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家园小区这一夜的行动收获不大,北宫璃落和林磊都很失落, 这种情绪上的失落自然也会放大身体上的疲惫。
不过要说完全毫无收获也不是, 据老王大爷说, 他不是第一次在电梯里进行这种诡异的招鬼仪式, 而且也不是第一次被看到。
他上一次三更半夜在电梯里被人看到, 是有一次赵齐下夜班回家的时候。当时赵齐也是被吓得不轻,那之后这楼里闹鬼的事就开始传出去,毕竟有人亲眼看到了。
老王大爷说起这事来还有些惭愧,据说赵齐在那之后,查过很多关于驱鬼的资料,还去庙里求神拜佛, 为的就是把楼里的鬼除掉。
“我记得前不久, 应该是去年年底吧, 也就一个月之前, 有个自称懂风水术的年轻人来找过小赵, 他们两个来往了一段时间, 小赵貌似对他挺信任的。”
这算是个非常重要的信息,北宫璃落追问了一下关于这个风水先生的事, 可惜老王大爷也没有和这人接触过, 只是偶然看到过一次,听赵齐提过几次。
“如果再见面, 您能认出这人么?”
老王大爷想了想, 说:“脸的话可能不行, 大概体型的话, 没准儿可以吧。”
北宫璃落把保存在手机里,森林公园监控拍下的嫌疑人视频截图拿给老王大爷看,问:“您看看是这人么?”
老王大爷戴上眼镜,眯着老花眼仔细看了看,最后说道:“嗯……瞅着像。”
北宫璃落没有继续问,和他道了谢,就带着林磊返回了警视司。
这一趟的收获不大,两个人都有些发蔫,一路无话。回到办公室之后,苑果正趴在桌子上补觉,雷阿诺和童筱芸不在,大概是回酒店休息了。
苑果睡得不深,听到动静就醒了,看到北宫璃落回来,揉了揉眼睛,嘟囔着:“你们回来了啊。”
北宫璃落给他们带了早餐,说:“你检验做完了?为什么不回酒店睡?”
苑果说:“检验结果有了些新发现,我准备等你回来先告诉你。”
“怎么样?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苑果拿出鉴定报告,说道:“价值肯定有,但目前来看是不是好的发现我不敢确定。”
北宫璃落微微蹙眉:“怎么回事?”
“你看。”苑果指着鉴定报告说:“我把从现场带回来的稻草重新做了仔细的检测,发现了一个之前忽略的细节。现场的稻草中有一根,就是散落在尸体周围的,这一根上面染了死者的血,几乎全是红色。但是这些红色里,除了血以外,还掺杂了其他物质。”
“什么物质?”
“口红。”
北宫璃落愣了一下,问:“你确定?”
苑果非常笃定,道:“不会有错。这口红的颜色隐藏在血色之中,所以一开始他们这边的鉴定并没有检查出来。我昨天几乎是把从现场带回来的所有证物一样一样的又重新鉴定了一遍,才发现这个细节。”
北宫璃落没有接话,她皱着眉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
“赵齐不可能用口红,那这个口红,只可能是凶手的……可是……”
北宫璃落的侧写里,凶手是个男人,而且看森林公园的监控,凶手至少是个身高180以上的男人。
难道这个凶手有异装癖?
北宫璃落颇为头疼,她实在没想到,这个案子远比她想象中的复杂太多,凶手是个非常难缠的角色,做事几乎滴水不漏,给他们留下的有价值的线索实在太少。
案发三天,特案组已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僵局之中。
北宫璃落现在唯一掌握着的线索,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风水先生,可这人只有赵齐直接接触过,要想再找到他,无异于大海捞针,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
同一时间,身在瑞士接受催眠治疗的傅子衿则享受着十分惬意的生活。童廉恭的治疗方案按部就班的进行,换了环境,远离一些工作和生活上的琐事,傅子衿显然心情完全放松了下来,这对于她的病情是非常好的现象。
童廉恭还特意为她请来了欧洲非常有名的临床心理学治疗专家,协助他一同进行治疗。
在两位专家齐心协力的努力下,傅子衿都觉得自己的病情肉眼可见的好转起来,虽然刚到瑞士还没有一周时间,她却已经阔别好久的感受到了轻松愉悦的心境。
这种心情在每次和悠悠我心聊天的时候最为明显。
傅子衿除了每天在朋友圈按时打卡让时轻音放心之外,几乎没有和时轻音有太多的联系,时轻音也不会主动找她。
但是悠悠我心则不然,几乎每天都是主动找她闲聊,这让傅子衿在感受到温暖的同时,隐约也感觉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地方。
比如对方总在言语中经常透露出过分的关心,这让傅子衿感到一些别扭和无形的压力。
傅子衿如今早已不是之前的母胎solo,对感情上的事有了经验,自然而然开窍了很多。悠悠我心和她交谈中无意间透露出来的那种情感,让傅子衿感到熟悉又惶恐。
熟悉的感觉很温暖,处在抑郁症治疗阶段的傅子衿本能的想牢牢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但面对不应该存在的感情,她的惶恐又越来越重。
抑郁症期间的病人很容易陷入思维死循环,也就是所谓的钻牛角尖,而傅子衿如今会很轻易的透露出自己这种情绪,身为她的主治医生,童廉恭自然发现的很及时。
“怎么?有心事?”童廉恭很少把治疗搞得非常正式,每次都是闲聊之中顺便就把治疗进行了,甚至是进行催眠的时候,也没有给傅子衿带来过大的压力。
“没有啊。”
回答的很快,但童廉恭看着她,又道:“你这个本能的躲避问题的毛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傅子衿微微一怔,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她对童廉恭早已非常信任。身为病人,她甚至对他产生了一种心理上的依赖,然而在面对自己非常信任的医生时,她还是习惯凡事不显山露水,独自一人压在心里。
童廉恭说得对,这种习惯并不可取。
傅子衿呼了口气,把关于悠悠我心的事简单的做了个坦白的说明,虽然隐去了很多细节,不过大概的来龙去脉童廉恭还是了解了。
童廉恭听完之后笑了起来,看上去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样。
傅子衿看他样子,心下着恼,气哼哼的说:“好啊,童表哥,是你让我敞开心扉说实话。现在我说了,你却笑话我?你这心理医生当的真好。”
童廉恭笑够了,摇头说道:“我什么时候说现在是以医生的身份在和你说话了?我是以你表哥,或者说是朋友的身份,想听听你在为什么事烦恼而已。子衿啊,你真正要学会的是对身边重要的人敞开心扉,而不是身为一个病人,对医生毫无保留。”
傅子衿仔细品味童廉恭的话,心中确实很动容。
童廉恭继续说道:“你认识这个网友多久了?”
傅子衿想了想,道:“两年多了。”
童廉恭笑了一下,说:“听你介绍,她对你挺了解啊。明明只是网友,却从你的描述中感觉出她对你的性情习惯都很了解。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阿璃一样,都是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儿呢。”
傅子衿心里微微一动,经童廉恭这么一说,她也开始有这样的感觉了。她拿出手机,仔细翻看和悠悠我心的聊天记录,皱着眉沉默不语。
童廉恭见她凝眉思考,也不再和她搭话,而是站起身,悄悄退出她的房间。
傅子衿翻看和悠悠我心的聊天记录,之前她没注意,但这次带着目的去看,就发现了很多原来没注意到的细节。
最值得注意的一点是,她和悠悠我心的聊天,在这次出国治疗之前,已经有很久都没有进行了。
上一次好好对话,还是11月查云水连环杀人案的时候。傅子衿发现,从11月初开始,她们的对话就越来越少,直到云水案结束之后,悠悠我心突然告诉自己她恋爱了,她们的对话就此停止了。
这中间经过了一个多月的空白期,这个网友就像是消失了一般,直到上个月自己生病之后,悠悠我心才重新出现。
仔细看着这些时间线,傅子衿心里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她鬼使神差的打开微信,点开和时轻音的聊天记录,翻看着自己生病后这一个月的时间线。
诡异的巧合进入傅子衿的视线,生病后和时轻音停止联系的日期,正好是悠悠我心重新出现找自己聊天的那一天。
傅子衿突然感觉心跳加速,一些平时被忽略的细节重新被大脑捕捉,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闪电般闯入她的脑中。
重新进入扣扣的聊天界面,傅子衿心情复杂的盯着和悠悠我心的对话框,一时间难以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如果猜错了怎么办?岂不是很尴尬?
可是……真相真的太诱惑了,傅子衿难以抵挡对这个真相的渴望,她太想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