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梦鸾的手筋都被挑段了,也不知在天牢里发生了什么事。一想到天锦是否有受到伤害,心里就是一阵怒火。
王甫拂袖,冷眼道,“皇后有什么理由去陷害一个先皇妃,这分明是她为了保命,故意而为之。”
“王大人,你们都已经先下手为强了,就不要再装模作样。谁不知道王皇后一直为王氏一族撑腰。此事表面上是为先帝之死翻案,实则此事的重点是在锦公主,皇后就是想借锦公主之同犯之命,除掉刘太守。”石太郎索性就把话挑明了。
现在事情发展极不利于对方,闹得越大越好,最好能把王神爱拖下水。
“大殿之上且容你胡言乱语。”王甫怒指对方。
“陛下,这分明就是栽赃陷害,请您明察。要给先皇后和锦公主一个交代。”他和杜竹林都有些急了,石太郎更是乘胜追击。
桓玄暗暗盘算着,又想着天锦之前交代与他的话,之前还有所犹豫的事,默默就下了决定。
看着潘梦鸾皮肉翻出的手腕,桓玄也是心惊。虞美人中的女子,果然都是凌厉凶狠的女子,难怪倾城不肯放手。
“对对,要查要查。”德宗帝连连点头,“回去我问问皇后。”
“陛下,这事……”
“别吵了别吵了,我头都痛了,我还是问问皇后去吧。”德宗帝没耐心的挥了挥手,打断了石太郎的话,一副就要退朝的样子。
金殿里的暗处传来叹息声、讥讽声、嘲笑声。
南朝的败亡只是时间问题了。
这个傻皇帝,当真是被王神爱治得服服帖帖,什么事都得问个女人。
王甫一众望着刘裕得意哼笑。石太郎等人则是握紧了拳头。好容易博来的机会,竟不能狠狠绊王氏一跤,真是可惜。但皇权的终端是控制在王氏手中的,被他们投机取巧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天锦撇了一眼潘梦鸾狰狞的伤口,赫然扬声道,“既然认罪状真假莫辨,陛下难下定论,何不就请皇后娘娘出来辨一辨!”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全都直射向了人群中的锦公主,眼看着她目光灼灼的站起身,竟下意识的无一人出声阻拦。她直视着帘幕后微微晃动的身影,眼底闪烁着盎然精光。满堂文武百官,竟被她凌厉的气势威慑。
帘幕后,那道婀娜的身影豁然立起,转身便在众人的搀扶下逃似的快速离去。
天锦足尖下意识的踏出一步,欲要追上那道身影。
她还是自觉不妙,从帘幕后退下了。不过没关系,天锦盯着王神爱离去的方向咬紧牙关,潘梦鸾付出的代价,必然要她加倍偿还。
王甫内心一阵耻辱,赫然怒指天锦,“皇后娘娘是国母,哪是随便听一个罪妇的胡言乱语就能请出来的。”
礼部有人站出,同意斥责,“王大人还请注意你的言辞,先皇妃还未定罪,你一口一个罪妇,我现在就可以定你不敬罪的。”
“先皇枉死,凶手至今逍遥法外,朝中大臣处处维护,王大人是为先皇悲愤、为南朝悲愤。”杜竹林立马跳了出来。
刘裕不愿在非重要人物身上浪费口舌,拉回重点,“闲话少说,还是让皇后娘娘不要躲在帘后,到殿前来对峙一番。”
“哎,是啊是啊。”德宗帝在金座上扭动着屁股,伸长了脖子张望自己的后方,有种看好戏不怕事大的样子,“皇后,皇后快出来,前面有人喊你啊。”
“陛下……”
“王大人就不要阻止了,难道你不想还皇后娘娘一个清白吗?”石太郎冷冷打断王甫的话,不为仇恨,他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压王氏的机会。
天锦没有注意帘后,反而饶有深意的看向德宗帝。
短暂的凝视后,就在众人以为皇后不会出来的时候,还是有一道身影在帘幕后缓缓晃出。
“见过陛下,陛下万万岁。”
她是明悦,王皇后身边的侍女。
明悦丝毫不惧的面向众人,恭敬的行了一礼道,“回陛下、各位大人,我家皇后是冤枉的,先皇妃是当着众多人面签字画押的,当时她的右手并未受伤。先皇妃也是好胆识,为了能陷害皇后娘娘,竟然故意隔断自己的手筋。”
“还请皇后不要躲于帘后,既然有胆子借先皇之死生事,就不要怕事有波澜。”石太郎咄咄相逼。
明悦不怒不卑,依旧保持着较好的礼仪,缓缓道,“石大人不用心急,此事未必今日审毕。皇后娘娘为先帝之死奔波劳累,却被人陷害。现心力憔悴身体抱恙,已经回后宫了。”
“既然皇后抱恙那就将先皇妃和锦公主压入天牢,择日再审。”王甫抚了抚袖,欲尽快的结束这场不利的争辩。
“慢着。”石太郎又是一喝,“现在事有纷争,尚未定罪,如果先皇妃和锦公主要压入天牢的话,那皇后娘娘是不是也该一同压入天牢了。”
这个石太郎,竟是寸步都不让,能逼一分是一分。
杜竹林大怒,“皇后娘娘万金之体,怎么能和这群人相比!”
“怎么不能比?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刘裕冷呵,气势凌厉,眼底竟闪出浓烈的杀意,威慑十足。
杜竹林竟有些不置可否的立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若再进一步,他完全相信眼前冷锐的帅才可以一掌拍死他。
往日在金殿上为权争夺时也为见他这番要失控的模样,难道现在就为了一个女人!?
觉得戏已看足的桓玄再次站了出来,声音硬朗低缓,“罪犯理当入狱接受审判,但皇后、先皇妃、锦公主都是皇族女子,一来此事尚有颇多疑点,二来牵连皇族颜面。两位大人还是别争了,让她们各自回去吧。等日后定了罪,天牢的大门自然为她们敞开。”
事已至此,再争也没个意义了。双方各自冷哼一声,睥睨的移开视线。
金殿上一时无话,暗地里却是千万的思绪不断涌动,权势的暗流被挑出巨大的波澜,正以几欲脱控的方式不断涌动着。
这番浪潮来势汹汹,似乎不吞下一群人就难以平息。挑事的人未必是最后的胜利者,看似不相干的人也未必没有涉及。
最前面的人如履薄冰,有勇有谋有胆识,后面的人却走得战战兢兢。作为随波逐流的他们,并没有大放异彩的机会,但若受牵连,必少不得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