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璨这才露出满意地笑容,弯腰将钢筋钳放在脚边,然后像个计划着出去春游要穿什么的小姑娘一样拍着手歪着脑袋,样子别提多天真美好了,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由地悚然一惊;“好了,现在演员都就位了,也都进入情绪状态了,那么大戏也就可以开始了。”
虽然季牧爵还不明白倪璨嘴里说的“大戏”指的是什么,但是他的心脏还是跟着猛地一紧。
倪璨挑着眉毛看向季牧爵,然后站到颜容和商竹衣两人的中间,像菜市场推销蔬菜的销售员一样张开手臂,指了指颜容又指了指商竹衣:“所以,我现在只能放一个人安全落地,而另一个人则会在被你选中的人安全下降的同时,被剪断身上的绳索,接着就不用我多描述了吧,你应该明白的,自由落体,砰!”
闻言,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其中就数颜容的反应最剧烈;“啊——不要,牧爵救我,救我……”
商竹衣皱着眉头,眼底也同样充斥着惶恐,但是却始终一言未发,因为她知道这个选择已经够让季牧爵为难了,她不想再雪上加霜。
季牧爵沉着脸色,眼神在颜容和商竹衣之间游走着,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却丝毫没有做出决定的迹象,相反眉头越皱越紧了。
见他迟迟没有讲话,倪璨倒还没说些什么,但是颜容却先沉不住气了,她念念叨叨地说道;“牧爵啊,妈知道自己之前做的一些事情伤害了你,妈跟你道歉,但是……但是,女人还能再找,妈可只有一个啊,你别……你可千万别犯糊涂!”
此言一出,商竹衣不由地心生寒意,但是她仍旧没有开口说什么反驳的话,只是微微闭上了眼睛。
倒是倪璨一副看到了好戏的神情,哈哈大笑起来;“季董,你听到了么?季老夫人可是发了话的,一个女人而已,以你的身家条件,以后想找什么样的她们都会上赶着扑上来的,正所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劝你啊,还是听听令尊的话吧!”
“住嘴!”季牧爵终于忍无可忍地吼道:“我说过了,今天她们两个谁都不能出事!倪璨,你别以为有孙施悦撑腰,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你如果是个聪明人的话,就应该不难发现,孙施悦不过拿你当枪使而已,你如果真的伤了人,到时候,你认为他会为了保你而浪费精力,甚至金钱么?”
闻言,倪璨的脸色微微一变,她虽然不是绝顶聪明,但是也不是傻子,孙施悦把她当成什么,她心底里还是有些感觉的,只是不愿意去面对而已,总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只要她按照孙施悦的要求好好完成任务,就既可以报仇,又能依附上孙施悦这棵大树了。
但是现在,这样残酷的事实被季牧爵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倪璨的心神不禁一荡,有些恍惚。
不过事已至此,倪璨也明白自己早就没有了退路,反正已经得罪了季牧爵,她早就已经是穷途末路了,倒不如拼了,还能替她可怜的弟弟出口气!
这样想着,倪璨的眼神顿时下降了好几度,她冷冷地笑了:“季牧爵,我早就知道孙施悦打得什么主意,是我自己心甘情愿被他利用的,只要有人能替我报丧弟的仇,我早就不在乎那些了!”
她嘴上说得强硬切潇洒,但是或许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到底有多么的惶恐和懊悔了吧。
闻言,季牧爵眼神一凛,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商竹衣抢先说道;“不用他选了!”
听到她这样讲,仓库里剩下三个人的则是神态各异,倪璨一脸又有好戏看了的神情,季牧爵则是面色冷凝,担忧地看着商竹衣,似乎在思考要不要阻止她继续说下去,颜容仍旧是你反应最强烈的那一个,她几乎立刻就给商竹衣的意图下了定义。
“不要听她的,她一定是要牧爵放弃我,商竹衣你还是那么恶毒!我是牧爵的母亲,你别妄想了,他一定不会听你的!”颜容激动得连脸色都有些涨红了,声嘶力竭地吼道。
商竹衣却像是没有听到她在耳边炸裂的声音一般,微微侧过头,对倪璨说道:“放了她,我随你处置。”
闻言,一旁还在叫嚣的颜容像是被按了静音一般,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倪璨也同样没有想到商竹衣会这样讲,不由地有些惊讶,她皱着眉头,不敢相信地追问道:“你说什么?”
“这件事归根结底是因我而起的,如果不是我 ,你也不会恨上牧爵,更不会牵连季伯母,所以,如果你一定要报仇的话,可以冲我一个人来。”商竹衣闭着眼睛,挡住了她眼底惶恐的神色,只不过微微颤抖地指尖和额角丝丝冷汗还是出卖了她的心情。
“竹衣!别说了!”季牧爵生怕倪璨会真的依从商竹衣的意愿,连忙开口喝止道:“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闻言,倪璨回过神来,脸上仍旧带着看好戏的讥讽神情:“哟,那季董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打算牺牲季老夫人了么?”
“啊啊啊,不要!”颜容失态地大吼着:“牧爵,你不能这样对我!”
季牧爵面色冷凝地直视着倪璨:“当然不是,当初把你逼得求职无门的人是我,所以,你把她们两个都放了,我来做你的人质。”
此言一出,商竹衣愣了一下,然后连连摇头道:“不行,这绝对不行……”
就连颜容也顾不得自己的安危了,连声说道;“不要伤害我儿子,要怪你就怪商竹衣好了,刚才她也说了,事情的起因就是她,冤有头债有主,你可不能伤害我儿子!”
听着他们三个在耳边吵吵嚷嚷的话,倪璨顿时一阵不耐烦:“够了,这里不是菜市场,由不得你讨价还价,我说了只能在她们两个中间选,你如果不选的话,那就只能让她们两个一起死了!”
说着,倪璨似乎生怕震慑不住似的,弯腰将刚才放下的钢筋钳拿在了手里,一会儿在颜容身上的绳索比划比划,一会儿又绕到商竹衣的身边,威胁意味已经十分明显了。
季牧爵眉头紧皱,额角微微渗出丝丝热汗,就在这时,一道敏捷的身影在倪璨身后一闪而过,倪璨竟然丝毫都没有察觉,而季牧爵则在看到那个身影后,心中一直绷着的那根弦顿时松缓了不少。
于是,他上前一步,抿着嘴角说道:“倪璨,你有没有想过,即使你报仇成功了,不论是我妈还说竹衣,因为你而受了伤害,你认为我会放过你么?你这是恶意伤害,你真的想在监狱里度过后半生么?你大好的年华,高校毕业的精英,难道真的甘心那样浪费青春时光么?”
倪璨的心中不是没有惶恐的,于是,对于做了这些事的后果,她故意强迫自己不去多想,但现在被季牧爵详详细细地讲了出来,她便忍不住带入进去设身处地地想了一下。
即使只是假想一下,她还是忍不住打寒颤起来;“我……”
就在她迟疑的空档,那一抹闪电般的身影瞬间从倪璨身后的阴影中窜了出来,一把抓住了倪璨的两只手腕,然后拉着她就地一滚,两个人纠缠着往一旁滚了过去。
倪璨甚至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季牧爵便快步冲了上来,一把抓住了商竹衣的手腕,奋然发力,将她拉了上来,接着他便转身走到了颜容身后,也同样小心翼翼地将她救了上来。
这时,隐蔽在外面的保镖们接收到了仓库里发来的讯号,于是,也纷纷破门而入。
倪璨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不可能,在你进来之前我已经监控着周围的动向,你明明是一个人来的!”
闻言,季牧爵给了倪璨一个同情的眼神;“在我进来之后,你有时时刻刻守在监控器前么?”
倪璨也不是傻子,被他这样一说,顿时反应过来了:“你太狡猾了,竟然安排人在你进来之后找机会潜入!”
季牧爵懒得和她废话,只冲保镖们示意了一下;“带走,虽然她的伤害罪未遂了,但是绑架罪却是板上钉钉的,交给警察吧。”
“不!”倪璨惶恐地看着他,眼底满是哀求:“我没有伤害她们,求求你饶我一次吧!”
说着,她膝行到季牧爵的面前,连声恳求道:“季董,您大人大量,我求求你了就饶过我这一次吧!”
这次换季牧爵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饶你了,但是回报我的又是什么?”
闻言,倪璨想起之前她曾经用激将法让商竹衣说服季牧爵放她一马的事情,心中更加惶恐:“我……”
说着,她一瞥眼看到了正坐在一旁替颜容解开绳子的商竹衣,于是她立刻故技重施,再次将目标转移到商竹衣身上:“商小姐,求求你,我已经失去了弟弟,已经受到了惩罚,这次如果你能求季董放过我,我一定立刻消失在你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