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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由欢只见一个中年男人现在远处，看着他们两个拉扯抢表格，脸上的表情非常不好。

王姐见到来人吓得一哆嗦，忙道，“杨庭，他……他……”

杨凯，武阳区中级人民法院，刑事审判庭庭长，为人老奸巨猾，无利不起早，说是一只老狐狸也不为过，在这个圈子混了也有几十年了，正是人脉和资历最顶峰的时候，估计在这个刑事审判庭也待不了多久了。

杨凯看着王姐，手背在身后慢慢走过来，“好好说话，到底怎么回事。”

“他！”王姐用手一指由欢，“他居然想要告左部长打了他，我劝他他还不听。”

杨凯一愣，虽然很清楚只有一个左部长，可还是觉得难以置信的又确认了一遍，

“左部长，哪个左部长？”

王姐着急道，“杨庭！一共有几个左部长？批发部部长，左石峰左部长！”

杨凯突然倒抽一口凉气，看着由欢，“你为什么要告左部长？”

由欢把那天发生的事，对杨凯简单说了一遍，杨凯听完整个人脸色更加苍白了，结果表格一看，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果然是刑事诉讼案，他这次想躲都难了，暗骂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真是出门不顺，居然有人到他这来告自己的顶头上司。

“你跟我来。”杨凯把表格折起来，装进了兜里，然后转身就走，也不管由欢是不是愿意跟他去。

而由欢也没有办法，就去不在不愿意也得跟着去，表格被拿走了，她知道王姐不会再给他第二张。

由欢一路跟着杨凯往前走，进了电梯之后来到了二楼一间办公室里面，杨凯进去之后把外套一脱，然后手背在身后，焦躁不安的在原地来回走动，由欢也不知道干嘛，只能等着。

突然杨凯停了下来，有些秃秃的脑门上全是汗，问由欢道，

“喝水吗？”

由欢受宠若惊的连忙摇头摆手，杨凯拿起桌子上的中华烟，

“抽烟吗？”

“不抽、不抽……”由欢欲言又止的不说话了。

杨凯说道，“你想说什么？”

由欢咽了口唾沫，看的出来很紧张，“你能不能把表格还给我？”

杨凯闭上眼睛抬起头，好像很无奈一样，“我叫杨凯，是武阳区中级人民法院刑事审判庭庭长。”

由欢露出笑容，“您好，我叫由欢，是……”

杨凯一挥手，粗暴的打断由欢的话，说道，“我不想知道你是谁，我只想告诉你，你知不知道你告的是谁？”

由欢愣住了，笑容僵硬在脸上，好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凝固了一样。

“我知道，是左石峰，司法部部长。”

杨凯有些生气，说道，“说吧，是谁让你来的。”这家伙非常聪明，一眼就看穿了这件事背后有人指使，不然一个平头老百姓，怎么可能有胆量来告一个国部级大员。

由欢突然想起了张涵，脸色一变，这人的性格是老实厚道，不喜欢惹事，可不要误以为他就是蠢，他不仅不蠢，反而也很聪明，甚至比由乐更聪明，只是两兄弟的性格很不一样罢了。

由乐摇了摇头，“没有任何人让我来，我就是来讨个公道，要个说法的，左石峰他打了人，就应该负责，不然他就不配当官。”

杨凯脸上闪过一丝怒气，暗骂这个王八蛋，你要讨公道可以去民事审判庭告左石峰，打了人这点破事也至于来刑事审判庭告故意伤害？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案子真被受理了，不管结果如何，自己还不得把左石峰得罪透了。

这种蠢事杨凯是绝对不会做的，更猜不出来站在幕后操作的那个人，到底是真的要搞左石峰，还是要搞自己。

“我在问你最后一遍，是谁让你来的，他给了你多少钱？说出来我也可以给你。”

由欢还是摇头，“没有人让我来，是我自己来的。”

“砰！”

杨凯怒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手掌都感觉一阵发麻，胸口剧烈起伏不定，好像有人烧了他家房子一样。

“我告诉你，你说不说没关系，你这个案子到哪都告不成，识相的赶紧回去该干嘛干嘛，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别以为听别人胡说八道几句，就真的什么事都能干，你还告左石峰？我他妈都不敢听你说话！”

由欢非常坚定看着杨凯，“我就是要告，请你把表格还给我。”

“表格？”杨凯把表格从兜里掏出来，当着由欢的面撕了个粉碎，一把扬在空中，“你还想要表格是吧？我给你！”

说完指着门口，“给我滚！以后别让我在看到你，这件案子你走到哪都不会有人受理的，告左石峰，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马上给我滚。”

由欢看着杨凯非常不满，恨不得上去给这个家伙一拳头，可又不能做什么，只好转身走了出去，后面杨凯看着由欢离开，情绪渐渐平静，好像什么事都没用发生过一样，紧紧皱着眉头，表情非常凝重的想着什么。

过了一会他几乎排除了有人要搞自己的可能性，因为不管是谁要搞自己，也不可能有胆子去利用左石峰，这和玩过没什么两样。

而如果真是奔着左石峰去的，那答案就只有一个……

想到这杨凯倒抽一口凉气，感觉共和国高层里面，可能有一股谁都没有察觉到的暗流在涌动，要不是今天这件事，他自己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发现。

立刻抓起桌子上的电话，播出去一个好吧，等待接通之后迫不及待的说道，

“喂，乔院长，我是杨凯！”

听筒里传来一个慢悠悠的声音，听起来年龄比杨凯要大，只是比杨凯更加沉稳一些。

“杨凯啊，我是乔山，刚准备给你们打电话，怎么了？”

杨凯有点疑惑，不知道乔山给自己打电话有什么事，不过也没有多想，因为火烧眉毛的事就在眼前，哪里管的了别的，就把刚才发生的事对乔山说了一遍。

“乔院长！这件事绝对不是偶然，我几乎可以肯定，这件事背后有一只手在策划，而且很可能也是高层的人，不然一个平头小老百姓，是不敢来告左石峰的，而且他还非常清楚左石峰是什么人，这就更加不可思议了。”

听筒里沉默了，过了许久都没有声音，因为此时乔山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杨凯有些着急，耐不住性子叫道，“乔院长，你倒是说话啊，我们怎么办，这次虽然赶走了他，可我估计对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听筒里再次传来慢悠悠的声音，只是变得有些颤抖，“杨凯啊，我虽然不能肯定，这件事和高层究竟有多少关系，但是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躲在背后操作的人很厉害，非常善于布局。”

杨凯眼神一闪，听话听音，他这么精明一个人，不可能听不出来乔山的弦外之音，自己只是判断有可能和高层有关系，而乔山的判断却是究竟有多少关系的问题，这就说明自己的判断是对的，问题只是乔山说的那样，到底有多少关系。

“乔院长，您说！”

听筒里又沉默了几秒钟，接着传来乔山的声音，“还记得我刚才说要给你们打电话吗？”

杨凯对着面前的空气猛点头，“记得，找我们有事？”

乔山接着说道，“对，武阳区纪委的人要来。”

突然，杨凯的脸色变的更不好看了，心脏差点从嘴里蹦出来，感觉嗓子眼里直发干，好像有一把火在烧一样。

“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了吧？”

有人毫无征兆跑来要搞司法部长左石峰，紧接着纪委就跑过来了，就是傻子都能猜得出来怎么这绝对不是巧合，更何况杨凯这种老狐狸。

“你是说……”杨凯迟疑了一下，话没敢全说。

“对，不然还能是什么？”

“但是他们来干嘛？”

乔山说道，“说是来检查法院监察室的工作，这个名义顺理成章，不过要不是你给我打的这个电话，我还真就信了。”

“什么时候到？”

“马上就到，还有五分钟左右，我本来想给你们打电话出去接一下的。”

杨凯看了看时间，“时间来不及了。”

乔山说道，“马上去接人，到时候说话谨慎一点，我们这次一定要特别小心，被高层的斗争卷进去，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用的。”

“嗯。”说完杨凯就挂了电话。

法院门口，由欢坐在台阶上，寒冷的北风一阵一阵像刀子般刮在脸上也没有多少感觉，拿出手机拨出去一个号码，接通之后说道，

“喂，刚才刑事审判庭庭长把我叫去了他的办公室，填好的资料被撕了，现在怎么办？”

张涵拿着手机，双脚搭在茶几上，乐乐剥了一瓣橘子给他喂进嘴里，张涵嘿嘿一笑，露出傻了吧唧的表情，拽的跟二万一样，刚想说话，赵霍思突然出现，一脚把张涵的腿从茶几上踢了下去，

“坐没个坐像，给我坐好了，吃橘子还要人喂你，什么臭毛病。”

张涵忙坐好，拿着手机说道，“别着急，等会人就来了，到时候有什么话直接跟来的人说，不要看法院那些人的脸色。”

“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