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令臣的脸色可以用五颜六色来形容,白了变红,红了变绿,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李展培,你疯了是不是!”

他是皇上的外公啊,竟然说出这番话,也正是因为他是皇上的外公,这番言论的力量可想而知。

李展培扫他一眼,道:“本相是为了大周的百年基业着想,皇上年幼,又因齐王被非议,现在朝廷不安,国局动荡,边陲滋扰,是需要有人在这个时候站出来稳定民心,安邦定国。楚王深受百姓爱戴,文治武功,天下无双,是皇位的不二人选。”

郭令臣已经五十多岁,听了这话,气的几乎晕厥,“李展培,你真说的出这话!你……你们是要反了!要造反了!”

他直指着萧珺玦,道:“楚王已经是摄政王,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你不思君恩,还想让皇上退位给你,真是狼子野心,其心可诛!”

夜鹰听了这话,当即暴跳如雷,“老匹夫,你说什么哪?我们王爷狼子野心?我们王爷要是真有野心,现在还有你在这废话!还什么太傅,读书人,我看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一点事理都不懂,就像个娘们似的在这胡搅蛮缠!”

夜鹰现在已经是正三品的武官,自然能上朝议事,这一年来,他除了武功进展了,还有这骂人的功夫也是与日俱增,冲着郭令臣,那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人家李相都说了,是为大周的百年基业着想,你看人家都明白事理。你再看看你,先是拦着不让我家王爷主事,现在又说我们王爷狼子野心,郭太傅啊,我看你可不是真正为了朝堂着想,你是想学齐王,利用皇上好独揽大权吧!”

“污蔑!污蔑!你污蔑朝廷大臣,其心可诛!”郭令臣气急败坏,大喝道。

夜鹰才不管他,只管嘴里骂的痛快,“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现在大周内忧外患,某些人不知道为君分忧就算了,还在这添乱。没我家王爷在这,你是能镇压下面各地的叛军,还是能驱走侵扰边境的外敌?真到了事上,还不是得靠我家王爷。”

郭令臣气的手指尖都在发颤,指着夜鹰,“听听,听听,楚王的人就是这么在朝堂上放肆的?”

他往小皇帝面前一跪,几乎是肝肠寸断,“皇上,皇上,您可千万不能同意这群乱臣贼子的话,千万不能退位。”

小皇帝紧闭着眼睛,直觉得脑仁里突突的跳着厉害,他才八岁啊,只是个孩子,可自从齐王死后,他面临的是什么,远远超出他年岁所能承受的。

郭令臣见他不说话,更急,声声呼唤,“皇上,皇上……”

“我不是皇上,我也不要当皇上,李相说退位,那我就退位好了,别再问我了,不要再逼我了!”

小皇帝实在是受不了了,也是生平第一次在朝堂上发威,怒拍一下桌子,吼了一番就跑出去了。

望着小皇帝跑走的身影,郭令臣慢慢瘫坐到地上,他一句退位,就算自己再据理力争,也变成了无用。

再没有用了。

小皇帝亲口在朝堂上说出让位的话,这件事就板上钉钉了,郭令臣当场就晕死过去,其一派官员也知大势已去,无力反对。

反对又有什么用?人家皇上都不干了,他们说再多话都没用。

这江山已经是楚王的了,其实啊,早就是了。

“恳请摄政王为大周万世基业登基为帝。”众臣齐呼道。

很快,小皇帝在退位诏书上落了章,正式宣布退位,钦天监选了新帝登基的日子,礼部也开始着手准备登基大典。

不但是登基大典,还有封后大典,萧珺玦决定两者同时进行,他要在他最辉煌的时候,身边有他的妻子,他的皇后与他并肩同立,一起接受百官万民朝拜。

不过萧珺玦再三吩咐过,一切仪式都从简,现在国库空虚,百废待兴,不能将钱花在这些形式上面。

“昭昭,委屈你了,等以后,国库不这样吃紧,我给你盖一个更大更好的宫殿。”封后大典从简,又让荣昭住在尘封了好多年的宫殿,萧珺玦对她心存愧疚,总觉得没有给她最好的。

荣昭笑了笑,“哪有委屈啊?这不是挺好的吗?”

皇后之位,宫殿,现在这些对于她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一屁股坐在萧珺玦怀里,掐了掐他的脸,严肃道:“不过啊,我可警告你萧珺玦。”

萧珺玦拿下她的手,亲了亲,“警告我什么?”

荣昭打开他的脸,“我是和我你说正经的。”

“好,你说。”

荣昭还没等说,先揪住萧珺玦的耳朵,只是揪着,没扯,“萧珺玦,丑话说在前头,不要以为你当了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想要娶多少女人都行。你这辈子注定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我绝不和任何人分享你。你要是以后敢弄进别的女人来,你可别怪我心狠手辣,我可什么都做得出来。”

“说什么哪!”萧珺玦的脸瞬间就冷下来,一巴掌打在荣昭的屁股上,“我们都夫妻十多年了,你还不信任我!”

看他动气,荣昭刚才那股跋扈的劲就弱了下来,但手还是捏在萧珺玦耳垂上捏,“那人家就是提前警告一下嘛。”

“我还用你提前警告啊?”萧珺玦瞪着她,看上去十分恼怒。

本来想加以警告,这回却把人家惹了,荣昭眉头一皱,往萧珺玦身上紧紧一靠,“那你这眼看着就要当皇帝了,自古以来有几个皇帝会为了一个女人守身如玉,我自然害怕。”她哼哼唧唧,像是要哭出来似的,“更何况,我也不年轻了,男人都喜欢十几岁的少女,再过几年,我皮也松了,也长皱纹了,到时候你还不嫌弃我?”

“荣昭!”若说之前萧珺玦只是听她说话心里不舒服,那这会就是真的生气了,连名字都直呼上。

这一喝,吓得荣昭肩膀抖了下,她怯怯的看着萧珺玦,见他更火了,嘴慢慢瘪起来,眼泪疙瘩还掉下来,“你吼我。”

见她整这一出,萧珺玦真是有气也发不出来了,还得哄她,给她擦眼泪,“你说你的话气不气人?”

他温柔的搂着荣昭入怀,“这么多年,我要是早有这种心思,也不用等到以后。当年我恨过父皇,恨他有那么多女人,因为母妃的悲剧全因他那些女人。所以暗自发誓,如果娶了妻子,便只有她一个,我绝不会让她重复母妃的悲剧。昭昭,我爱你,心里再放不进任何人,就像这里,再也不会出现除了你以外的女人。”

荣昭抿着嘴笑,这话心里暖烘烘的舒服,她乖巧的抱住萧珺玦,柔柔道:“我说错了,你别说我。”

“错了还不能说。”萧珺玦无奈的捏了下她鼻子,“以后再也不许说这样的话,是,没有几个皇帝只娶一个,但我愿意只娶你一个,我只要你一个。”

荣昭的眼圈泛红,她不敢目视着他,怕哭出来,只靠在萧珺玦肩膀上,萧珺玦要把她抱起来,她也赖着不动,等安静了许久,克制住要哭的感觉,才抬起头。

被她抱着,一股股的奶香味就袭上鼻子,萧珺玦低下头,埋进她胸怀里,“真香。”

为了她能做好月子,养好身子,都生完孩子两个多月了,萧珺玦也没碰过她,天天看着她给孩子喂奶,尝尝也是口干舌燥。

岂不知他什么意思,荣昭红了脸,看了看外面还没变黑的天色,小声贴在他耳边道:“那你快点,一会儿孩子们就回来了。”

这句话一下子给了萧珺玦鼓励,直接将她横抱起来,直奔着内室,那个着急……

十二月十二,是钦天监选的日子,萧麟阳和萧珺玦到天坛祭祖,拜过天地宗庙之后,萧麟阳昭告天下退位,然后再将玉玺叫到萧珺玦手中,褪去龙袍和冠冕。

褪去这些束缚,萧麟阳从未觉得像现在这般轻松,身上那座无形的大山终于卸下去了。

内监给萧珺玦换上天子吉服与冕旒,再礼部侍郎宣读完封后诏书之后,牵着荣昭拜祭天地宗庙,之后就是百官朝拜,别看流程简单,但折腾下来,直到晌午才结束。

到了正月十六开朝,萧珺玦又下了旨意,立大皇子萧容笙为皇太子,大公主萧容念为长乐公主,小公主萧晨光为永安公主。

晨光是萧珺玦给取的名字,预示清晨第一缕明媚的阳光,就像她刚出生一样。

另外齐光也没落下,还未成年就封了瑞王。

至于萧麟阳,萧珺玦也没亏待他,封了安阳王,在长歌城赐了王府,还给划分了一块封地。只是这封地只是用来供养他,他这辈子都不能离开长歌城。

对他来说,安安乐乐的做个闲散王爷,其实顶天是不错了。

四处的祸乱在萧珺玦登帝后已经平息,大周的局势稳定下来,萧珺玦一登上皇位,就实施了许多利民政策,第一项就是减免各地一年的税收。

而当稳顿住大周的百姓之后,萧珺玦就开始整顿官治,比如云青山一派,充军的充军,贬官的贬官,这种朝廷的蛀虫,只会啃坏大周的根基,万般留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