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珠的微光照在汪连的脸颊,只见他嘴角动了动道“第一种很简单,那就是王爷你飞鸽传书,上达天听请求陛下放过景宣。”
赫连台侧了侧头,疑惑道:“陛下已经下谕旨放了景宣啊,我们晚了一步。”
“不。”
汪连一边绕着桌子踱步,一边说道:“王爷可以安排监狱那边不放景宣,这样我们的传书就可以上达天听,您是清河王的身份,陛下自然会再下一道谕旨释放景宣,我们的谕旨一到,再释放景宣,这样两道谕旨释放景宣,双方他都得感激,我们才能和上党打成平手。”
赫连台摸着须髯,仔细思索了一番,半晌点着头说道:“军师说的有道理,两道谕旨并没有表明是谁请的旨意,这样景宣也就不知道是谁先解救的他了,可是这也只能和上党勉强扯成平手,都怪本王当时犹豫了一下,落在了上党的后面。”
上前走了一步,汪连神秘一笑道:“不过,王爷我们还有第二个法子,那就是让景宣死,这样王爷就再也不会担心景宣会落入上党的手里,而且王爷还可以反咬上党一口,就说上党庇护罪人。”
“罪人。”赫连台的手腕一抖,他明白了汪连的意思。
汪连道:“我们指证景宣是罪人,是破坏宗派和平的间隙,外通戎狄,想搞乱朔北三洲,依旧坚持斩立决,景宣死了,百口难辨,我们在景宣打废卫冕上大做文章,景宣通敌的罪名就落实了,而上党却想庇护此人,您觉得陛下会怎么想?只要陛下对…”
“等等。”赫连台抬起手打断了汪连的话。
赫连台垂着眼帘,望着地面,头脑很乱,这个念头太可怕了,之前还想着救景宣,现在不仅要杀死还要给扣上通敌的罪名,实在有点绝情。
赫连台不信佛,不相信会有什么报应,因果,他也相信大丈夫当不择手段,舍去小仁而得到大义,可是这种事情他之前就做过一次,却后悔了半辈子,他担心这次他还会后悔。
赫连台看着汪连的眼睛道:“真的要这样吗?”
汪连道:“王爷有恻隐之心?”
扭了扭脖子,赫连台道:“这小子要是死了,我可能就再也见不到月儿了。”
赫连台竟然用到了我字,汪连明白这代表着什么,点点头道:“那我们就用第一招。”
眼眸一亮,赫连台道:“快去拟书信,飞鸽传书,本王这就通知朔州各大官员,暂缓释放景宣,理由就是,还没有结案。”
汪连诺了一声,走出了房门。
只剩下赫连台一人望着窗外的明月,月。
月到底代表了什么,可是赫连台刚看到明月,月亮就隐没在阴云中。
起风了,赫连台摸着胡须苦笑道:“月儿也不愿意让我看吗?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原谅我。”
…
…
太阳第二天升起,却没人能看见,因为整个朔州都布满了阴云,就连天边都没有一丝光亮。
轰隆一声暴雷,在天上炸了起来,整个阴云都为之一颤,朔州的市农工商都没有出门,大雨将至,要不了多久,满街都会积满雨水。
五毒宗的色调本就是灰暗,无论是宗内大旗,还是宗内的墙壁,都清一色的灰色。
只有黑菩萨之下发着耀眼的光芒,五色光芒十分夺目,好在隔着厚厚的窗户纸,打伞来往的弟子都注意不到。
五色光芒是从一个五色大鼎上,大鼎有五人环抱那么粗,垒在了泥台,泥台下面正燃烧着熊熊烈火,就连鼎内的蒸汽都是五色的。
大鼎前的卫狂正满心期待地望着文州,要不了多久文州施展的五色千里毒就会顺着空气中的水汽到达监牢。
口中念念有词,文州盘坐在大鼎之前,双掌平推,强劲霸道的道气从掌心喷发,助推着火焰的高涨。
逐渐火焰也成了五色,气息狂暴起来,虽然气息狂暴,却十分细腻,如此细腻而霸道的道气也只有仙圣的修为才能掌控,道气化而成火,至少需要修罗,而要想掌控火的形状和力道,非喜仙圣不能。
大鼎内的药水剧烈翻滚,蒸汽慢慢地消失,药水成水滴状穆然飘起,五色的水珠在空气中煞是美丽,可是这些漂亮的水珠就是要人命的工具。
所谓千里毒形文州,便是杀人于无形,虽无千里取人性命那么夸张,不过百里杀人却是可以,只要眼前的这些水珠飘散在空气中,在通过道气气息的托扶进入人的七窍,那人必死。
现在是大雨,这些水珠混进雨水中,几乎无人能够发现,一部分水珠在空气中,另一部分混进地面的雨水,顺着水流也能找到人。
文州双手朝天,水珠逐一破窗而去,消失在大雨中。
文州依旧双眼紧闭,他的意念已经离开了身体,此刻正跟随着五色水珠飘散出去,而他身边的卫狂所在的目的,就是保护意念离身的文州。
五毒宗距离北朔监牢并不远,只有十一条街道的长度,不过足足过了一个时辰,五色水珠才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监牢的大门外。
大雨如帘,狱卒那里看到什么五色水珠,早都在阴暗的天气下昏昏入睡,文州的意念踏过大门,双手撑起无数细小的水珠朝里走去。
监牢的最深处,景宣并不知道危险已经小无声息地降临了,正打开朱南送来的饭盒,深深的吸了一口,陶醉地说道:“小任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朱南给景宣打开另外一个食盒,一共三层,分别是不同的糕点,桂花糕,榛子糕,山药糕还有发糕,香气也是满满。
朱南将一盘一盘糕点放在地上说道:“这些可是福蓉姑娘亲手做的,她说监牢的伙食不好,这些糕点可以补补。”
“嗯嗯,不错,去给张兄也拿上一盘。”景宣嚼着鸡腿说道。
张邪早都馋的不行了,要说在此之前整日吃监牢的大锅饭,除了咸菜硬漫头,就是清汤粥,根本难以下咽,这些天跟着景宣可算是享了不少福。
可是这清福还能享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