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兵部与焦书榕的对话,让杨宏掌握了许多新的线索。如今整合所有的线索与疑点不难看出,王振的案子并非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自己是有必要再一次提审王振了!
又询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后,杨宏离开兵部回到了锦衣卫大牢。尽管绝大多数的锦衣卫已经自觉站在了纪纲的一边,但杨宏毕竟是奉了皇命调查王振的案子,该配合的地方还需要积极的配合,不能做的太过分,没过一会就有锦衣卫将
王振带了过来。等到房间之中只剩下杨宏与王振二人后,杨宏也不废话直奔主题:“王振,刚刚杨某去兵部调查过。根据焦书榕所说,在你告假在家与被捕入狱的这段期间内,兵部尚书的
官印是由侍郎左大人保管的,对吗?”
听到杨宏的话,王振先是一愣,随后竟然极力否认道:“杨大人明鉴!王某不曾将官印交与左大人保管,焦书榕或许是记错了!”
“王振,杨某在兵部查看过你告假时期下发的公文,上面清清楚楚盖着你的官印。那段时间你告假在家并未当值,那么这上面的官印到底是谁盖的?
杨某不知道为什么你要说谎,你这么做对得起杨某不惜与上司决裂,为了你翻案做出的努力吗?”
那王振分明就是在说谎,正如杨宏所说,在王振告假在家期间,兵部下发的文件都盖着他尚书的官印,这点是肯定做不了假的。只不过杨宏不知道王振为何要说谎,毕竟有了这份证据就可以说明,在此期间掌握官印的左大人,也存在着陷害王振的可能,为王振能够翻案提供强大的支撑,难道他王
振不明白吗?
然而,王振的表现却出乎杨宏的意料,只见王振跪倒在地,赌咒发誓的回道:“大人,这种有利于王某的事实王某又何必抵死不认那?
大人,尽管王某与左中正在政见上有许多不和,但这些都是政见上的矛盾,我们二人私底下并没有什么冤仇。王某不会因为对自己的案子有利就胡乱冤枉别人的!
大人可以详查,直到本官被抓,保管官印箱子的钥匙一直都在我的身上,直到锦衣卫来抓捕王某之时才上交的朝廷,王某绝对没有说谎!”
审讯进展到这里确实让杨宏有一些糊涂了。看王振的样子,绝对不像在说谎。而兵部下发的文件上又确确实实盖着尚书的官印,这到底该如何解释那?
望着死活不肯承认的王振,杨宏不禁陷入了沉思当中。过来好一会儿,杨宏好似想到了什么,连忙看向王振问道:“好,杨某就相信你的话。那么我来问你,你的这把钥匙平时都是如何管理的,是否是随身携带?有没有可能有
外人可以接触到?”
见杨宏问道钥匙的问题,王振略微思考了一番回道:“钥匙一直以来都是由王某亲自保管。毕竟锁着官印,关乎朝廷的大事,王某就算在赌气也不会拿这个事情开玩笑。
这把钥匙王某一直带在身上,贴身挂在玉带之上。除了晚间休息的时候藏在夫人的首饰盒内,一直都是贴身保管的!”
听到王振的回答,基本上印证了杨宏的猜测。
王振虽然将钥匙挂在穿着的玉带上,但如果有轻功高深之人,夜里悄悄潜进王振的房间,偷偷用面泥将钥匙的形状盗印下来,完全可以配出一把一模一样的钥匙。
当然,这个盗印钥匙之人必定是王振熟识之人,不仅知道他平时的习惯,更知道钥匙在晚上是藏在王振夫人的首饰盒内的。
估计王振做梦也不曾想到,他费尽心思将钥匙藏在夫人的首饰盒内,为的就是掩人耳目确保钥匙的安全。但到头来还是让人发现了玄机!
王振也很聪明,看到杨宏正在思考的模样也猜到了杨宏的想法。
只见王振沉思片刻看向杨宏摇了摇头否定道:“王某知道大人的想法。但王某保证,应该没有人能够盗印这钥匙的!
大人有所不知,王某夫人的首饰盒平日里也上了锁,而这把锁的钥匙夫人是随身携带保管的。
而且王某的府上戒备森严,护卫甚多,外人是绝对不能潜入府上作案的。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真的有武艺高强之徒潜入府宅之中,王某自认将钥匙藏在首饰盒当中也算隐蔽,不易发现。那这个盗贼是如何知道钥匙的下落的?”
听到王振所言,杨宏不禁微微笑道:“王大人,外人确实无法盗印你的钥匙,但家里人就完全有可能了!”
“这,这不可能!”见杨宏怀疑是自己人作案,王振根本就不会相信。
“大人有所不知,府上无论是下人还是护卫,都是王某知根知底的人。跟随王某都有很长的年头了。
这些人王某十分了解,绝对清白要说盗印钥匙的是他们其中的一员,打死王某也不会相信的!”
见王振不肯相信自己的猜测,杨宏不禁叹了一口气反问道:“王大人自以为熟悉这些下人,但你真的能够保证对他们知根知底的吗?
别的不说,董霸是你最相信,最信赖的心腹吧?他为何要前往边关,更是带着所谓你通敌的书信拒捕自杀,现在看来这不就是为了陷害你吗?
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本官敢肯定,就是你府上的熟人盗印了你的钥匙,而且那盗印钥匙之人极有可能就是董霸!
王大人,你好好回忆一下,近半年来董霸有什么一反常态的表现,你也不用着急回我,仔细想,好好的想,等到方便的时候我还会来,到时候你详细的告诉本官就行!
现在本官要去查证一个重要的线索,如果真的像杨某所想的那样,那么基本上可以锁定陷害你通敌卖国的嫌犯,到底是谁了!来人,送王大人回去休息吧!”
杨宏着急查证的线索目前在皇宫之内,为了能够尽快印证自己的想法,杨宏不敢耽搁,直接骑马向着皇宫的方向前进。
来到皇宫门外,杨宏掏出腰牌看向守卫的锦衣卫说道:“兄弟,劳烦通报一声,杨某需要找兵部侍郎左大人了解一些事情,还请行个方便!”
照理来说,如杨宏这种身份的官员,在大白天的进入皇宫也不是不可以的。
若是有公务在身的情况,只要禀明来意备下信息,在得到皇帝或者当值总领大臣的允许下,即可进入皇宫。
不过杨宏考虑到与纪纲的关系破裂,不想让锦衣卫当中的兄弟为难,所以也就只想着通报信息过后,能够请左大人出来一下。
然而,那负责把守大门的锦衣卫此时显得很为难,看着杨宏吞吞吐吐的说道:“杨大人,眼看就到了放衙的时辰,大人要是没有要紧的事,就在这里稍后片刻吧。”
见负责守卫的锦衣卫不让自己进入,杨宏不禁来了脾气,勃然大怒道:“放肆!本官本来不想给诸位兄弟添麻烦,所以才会只要求尔等通报信息即可!
怎么,本官是犯了律法,还是惹怒了陛下?连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都不可以吗?
本官话不说第二遍,马上递上我的帖子,告诉左大人我有要事找他商量,若是耽误了大事,本官绝对不轻饶!”
杨宏生气不假,但若是因为这点事情就处罚这些锦衣卫,基本上也不太可能。
杨宏只是在盛怒之下吓唬一下这些守卫,毕竟是自己与纪纲交恶结下的因,才会有如今寸步难行的果。这些兄弟无非也是在夹缝中求得平衡罢了。
“大人息怒,不是卑职不通报,而是,而是。哎!大人有所不知,刘千户昨日传了督指挥使大人的指令,要求兄弟们除了值守外,平日里加强训练,以备明年的北伐。
刘千户还说了,因为训练紧急,所以要求不能给予任何人协助,如果要是想调动我等,必须有纪大人或者是刘大人的手令才可!
而且,而且,刘千户还特意强调,如果没有陛下的旨意外,我等当值守卫皇宫之时,任何外臣不得进入,更不能向宫内传报信息,违者定斩不饶!
杨大人,卑职也是按照命令行事,还请大人能够体谅!”
“哼,你也不用怕损了杨某的面子,刘宇说的恐怕不是所有外臣,单单指的是我杨宏吧?”
听到手下的回报,杨宏不禁冷哼一声道。
就算纪纲势力再大,那也不可能下达不允许任何外臣进入皇宫,或者是向皇宫传送消息的命令。针对的,无非就是已经交恶形同陌路的自己罢了。
尽管杨宏的心中早就有了准备,但真的遇到这一天,还是让其感觉到一丝荒凉与寂寥。
望着满脸汗水的锦衣卫,杨宏无奈的摆了摆手。随后默默的站在大门之外,等待左中正放衙离开皇宫。
杨宏此时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这种难过并不是因为做事受阻不顺所带来的,而是那种二十多年的感情,就这么毁于一旦的惋惜。
曾几何时,纪纲就犹如自己的父亲一般,无时无刻关照着自己,无论是在生活还是仕途上,都给予自己无私的帮助。
然而,这一切就这么没了。就因为当纪纲走向权力巅峰的时候迷失了自己,在狂傲与不可一世之下,将两个人二十多年犹如父子一般的感情,全部葬送了!杨宏也不知道自己与纪纲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是他却有着一种很强的预感,当自己与纪纲重新修复关系的那一天,也就预示着纪纲的末日即将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