惊天谎言,“胡先生,胡忆欢其实并非你的女儿,她是假冒的。”

胡伟文听后,他那副气势汹汹的脸上,终于产生了裂痕,他震惊地跌坐在椅子上,看向林初夏“你、你怎么知道的?” 林初夏说:“因为你的女儿胡忆欢,其实是我的同学,她真实的名字,叫做黄金玉。我很好奇,黄金玉因杀人狱,后来趁保外就医的机会逃走,是一名全国通辑的逃犯。她怎么会摇身一变,竟然变成了

你的女儿呢?”

“你说什么?”胡伟文唬了一跳,“你说忆欢是一名逃犯?”

林初夏觉得不可思议,“你连她的背景都不知道,你就敢认她作女儿?”

胡伟文抹了一把脸,终于承认,“是的,胡忆欢她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他说着话,眼睛盯着前方随风飞扬的窗帘,目光有些空茫,仿佛陷入了往事的旋涡里,“两年前,我的独生女儿死于绝症,我悲痛欲绝。这时候,我妻子带回来一个女孩,这个女孩就是忆欢。

忆欢长得跟我死去的女儿像足了八九分。我妻子说,这是她远房亲戚家的孩子,因为父母都没了,所以来京城投靠我们。

因为她长得像我的亲女儿,所以我很快就把她认下来当女儿,我亲女儿小名欢欢,我就给她取名忆欢,就仿佛我的亲女儿还在人世间一样。”

胡伟文说到这里,眼睛愤恨地瞪向林初夏,“结果,都是因为你,我连女儿的影子都没有了。”

话落,这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流下了悲伤的泪水。

林初夏这才明白,黄金玉的好运气原来是这样得来的。

但是,黄金玉的长相并不是胡忆欢这样子的,黄金玉并没有欧式的双眼皮,也没有那尖可锥冰的下巴,鼻梁骨也没那么高。

所以,黄金玉一定是经过整容塑造,才变成了后来胡忆欢的样子。

“胡先生,胡忆欢也就是黄金玉,她以前的长相,可一点也不像你的女儿。”林初夏躺在床上,让苏霈然拿手机给她。

她开始翻照片,最后翻出一张以前在江城医学院时的宿舍合影,她放大了黄金玉的照片,递给胡伟文看,“你看吧,这就是你收养的女儿胡忆欢以前的长相。”

胡伟文却只瞄了一眼就放下,“我不管她以前什么长相,反正我初见她的时候,她就是我女儿的样子。”

林初夏脸色顿时难看,“所以,胡总认了一个逃犯当女儿,你这个逃犯女儿被人捅死,你没处发泄,所以就怨上我了对吗?”

林初夏说对了。

但胡伟文顾忌苏霈然在场,他不敢承认他确实是过来找林初夏算账的。

在他眼里,胡忆欢不是一个逃犯,她是他那个去世的女儿的影子。

这个影子女儿的存在,给了他莫大的安慰。

这时,病房的门忽然开了,李元走了进来,他拿着一个文件夹走近苏霈然,开始汇报:“老板,胡小姐的DNA,和监狱留存的黄金玉档案里的DNA数据一致。”

林初夏虽然早就知道胡忆欢跟黄金玉是同一个人,但是却没有实锤,如今李元的这个汇报,就等于宣告,胡忆欢就是黄金玉,这一事实已经尘埃落定了。

李元又说:“我派人调查黄金玉的时候,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

说到这里,李元意味深长地瞟了胡伟文一眼,继续说:“我派人到黄金玉家去查访,结果黄母表现得很不喜欢黄金玉,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黄金玉是她的继女,并非她亲生的。 黄母透露,黄金玉是她丈夫以前跟一个女的谈恋爱时,未婚先孕生下的,因为那女人体质特殊不能打胎,所以只能生下来。那女人生下来后,因为嫌弃黄父太穷,所以不久就远走他乡,极少跟家里人

联系。

黄母还说,听说黄金玉的亲妈嫁了个有钱人,日子过得极好,黄金玉逃走后,没准是找她亲妈去了。”

李元说到此处,声音戛然而止,不再往下说。

苏霈然瞟了胡伟文一眼,只见胡伟文脸色铁青,眼底蕴怒,额上青筋勃发。

他于是似笑非笑说道:“接下来的故事就很明白了,黄金玉走投无路,于是一路潜逃到京城去,她联系上她的亲妈,正好她亲妈跟别的男人生养的女儿不幸去世。

于是她亲妈想办法送黄金玉出国整容,把黄金玉整得跟她去世的小女儿有八九成像。

黄金玉通过整容改头换面,一来躲过警方的通缉,二来她亲妈可以名正言顺地把她留在身边……”

苏霈然还要继续往下说,胡伟文却已经怒不可遏起来,“闭嘴!”

胡伟文这会儿,已是出离的愤怒了。

他完全没想到,他一世英明,到头来却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蛋,一个被自己妻子玩弄于股掌之中的蠢蛋。

他妻子找了一个她远房亲戚的女孩子,来当他的女儿,他可以接受。

但他妻子找了她跟以前的姘头所生的孩子,来当他的女儿,以后还会继承他胡家的所有财产,他这会儿的愤怒简直能排山倒海!

男人最大的耻辱是什么,是养老婆跟别人所生的孩子。

胡伟文恨不得这会儿就赶回京城去,捏死家中那个运筹帷幄,把他骗得团团转的女人!

“死得好,哈哈哈。”胡伟文先前因为死了女儿的悲伤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诡异的幸灾乐祸的笑声,“死得好!”

胡伟文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他蓦地站起来,看向林初夏。

前面他还恨林初夏恨得要死,但这会儿,他看着林初夏,脸上却充满了对她的感激之情。

他向林初夏道歉,“林医生,对不起,打扰你静养了。胡忆欢的事情,我不会追究了。”

接着,他又向苏霈然致歉,“苏总,刚才胡某情绪失控,若有得罪之处,还请海量。”

苏霈然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没事,胡总别往心里去。”

胡伟文整了整衣领,昂首雄纠纠地走出了病房去。

林初夏等胡伟文消失在门口处,她这才吐了吐舌头,“这老男人真是古怪,一会儿悲伤逆流成河,一会儿又说死得好,养老婆跟别的男人所生的孩子,真有那么奇耻大辱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苏霈然说的。 苏霈然交臂抱胸,站在她的床前,居高临下看着她,俊眉一挑,回答:“当然是奇耻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