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人间,我到镜子前戴上了那张罗刹面具。

明明没有系带,一触碰到脸上的皮肤,面具立刻和我的额头、鼻梁、眼眶紧紧地贴合在一起,松手之后也不会掉下来。面具冰冷,但是我的皮肤也是冰冷的,并不觉得难受。

我并没有使出法力,但是镜中的我瞬间变成了白发碧眼,被面具上的蓝色花纹衬托得多了几丝妖异,别说,还真有些像狐妖,谁能想到我其实是鸟妖的后裔。

我轻轻摘下面具,立刻恢复如初,没有任何异常的感觉。我找来一个软布的小袋子把面具装进去,穿着现代的服装只能随身放在包里。

白天在学校的时候,突然发现周围的人已经换了春装,学校里的玉兰也开得正好,春天来了,我并不觉得热,但也跟着周围的人开始换上了轻薄的衣服。

又是几日和平,闲散的日子让我倍感珍惜,刚好莫舒的生日到了,我想了好久,买了一只PJ的猫咪口红送给她,她还挺高兴。晚上一起聚餐,我吃了艰难的一顿饭,小雨看出我有些不对劲一直问我是不是不舒服,最后我还是找借口逃走了,回到家后我突然想起来不知道郁垒的生日是哪天,虽然怕他自己也不知道,还是问他:“郁垒,你的生日是哪天……”

郁垒把手中的书合上,回头看着身边正在摆弄手机的我,思考了片刻才说:“我没有生日,虽然我已经恢复了罗侯的记忆,但是如何成为阿修罗王我已经记不清了,依稀记得那段时间漫长,我手染鲜血,也回想不起来小时候的事。”

“唔……”

“怎么了?”

“我还想知道你生日是哪天好给你准备生日礼物。”

郁垒搂住我的腰和我一起仰躺在沙发上,带着笑意说:“无论过不过生日,你就是我的礼物。”

我老脸一红,他这是在哪看什么土味情话了么?我瞄了眼他手中的书,是《傅科摆》,挺正常的啊……

“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么?”

“你一直在我身边。”

“那个……除了这个呢?”

“你要送我礼物的话,我要好好想想。”他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凑上来啄了一下我的嘴唇,在我放松警惕的时候变成了深吻。

第一次在沙发上,我的害羞逐渐被他汹涌如潮水般的吻湮灭,仰着头享受着一切。

一起洗过澡后还是回到了床上,现在这样的身体也还是会感到疲倦,我慵懒地蜷在他怀里,想起自己去年的生日,他也是我最好的生日礼物。

周末的时候,郁垒和我刚好都空闲着,我突然想和他像普通的情侣一样约会一次。

“郁垒,我想去看樱花,附近的樱花林开了。”

“嗯,难得你主动要出门。”

“我真的那么宅么……”

郁垒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去换了黑色休闲裤和白色的衬衫,包裹着他挺拔的身躯,从后面看肩宽腰细,看得我春心荡漾。

“是再看我一会儿,还是去看樱花?”

偷看被发现的我急忙红着脸去换衣服,淡黄色的长袖连衣裙,穿着打底袜和小皮鞋也还算符合季节。等到了樱花林才发现来赏樱的人这么多,还有很多年轻漂亮的女生穿着好看的小裙子在拍照,我又禁不住想起自己一张和郁垒的合照都没有,一会儿一定要想办法拍一张。

置身于樱花林中,一眼望去如梦幻云霞,浅浅匀红,把心情都染成了粉红色。

“好美啊……”我不禁感叹着,一回头撞上了郁垒如阳光般温暖的目光。

“嗯。”他看着我点点头,完全没有在看樱花。

我挽着他的手臂在林中漫步,终于找到一个人少的地方,拿出手机来开始傻傻地拍游客照,然后故意和郁垒拉开了距离,把他也照进了这春日盛景之中。他站在樱花树下,微风吹过,下起了粉色的花瓣雨,花瓣轻轻飘落在他的肩膀,他的眉眼舒展,如同一幅写意的春日画卷。

也许是郁垒太好看,我刚和他拉开距离,就有一个漂亮的小女生走到他身边,我听清女生说想跟他合照,不禁有些生气,明明我们还没有合照呢。我走向郁垒,刚好听到他在说:“抱歉,我妻子会生气的。”

我走到他身边,他拉起了我的手,微笑着说:“我们再走走。”

那个女生说着“打扰了”,红着脸看了我几眼走开了。

我睁大眼睛看着身边的郁垒说:“你长得太好看,看来以后我还得小心点。”

郁垒突然低头啄了我的脸颊一下,我急忙说:“外面不行……”

“你生气的样子很可爱。”说着他摘下了我发丝间的花瓣,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我哪有。”我狡辩着,伸手摘下了他肩膀上的花瓣,不知现在的我有没有脸红。

郁垒捉住我的手,继续在樱花林中漫步,停在了一棵古树前,这棵树的树干虬曲苍劲,深褐色的表皮盘布着岁月的痕迹,只是树上的樱花开得不如别处繁盛。

我走上前轻轻抚摸着树干,耳边传来了远古的轻声絮语,郁垒把手覆在我的手上,说:“这棵树已经要不行了。”

“起码它活过,美丽过。”我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它以往满树红樱,艳冠四方的盛景,树的寿命况且如此,何况人类短暂的一生,美好不过刹那。

“今天出来是想让你开心,怎么又伤感起来了。”

我收回有些低垂的目光,期待地看着郁垒说:“我们一起照张合影吧!”

“好。”

我靠在郁垒的胸前,打开前置摄像头,怕他反悔,按了好多下快门。等翻看照片的时候我才发现,他基本没有在看镜头,都是在看我,英俊的眉目中饱含着道不出的感情。我此生全部的运气,都用来和他相遇。

在开车回公寓的山路上,我还在挑选着手机里的自拍,可能是一直和郁垒在一起,我没有自拍的习惯,大部分照得很烂,但是有郁垒的那几张真是好看,尤其是他站在樱花树下的那张。我正在专心给照片调色,突然一声巨响,车身遭到了猛烈的撞击,我被冲击的余波震得头晕,在变形的钣金伤到我之前,不知是郁垒还是我的冰雪顶开了车门,郁垒一把将我捞在怀里,从车里跳出来,向后跃出数十米。好好的车就像被一只隐身的巨兽踩踏着,不断地挤压变形,直到破碎成一地残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