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北历来是歌舞之乡,陕北民歌、陕北秧歌、安塞腰鼓、洛川蹩鼓闻名全国。凤栖处于陕北和关中的交界处,老百姓讲关中话,历史上却隶属于陕北管辖。

RB投降的消息传到延安,整个陕甘宁边区一片狂欢。八路军当年的宣传工作非常到位,八路军文工团在战争中的宣传和鼓动工作不可替代。黄河见证了中华民族几千年抵御外敌的历史,长城内外累累白骨堆积,先烈们前赴后继,终于把侵略者彻底赶出了国门,中华民族迎来了战胜RB帝国主义的彻底胜利。

那是中国人自己的狂欢节,边区的军民以各种不同的方式庆祝胜利。连将军们和首长们也情不自禁,扭秧歌唱山歌,亲自投身军民联欢之中。

可是渡边心情复杂。渡边跟田中一样,最早都是派往国军统治区的特务。渡边最早把西医传播到凤栖,以后由于特务身份败露,被李明秋私自把渡边放走。渡边很可能比其他RB人最早意识到战争的危害,几经碾转参加了反战同盟。

渡边当然不会忘记那一次他重返凤栖,跟自己的同胞田中发生的那一场冲突。田中始终认为自己是诈降,田中本身就有无线电发报机,田中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发送了那条指令(也有可能的是国军破译了密码实施的反间计),命令田中以诈降的身份继续潜伏,假如不是接收到诈降的指令,田中也许为国殉职。渡边重返凤栖的目的是动员田中参加反战同盟,但是田中不能容忍渡边的“背叛行为”,甚至对渡边拳脚相加。以后田中经历了一次RB特务的未遂刺杀,才使得田中为国效忠的愿望成为泡影。

渡边被打坏了眼镜,不辞而别,一晃八年过去,反战同盟起的作用有限,但是渡边却得到了八路军的厚待和尊重。其实战争结束了RB人应该反省,然而,天皇的子民仍然执迷不悟,甚至成为战俘也心有不甘,残酷地用双手掐死了同胞中的异类(至少战俘们这样认为)。听到田中之死渡边惊讶地张大了口,心狂跳着,怎么会是这样?!我们并没有背叛祖国,我们只是反对战争,我们并不是RB人民中间的败类,我们只是比别人早点醒悟,自从有了人类,战争就没有停止,世界上没有一个民族靠武力征服。

RB宣布投降的当天,蒋委员长立即给毛主席发电报,邀请毛主席亲自赴ZQ谈判。全国人民已经厌倦了战争,大家把目标聚焦的延安和ZQ希望国共能够合作,共商建国大计。与此同时边区和蒋管区的军民互动也频繁展开,埋葬了田中不久,大约农历七月十五左右,刘子房军长突然接到来自延安的电话,由军民共同组建的延安文工团要来凤栖表演。带队的竟然是两个女八路:李妍和二妮。

刘军长没有理由拒绝,刘军长随即请示胡司令,并且派了几辆卡车前往延安去接八路军文工团来凤栖演出。

李妍和二妮是两个凤栖女子,当年二妮不顾个人安危,在刑场上勇救东北军士兵刘启来的壮举,凤栖人依然记忆犹新。凤栖人当然也不会忘记骑二师那帮禽兽蹂躏私塾女学生的残暴,李妍从此后跟上路贵明奔赴延安……两个凤栖女子殊途同归,对凤栖人来说确实又是一大喜庆。

这从另一方面也彰显了八路军对和平的期盼。只要是出于民族大义,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在****代表团奔赴ZQ的前夕,八路军文工团主动来凤栖表演,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姿态。

凤栖人翘首以盼,盼望看见李妍和二妮的丰采。李明秋虽然刚埋了岳父,听到女儿即将回来的消息仍然兴高采烈,满香更不用说,八年来母女俩只是匆匆见过几面。第一天早晨人们看见几辆嘎斯车从凤栖东城门外北上,第二天天快黑时才看见几辆汽车拉着文工团员姗姗而来。文工团员按照凤栖驻军的安排,首先在东城门外的骡马大店下车,然后洗簌吃饭,吃完饭后开始化妆,天黑时分扭着秧歌从东城门进入凤栖,秧歌头果然是二妮和刘启来!那二妮一头秀发飘逸,身穿陕北女人服装,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变化,还是那么年轻那么漂亮。刘启来头扎羊肚子手巾,身穿羊皮坎肩灯笼裤子,陕北男人打扮。李妍头戴军帽,齐耳短发,穿一身非常合体的军装,看起来英姿飒爽,在秧歌队伍中间一边扭动一边吹着哨子,担任总指挥。

凤栖街道当年比较狭窄,两边的石头台阶上根本站不下那么多的观众,许多人爬上了屋顶,还有许多人登上了城墙。那是一次赏心悦目的表演,两个凤栖女儿在父老乡亲面前出尽了风头。

紧接着文工团在城隍庙戏楼上表演了节目,凤栖人第一次看了《兄妹开荒》、看了《放下你的皮鞭》、看了《大生产》、看了《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听了《义勇军进行曲》,听了脍炙人口的陕北民歌。二妮也即兴表演,给大家唱了几段凤栖秧歌调子。城墙上的国军抱着大枪站在城墙的豁口,心里可能也在想着家乡思念故土……打击侵略者是每个华夏儿女义不容辞的责任,但愿从今往后再不要有兄弟相残的悲剧产生。

文工团还有一个特殊的成员,那就是渡边。凤栖人对渡边并不陌生,渡边也用日语唱了RB民歌《樱花》,虽然人们听不懂歌词,那有点忧伤的调子也引起了凤栖人的共鸣。

第二天中午,应渡边的要求,在几个国军士兵的带领下,渡边来到田中的坟前,按照RB人的礼节,祭祀了田中。

那是一个雨天,天上飘着霏霏细雨,两个八路军女兵抬着花篮,从西城门缓步走出。凤栖老百姓主要是看稀罕,越来越多的人跟随在渡边的身后。看渡边在田中的坟前脱帽、默哀,然后把花篮置放在田中的坟前。

已经进入初秋,抬眼望去,墨绿的沟坡上排列着当年东北军开挖的一排排土窑洞。窑洞前开满五颜六色的野花,给战争结束后的凤栖平添了一些肃穆。突然,渡边唱了,歌声还是那么忧伤、悲恸,谁也听不懂渡边在唱什么,可是音乐没有国界,大家还是感受到了异国游子的思乡之情。山坡上站满了前来看稀罕的群众,一个女人忍不住了,搂着她的丈夫,大哭。鲁艺悄声劝慰妻子:“红霞、听话,这是战争带来的不幸。”

两个RB人没有任何接触,因为担心给对方带来麻烦。谁也不知道以后的路究竟咋走,现阶段只能听天由命。

本来安排八路军文工团和凤栖各村的秧歌队联欢,可是一连下了几天雨,当年乡村土路泥泞,秧歌队进不了城,每天只能在戏台上表演,戏台下观众带着草帽看节目,衣服被雨淋得湿透。

文工团在凤栖住了三天,第四天由汽车送回延安。不过这一次八路军首长宽宏大量,允许二妮和李妍在家乡多停留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