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莫似是回到孩童时期,刘先生拿着小戒尺给她讲那些佶屈聱牙的诗经,之乎者也一讲就是一整天。不过好在阿五的独白算是很快结束了。
“嗯?”阿五隆重介绍了一下他家神教的上下历史渊源,唾沫星子飞溅,热血沸腾一脸骄傲。说完,意犹未尽,满脸期待看向萧子莫,期待她的反应!
。。。。。。萧子莫戴着鬼面,其实没有那张面具她此刻也是面无表情。阿五不免有些失望,又一屁股坐她身边:“怎么样怎么样?”
“一般。。。”
“哎?我说你怎么这么没有见识!”一拍大腿,阿五头摇得像是看块不可雕的腐木——没救了。
“五斗米道的教义就是让你们这般偷偷摸摸?”
“不可胡说!”阿五伸出二指,往子莫那边直直一戳,气振山河,“我教又称天师教,上可通天,下可通地,役使鬼神,有天兵相助。教中又封天宫,地宫,水宫,会长生不老之术,岂会像你口中所诋毁这般!我教中人皆仙风道骨,何来偷偷摸摸一说!”
萧子莫:。。。。。。敢情这帮人进宫偷窃还是光明正大?
“那请问高挂于芳尘台上差点归于尘土的又是何人呀?大仙?”
“我。。。我修为尚浅!可你万不可小觑我教!我教中人才济济,在江南更是威名远播,有通天彻地之能!”阿五脸憋得通红。
萧子莫其实依稀对这个五斗米道有些印象,可是想不起出处了。要怪就怪她九岁以后便碾转于沙场惯于短兵相接以命相搏,与人斗狠多,像个谋士用到满腹经纶的时候少。功课到底是荒废了不少,像之前那般每日听刘先生谈经论史增进学识的机会少之又少。
“失敬失敬,那敢问阿五仙人,那究竟是何神物,竟要贵教仙人如此费尽心神一而再再而三闯宫?”萧子莫挑挑长眉,抱拳作揖,煞有其事。
“自是传国玉玺,你不是也为了这个?”阿五一手捂嘴,压低嗓子悄悄说。
萧子莫一怔,似是不少迷雾都拨开顿时脑中清朗了不少。
传国玉玺,就材于即便是1500年后的历史小白萧子莫也久闻大名的“和氏璧”。上扭绞五龙,刻有李斯所书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此玉玺是历代皇朝作为华夏正统,皇权神授的信物。始于战国,流转于楚汉之争,魏蜀吴三国混战,后此玉玺归于西晋,西晋亡,落入前赵石勒之手,据传又在司马一族南渡长江后,落于东晋皇宫。
“开玩笑,这东西就算要盗,也该去建康皇城中,何来你们这般胡闹!”
“啧啧,萧兄,你这可真是明眼人说瞎话!你不也夜行北齐皇宫?忒不厚道!我说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各凭本事,你可别想三言两语以为我教神通会搞错了地方!”
“我说了,我不是。。。。。。好吧好吧,你怎么说都行。”
萧子莫口说无凭,于是这做贼,她在阿五眼中是坐实了,也不去争辩,“石赵皇朝大肆修建邺城新城,又扩了皇宫,现今的文昌灵凤等台的确大多是石虎命人筑的。但司马一族一直称帝于南方,以中华正统自居。现如今你们五斗米道教的天师们却屡次来邺城探宫寻玉玺,这是何等可笑!”
“不可笑!萧兄,看在你今日救我一命,为兄再卖你个消息,还你人情,可好?”
“何事?我这里人情可价高!”萧子莫说。
“半个月后,齐国国宴上,传国玉玺毕现!”
。。。。。。呵呵!萧子莫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难得阿五表情不可多得的肃穆。
“你笑什么!”阿五一拍身后的大树,甚是恼。
“你要是真有这么神通,今日便不会挂高台上。。。。。。”子莫同学喜欢抓了痛脚就不放。
“哎!你别总拿此事来羞我!我教通天彻地,四大长老的卜算更是极准。玉玺再现,必将引起各国争抢,到时候又是一片混战,生灵涂炭。我教想神不知鬼不觉避免了纷争将玉玺带回南方交予汉室正统,就可平息干戈,不曾想总是棋差一着。大概这就是命数吧。。。。。”
“阿五兄,那你此番向我泄露了天机,可不怕天惩?”萧子莫用手指戳戳头顶上已经露了晨光的天,笑道。
“五斗米道乃天下人之道,我修为尚浅,却也知只渡有缘之人。自在邺城第一面遇见,我阿五便和萧兄你结了缘。萧兄天资不凡,面向极贵,必不是池中之物。如萧兄弟有意于传国玉玺,我今日告知你这一消息,也是顺势而为。天命运势其实早已注定,我阿五只是顺水推舟而已。你尚不知我身份,却肯于高台上出手相救,可见为人仁厚心慈,即便日后是你掌了玉玺,黎明苍生也算是求仁得仁,我阿五自是功德一桩。。。。。。”
萧子莫听阿五这一番话,一时语塞。
她仍在脑中消化,什么叫做如是她掌了玉玺,天下苍生也算是求仁得仁?
还没等她想明白,阿五已经一抱拳,走了:“萧兄,日后有缘必可相见。卯时已到,我先告辞,你也尽快离开吧。”说罢,健步如飞,奔下了山道。
萧子莫才抬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阿五说得也在理,天已经亮了,她一身黑衣鬼面,得赶紧回去才好。
施展轻功,萧子莫穿梭过一片竹林,迎面就遇到一队官兵。
“快!把整片林子包围起来,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高大人找出来!!”
这吊着嗓子喊的,萧子莫一听便知是史进。
“两位殿下,属下这般安排,定能把高大人找回来!两位殿下不必担忧!”
。。。。。。“掘地三尺,史大人这是要挖什么宝吗?”萧子莫负手从竹林而出。
“谁!”史进大概是没见过萧子莫的鬼面,甫一见到鬼面人神不知鬼不觉穿林而现,顿时如临大敌,其他羽林卫也纷纷拔刀做出警戒状,将中间的马车护卫起来。
“高大人!是高大人啊!!”林子新一眼便最先认了出来,卸了弓箭,欣喜地迎上前。
子莫上前拍拍林侍卫的肩,抬眼看到那被羽林卫重重保护起来的两个人不正是九叔和三哥?!
缓步上前,子莫摘下了鬼面:”我说怎么禁军倾巢而出来找我了,原来是有两位王爷坐镇指挥,长恭惶恐。。。。。。”恭敬行礼,子莫看到孝琬哥哥看着她的眼睛布满红丝,看来昨夜定是得到她不见的消息就彻夜未眠了。
眼眶还红了,熊孩子还是动不动就哭的。。。。。
孝琬太过动容反而忘了动作,愣在当场不知道说些什么好。高湛上前大力得一把握住了子莫的肩膀,把她扶将了起来。
“长恭,你无事便好。。。便好!”长广王殿下冷若寒星的眸子盈动着水光,他也是一夜未眠,眼睛和兔子一般,是红的,衬着九叔冰雪一样白得没有杂质的肤色,冶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