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老爷就停尸在后头。
金丝木棺材。
香烛不断。
房间里透着一片安宁。
我打开棺材。
潭老爷穿着寿衣,神态安详。
我拿铜铃试了下,没有反应。
“你爹去世的时候,有没有出临川的地界儿?”
谭大少急忙说道:“没有,爹突然就倒了,所以耽搁了半日的时候。”
那就好办了。
临川城隍爷不敢得罪我,潭老爷的鬼魂去了他那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只剩下尸体要处理。
“拿纸笔来。”
我书写了三张符纸,贴在棺材上。
“用黑布把窗户蒙住,不要透光。另外屋子里要放置冰块,温度不能高。”
我拿出一张符纸。
包裹了朱砂和黑炭,折成三角包,塞进了潭老爷的嘴里。
这样身体就不会腐烂了。
还能防止起尸。
“这样我就安心了。”
我拿来了黄历翻着,三天后是个出殡的好日子。
“你去城外找一个庙,记着,往南去,遇山就入,遇水回头。”
谭大少用心记着。
这样跟潭老爷的八字相合。
出了院子,外头像是有念经的声音,有人家在办丧事?
“你听到了吗?”
谭大少摇头。
难道我听错了。
“记着,家里有红白事的人不能进这个院子。”
越往夜里,酒楼就越热闹。
我嫌烦人,就先离开了。
走着走着,感觉有人在看我。
我回过头。
夜市里人很多,难道是我弄错了。
但是天蓬咒不会弄错。
我放慢了脚步,就挑人多的地方走。
到了老街时,这里的人就很少了。
门前的路上只有我一个人,影子拖得长长地。
后头只有嗖嗖的冷风。
不肯出来?
我心里好笑,就推门进去了。
洗澡洗衣服,然后上,床睡觉。
灯熄灭了。
过了会儿,外头忽然传来了一声惨叫。
我急忙跑出去。
就看到墙角下多了一抔飞灰,剥开来,还有一个鬼精石。
这个鬼想要穿墙进来。
但是被一股强横的力量直接击杀了。
神龛摆好,安家神归位,这里就有了李衍摆下的道场。
别说是一只鬼跑来,就算是一百个鬼来了,我也不怕。
就是不知道,是谁在打我的主意?
希望他知道教训。
到了天亮,我就来到了慈安会的大楼。
这会儿天色已经变亮了。
土家元已经到了。
过了会儿,柳干事就来了。
他带着我们进了楼。
先是上去了六楼,他敲响了门。
“进来。”
这里的摆设很豪华,有个干练优雅的女性在办公,脸长得很漂亮,就是眉头有些凌厉。
是柳小姐。
她的感觉很敏锐。
“你认识我?”
没有,我摇摇头。
“之前川江河流的赤水那一段决堤的时候,红杉镇受灾,我看到了一篇慈安会协助赈灾的报告。”
上面有她的照片。
“原来是那个时候。”
柳小姐的神色闪过一丝古怪。
她看着我们,说道:“最后有两个胜出的人,很不错。尤其你们不是出身家族,本事差点没关系,就怕脾气大。”
她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她桌子上摆着一摞资料,说:“这里是你们两个人的所有资料,记载很详细,根底很清楚,可以托付你们办大事。
我们进入青苗营,估计她就在着手调查这些事情。
以她的地位,找到这些东西很简单。
这么调查根底,说明她很重视。
只是这种感觉让人不太舒服。
“还有最后一个测试,希望你们能活下来,那就有资格成为慈安会的一员。”
什么意思?
她挥挥手。
柳干事带着我们出来。
直接来到了楼下。
除了地上六层,这里还有地下室。
长长的通道。
两边的警卫荷枪实弹地守着。
这里有着一股刺鼻的石灰粉味道,这是用来消毒和除秽地。
好重的阴气和死气。
这里一定死过很多人。
土家元看着我。
不用说话,我就明白他的意思,他在问我怕不怕?
开玩笑,这里再危险,能够比得上尸坑和阴人谷吗?我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怎么可能会害怕?
我只是奇怪。
慈安会是救死扶伤的地方,怎么会有这样阴冷的地下室。
“去吧,希望你们能活着出来。”
柳干事一步都不肯踏进来。
我们走进去。
厚重的铁栅栏立刻落了下来。
警卫过来了,把我们两个分开。
我被带到了一个独立的房间。
空荡荡地。
里面什么都没有。
四周被粉刷的雪白,给人压抑的感觉。
墙壁上有个大大的红十字,太刺眼了。
这里说是病房,倒不如说是牢房。
他们把我关进来,然后又隔离着,到底想干吗?
让我活下去?
难道这里有古怪。
但现在是白天,就算有邪祟,也是到了晚上才会出来作乱。
我拿出一个怀表,这是谭大少特意送给我地,看时间很方便。
早上七点五十分。
趁着难得的清净时光,我盘膝坐下,把最近发生的事情仔细梳理这。
到了六安镇,一直卷入各种麻烦中,难得有这样安宁的时候。
张家,海定杨派他们有财有势,却想要争夺一个名额。
目前看起来,我一直在吃苦受累。
但是他们不会做无用功,更不会派出得意的儿孙来竞争。
里头肯定有着巨大的谋算。
我虽然不清楚,但是李衍推动我来参加,肯定也有他的算盘。
慈安会的势力很大,但是我更信赖李衍。
他肯定有着盘算。
这么一想,我就觉得轻松多了。
我等的无聊,就开始揣摩阴阳咒,这里死气弥漫,很适合我来修炼。
到了中午,也没个人过来给我送吃地。
我从门上的小窗户上往外叫。
“我肚子饿了。“
外头没人应答。
警卫离得不算远,肯定能吃到。
“我要吃的。”
我大声叫着,他们开始不耐烦了,说道:“上头没有吩咐,你自己不知道带东西进去吃啊?忍着。”
还要自备食物。
真是吝啬。
我就一直叫。
“小心我出去以后,告你们一状。”
“哼,你以为进来了,还能出去?就算是有本事的道人进来了,第二天就横着,被我们抬着尸体出去了。”
警卫烦了,就走掉了。
过了会儿,他们拿着吃的来的,就在外头大口吃着。
嘴里砸巴着,还有酒味,这是故意给我看,就是没有我的份儿。
“真是气人。”
就算是死刑犯,临砍头前夜,也给吃一顿饱的呢。
我把胖小子喊出来。
让他去给我拿点过来。
李衍不是说过了?想要的东西就自己去拿。
胖小子没有回应,我心里奇怪,就把招魂碗拿了出来。
敲了敲。
里头一点反应都没有。
有点分量,说明独角鬼还在,但是不能出来?
这里果然有古怪。
“饿了?”
土家元出来了。
他就在对面的房间里。
我点点头,人是铁饭是钢,可不能饿得发慌了。
“好。”
他回去了。
我心里奇怪,他能有什么法子呢?
这里的警卫明显是油盐不进。
过了会儿,就有扑棱棱的声音传来了。
几个黑鸟飞来了。
这是李衍的法术。
也不知道它们是从哪儿飞来地,爪子下还提着一个油纸包。
我打开来,有菜有肉,配着菊花酒。
“酒不是给你喝的。”土家元说道。
我只好放下,先把肚皮给填饱了。
到了晚上,蹬蹬的声音传来。
柳小姐踩着高跟鞋来了。
她隔着窗户,朝里头看我们。
先是土家元。
他这厮不爱说话,显得沉稳。就算是柳小姐找他说话,也是爱理不理,就嗯着点了几下头。
她又来看我。
“这里曾经死过很多人,希望你能熬过去。”
她对我没有那么大的兴趣。
我嗯了声,问道:“我能感觉到,这里死去的人带着很大的怨气,应该不是正常死掉地,能不能告诉我原因?”
柳小姐露出一点笑意、
“你的感觉很敏锐,但是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我哦了声,本来就没有指望她会说。
“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他们死得其所,是为了大业做出的牺牲,绝不是枉死地。”
“快八点了,小姐,你快点出来啊。”
柳干事来喊人了。
她匆匆就走掉了?
八点?
难道会出事?
还差五分钟。
我从背包里拿出黄铜灯,滴上阴灵灯油,散发出一抹柔光。
盯着怀表。
哒哒哒。
八点钟到了。
没事啊?
咔嚓,地下室的电灯突然就熄灭了。
这里变的一团漆黑。
灯光一个摇曳。
冷气嗖嗖。
有脏东西来了。
“别躲了,我看到你了。”
黄铜灯是法器,能够照出鬼物的身影。
我看着窗户,上头一团黑气冲过来,变成个腐烂的手掌,就抓向我的咽喉。
好家伙,我拿起桃木剑。
一戳。
就把这鬼物给灭了。
他变成了一缕烟雾消失了。
还没松口气,背后突然被人拍了下。
“你掉钱了,快点捡。”
骗我?
不能够回头,被鬼物喊时,一旦回头,就会被他趁机把阳火给拍灭了。
她以为我看不见,但是黄铜灯早就把她的身影给映出来了。
这是个女鬼。
“谁说我掉钱了?不是你掉钱了吗?”
我抓出一把纸钱,就洒向了空中。
女鬼忍不住抬起头。
我趁机转过去,拿起一张杀鬼符,就贴在女鬼额头上。
她发出尖锐的啼叫。
一下就消失了。
四周黑影幢幢,被黄铜灯的光照出来,落在墙壁上,就跟走马灯一样四处转动着。
好多。
我一摸胸口。
哐当。
马蹄铁发出交击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激烈,这些鬼影害怕了,很快就逃得无影无踪了。
但是阴恶感没有消失,反而变得越来越浓烈。
有一双眼睛,正在鬼祟地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