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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张涵还是觉得不踏实，又给陈文清打了过去。

“喂，丧门，干嘛呢？”

电话那头，陈文清忙了一早上，刚停下来喘口气，突然听到有人叫他丧门，这个火蹭一下就上来了，不过又听到是张涵，强忍着火气问道，

“怎么了？”

张涵又吃了瓣橘子，口齿不清道，，“我交代给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

陈文清说道，“我这边哪有时间过去，再说你小子一向让人很不放心，武阳区纪委的宋先和和我关系不错，我让他以检查监察室工作的名字过去了。”

想了想陈文清又问道，“你到底在出什么幺蛾子？别害了人家。”

张涵一笑，“我你还不了解吗？就爱管个闲事，司法系统里一个家伙打了我一个朋友的哥哥，人家已经去法院告了，我怕那帮家伙互相包庇，阻挠案件受理，就让你过去看看，其实也没有什么事。”

听到张涵这么说，陈文清还是不怎么放心，他太了解张涵了，这家伙嘴里绝没有一句实话，就算有，也是避重就轻，你顶多只能信三分。

“你说的是真的？”

张涵不耐烦绷着脸，“陈丧门，给你脸了是不是？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谁敢用质问的口气跟我张涵说话？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就一点感激的意思都没有吗？还怀疑我。”

陈文清没用说什么，气的脸色更黑了，直接道，“好、好、好，你厉害。”

“嗯。”对于陈文清恼火的态度，张涵也什么都没说，轻描淡写嗯了一声，就把电话给挂了。

武阳区中级人民法院门口，一帮人站在门里面，杨凯、韩志宇、乔山这些大小领导都在，静静的看着外面的动静，这帮人的看起来好像都不怎么情愿出去，因为外面实在冻的让人不敢去，哪有里面暖和。

由欢孤零零坐在外面边缘处的台阶上，里面的人根本看不到，还都以为他走了。

一条街之外，开过来两辆城市suv，第一辆车的后座只坐着两个人，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还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中年人有点发胖，但是面相很和善，只是脑袋有点秃了，暴露出独属于中年危机才有的狼狈感。

这个中年人就是陈文清口中的宋先和，任武阳区纪律检查委员会党风廉政建设工作办公室主任，说起这个职位的尴尬程度，简直与他秃秃的脑门很相像。

原因就是这个科室有个很尴尬的定位，那就是检查纠正党员领导干部，在廉洁自律方面存在的问题，专项治理突出问题。

在国内的官场上，根本就没有领导干部在廉洁自律方面存在的问题这个说法，所以这个科室，无一例外都被一把手的人抓在手里，由此可见，这个宋先和虽然手中的权利挺大，但权利怎么使用，还要取决于谁让他用，只要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个家伙是手持武阳纪委书记尚方宝剑过来的。

宋先和躺在座椅上闭目养神，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旁边的年轻人也不敢开口，副驾驶上的青年人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宋先和，开口道，

“宋主任。”看了看手表接着道，“还有不到五分钟，武阳区中级人民法院就到了。”

宋先和睁开眼睛，眼神有点飘忽，但很快恢复正常，“知道了，小李，一会去了你们都不要说话。”

副驾驶的李秘和旁边的青年轻轻轻点头，宋先和说道，“这次真的很奇怪，陈文清让我过来看看，又没说什么事，还让我立刻过来，就连书记都没有问为什么，直接让我过来了。”

李秘想了想说道，“同是姜系的人，他要做什么，书记应该没有理由拦着。”

宋先和摇摇头，“不对，虽然同属于姜系，但大家又不是上下级关系，而且以陈文清的级别，还没有书记高，如果是姜老发话，我们肯定照办，可姜老没有说话，谁也没有义务听谁的指挥？”

李秘想了想，也没有得出所以然的结论，宋先和看了眼窗外，

“也许我多想了。”

因为难怪他，身在官场，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如果不是凡事多想一下，他现在恐怕也不会到今天。

五分钟后，两辆suv停在了武阳区中级人民法院法院门口的台阶上，党风廉政建设工作办公室主任，地位虽然尴尬，可谁也不敢怠慢了，法院一众大小领导突然蜂蛹而出，把两辆车团团围住，打开车门露出亲切的笑脸，在寒风中怎么看怎么苦涩。

乔山任武阳区中级人民法院法院党组书记，当仁不让的走上来第一个与宋先和握手打招呼。

“呵呵，宋主任，欢迎你过来视察工作，欢迎啊。”

宋先和也笑着伸出手，两人握了握分开了，“只是过来看看而已，乔书记太客气了，和大家出来迎接，这让我怎么好意思。”

官场过招，最忌讳的就是不客气和不重视，说好听点这叫不拘小节，会给人行为不严谨的印象，说严重点，你这叫政治思想不成熟，乔山可不是傻子，他当然明白人家提前给他电话才过来，就是不想撞到太尴尬的事，自己这边把面子给足也算理所应当。

“哪里、哪里，天气这么冷，一会还可能下雪，宋主任不畏严寒坚持认真的工作态度，值得我们每个人学习，他们都是自发出来迎接的。”

韩志宇走出来，伸出手和宋先和握了握，虽然只是面子上的主角，但也要意思意思。

“宋主任你好，我是武阳区中级人民法院监察室主任，韩志宇，欢迎过来指导工作。”

宋先和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你们不要紧张。”

韩志宇笑了笑，什么也没说，暗道我紧张个屁，是有些人该紧张了。

“那我们里面谈工作吧。”乔山建议道。

宋先和点点头，伸手示意了一下，“乔书记，请。”

乔山一伸手，“宋主任请。”

两人非常默契的并排样前面走去，剩下的人看着虽然乱糟糟的，可都是严格按照级别排的顺序。

“等等！”

刚上了台阶，突然乔山和宋先和同时听到一个人让他们等等，宋先和首先一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乔山突然感觉心脏狂跳了一下，意识到坏了，刚才那个人还没有走。

“宋主任！”

宋先和刚找到声音传来的方向，迅速被乔山叫了回来，宋先和转过头，

“乔书记，刚才……”

乔山非常自然一笑，“可能有人在等朋友吧，和我们无关。”

“等等……我要告状，别进去，等等我……”

这次听的清清楚楚，就是乔山也没法反驳了，而宋先和更是吃惊，他知道这次来可能有事，但是已经提前打电话给乔山了，没想到还是没能避免。

由欢努力推开人群，挤了进来，冻的瑟瑟发抖，耳朵变成了青紫色，看着刚来的宋先和，也不知道什么人，只知道张涵说的话，见到有人来直接说事，不要看法院人的脸色。

“扑通……”由欢直接跪了下来。

这一幕可把宋先和吓的不轻，一圈人手忙脚乱把由欢扶起来。

宋先和和乔山对视了一眼，刀子一般锋利的东风刮过来好像也没那么冷了，紧紧皱着眉头接着看向由欢，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给我下跪？”

由欢的目光盯着宋先和，愤怒和羞辱感占据了心头的情绪，

“我要告状，他们却不受理，我没有办法，不知道怎么办。”

宋先和又看了眼乔山，指着由欢，“这是怎么回事？”心里把乔山骂的体无完肤，老子他妈都给你打电话通知要来了，你怎么还能让这种事发生。

乔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直起腰板严肃的看着所有人，“这是怎么回事？谁出来解释下。”

没有一个人说话，杨凯使劲往人群里最不起眼的地方挤，他很清楚弄不好这次要当炮灰了，所以心里很不安，被风吹的通红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由欢眼尖，指着人群中的杨凯，“就是他，把我填的起诉表撕了，还让我滚。”

杨凯眼皮一阵狂跳，双腿变得轻飘飘的，在寒风中有点站立不稳，乔山显得非常生气，愤怒的指着杨凯，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杨凯脑袋上的冷汗都出来了，不过同时发现乔山不着痕迹的给他使了个眼色，迅速稳定状态，猛点头，

“是，我承认。都怪我工作上的一时疏忽，我承认错误。”

“哼！”乔山冷哼一声，态度要多严厉有多严厉，“先给你记党内警告处分一次，继续观察，以后要是再犯相同错误，绝不姑息！”

党内警告处分，听着很吓人，但是也没有太大影响，更何况现在只要能大事化了就不错了，不然落到任何人手里，这也算重大的渎职行为，撤销机关职务和党内职务都不算轻。

这两个老狐狸玩起这套，不得不说是炉火纯青，在场能看懂的，绝不超过四个人。

宋先和得过且过对由欢说道，“先进去吧，外面冷。”

乔山迅速对杨凯递了个眼神，杨凯钻进了人群中，等所有人都进了大厅，突然都好像商量好的一样，心照不宣的各自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