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死了。
我心里冒起这个念头。
出身张家,荣华富贵。
自己有皮囊,有本事,可惜为了一点意气之争,就把自己的命给断送掉了。
张黑白很厉害,但是土家元更加厉害。
看他死了,我连一点同情的意思都没有。
这就跟蚂蚁挑战狮子一样。
自取灭亡。
不止我一个,大家都有这样的念头。
叶素素捂着嘴巴,低声道:“这个土包子怎么这么厉害?”
张家的人很快就到了。
有个穿着西装的中年人。
他问道:“哪一位是杜从云?”
我站了出来。
他上下打量着我。
“好,很好,我儿子技不如人,可你居然把他给杀了?你要知道,他不仅是一个人,背后还有一个张家。”
土家元是替我出头地,我自然不能让他一个人顶着。
我冷淡道:“张家这么厉害,他怎么还会输呢?”
赤,裸裸的打脸。
“牙尖嘴利。”
他朝我走来,眼珠子里忽然发出一道精光。
头晕。
整个人都不对劲儿了。
哼。
有人发声了。
我一下子被惊醒了。
这个人好厉害,竟然看一眼,就差点迷了我的魂儿。
他的境界比我高,恐怕已经到了自然境界。
“人是我杀的,你最好擦亮招子,要是惹了杜从云,你张家上下都要死绝。”
这人哈哈笑起来。
“好小子,还没人敢夸下这样的海口,你有种,我看你是怎么死的。”
这个梁子解不开了。
有人抬着张黑白的尸体走了。
看到儿子被烧焦的惨状,他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这人是个狠心地。
关键是,他居然没有索要几件法器。
这是要寻仇的节奏啊。
杜鹏龙一直在冷眼看着。
他拍拍我,说道:“只要你第三次考试过关,就是慈安会的骨干了,就算是张家的人,也不敢在明面上动你。”
张黑白一死,再没有人跟我竞争了。
叶素素是女孩。
她爱享受,怕吃苦,家里人把她送来就是锻炼一下。
王家兄弟。
这对双胞胎很厉害,见了张黑白被杀,还是向我发出了挑战。
“明天。”
但是土家元晚上拜访过一次后,这两兄弟第二天就退出了青苗营,走的非常干脆。
柳干事来了。
他高兴地恭喜我们。
“杜先生,土先生,你们是入围的两个人。”
青苗营的培训暂时告一段落了。
杜鹏龙特意来送我。
说实话,我不太喜欢这个教官。
他乐呵呵地说道:“小子,我们还会见面地。”
我可不想跟你见面了。
一辆小车载着我们,回到了六安镇。
阔别了十来日,总算是离开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你们回家去,好好歇息一晚,明天六点到大楼来,有人引你们去进行第三场考试。”
土家元拍拍屁股,就走了。
“去哪儿?”
他不理我。
我自己回了程家小院。
隔着门。
我就停住了脚步。
有些不对。
气变了。
家是人住的地方,就带着人的气息。
我在这儿只是过了一晚,还属于一个生人。
但是现在大变样了。
这里透着一股深沉厚重的气息,带着庄严,让人生出一股敬畏来,仿佛到了正经的寺庙。
有了气场。
我不放心,先去了程家老夫妻俩那儿。
“有一个人来过,说是你的师兄,叫你放心的住进去。”
“那人长得可真俊,说话办事有气度。”
是李衍来过了。
我松了口气,回到了院子里。
屋子里新添置了几件家具,除此外,就是多了一个神龛。
神像用红布盖着。
李衍特别叮嘱过,这个红布千万不能揭开。
我先洗了澡,然后用艾草熏了。
清香三柱。
“师兄请了你来,希望你能护持家宅,保佑平安。”
香烟袅袅。
这个神像接受了我的祭拜,我心里变得快慰起来。
门外来了个人,说道:“请问杜先生在家吗?”
我走出来。
他说道:“有人叫我来捎个信,说是故人拜访,请您拨冗一唔。”
故人?难道是张家人,还是海定杨派?
但是听这人恭敬的语气,不像是来寻仇地。
“你给我带路。”
有了神灵看护,我自然能放心出去。
他带着我,到了六安镇繁华的街道。
荣安大路。
这里茶楼金铺,酒坊香阁,鳞次栉比。
这人领我来到了一家酒楼。
大发楼。
好土的名字。
外面红灯笼高悬,看起来死一家新建的酒楼。
我走进去,就有小二迎来了,说:“可是杜先生?我们东家早就等候久了,请你跟我们走。”
他领我上楼,来到一个雅间。
摆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
这是款待我的?
我拿起筷子,就开始大肆朵颐。
味道真不错。
我心里已经有谱儿了。
等我吃饱喝足,肚皮都鼓起来了。
我大叫道:“谭大少,菜我都吃完了,你还没有出来?我可就要走了。“
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
是谭大少来了。
他的脸有些白,但是精神好多了。
“杜先生,你是怎么猜出来是我的?”
我哈哈一笑。
这店里的装修有临川的风格,刚才我吃的,都是地道的临川菜。
荣安大街的低价肯定不便宜,要想在这儿做生意,肯定需要一大笔钱。我认识的人里头,只有谭大少能做到。
“聪明?”他冲我竖起了大拇指。
“周老呢?”
亭亭也没有见到。
“我们一路颠簸着,就跟逃难一样,周老年纪大了,到了韩阳时,得了风寒。我先赶路来安置好一切,他们慢慢地上路。”
逃难?
“马老三打过来了?”
谭大少露出愤怒神色。
“地震以后,临川县多了许多灾民,有人就趁机作乱。马老三来了,说是要借兵来平定灾情。”
我心里一惊。
“应该不会答应吧。”
马老三要反叛,我已经把消息递给了政府里头了。
“哎,本来是不准来地,后来又起了地震,把城墙给坍了一块。有天夜里,马老三的人摸了进来,就是一顿厮杀。”
他眼珠子有些红。
“那帮人真不是东西,连那么大的孩子都不放过,抓起来砸在地上。”
他跟我说着惨状。
只是一夜,临川就沦陷了。
好在谭大少早就有了准备。
“宅邸田地这些产业没法带走,其他的细软都被我转移了。”
来到六安镇这么久,风平浪静。
没想到临川已经一团糟了。
但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显然是消息被人隐瞒了,不让底下的百姓知道。
外边打仗了。
我心情莫名沉重起来。
谭大少说道:“刚到六安镇落脚,开了一家酒楼,以后再盘置其它的产业。就是在这儿没个熟人,还得上下疏通打点。”
“把手给我。”
我给他把了脉。
“身体还好,就是不能疲累,我开的药药按时吃。”
谭大少眼珠红了。
“杜先生,我爹没了。”
潭老爷死了?
我心里叹息,我翻看生死簿时,就知道他阳寿不久。
算算时候,走了有一段时候了。
人死后,讲究魂归故里,入土为安。
但是临川在打仗,肯定不能回去了。
“我爹有话留下,说是只信任杜先生,叫我务必请您给置办后事。”
我点点头,潭老爷对我不错,这是我应尽的义务。
潭老爷的尸身不能放在家里。
阴阳有别,会对活人有冲撞。
要么去义庄,要么去庙里。
“不去义庄,那里不好。”
义庄收留的都是一些穷人病人。
去庙里,但是价格不菲。
“我有钱。”
实在不行,建个家庙也行。
这里是六安镇,可不是临川,建庙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外面突然传来了吵闹声,然后就是打砸。
大管家匆匆来了。
他对谭大少忠心耿耿,千里迢迢地追随着,多了不少的风霜。
“大少,他们又来了。”
我们走出去,就看到几个汉子在下头惹事。
谭大少迎了出去。
“几个,怎么又来了?”
“东家,你这里的伙计不行啊,哥们儿几个来吃饭,他还要收钱,不知道我们是朋友啊?”
朋友?
大管家告诉我,这几个就是六安镇的泼皮。
开业第一天就来了,做生意以和为贵,谭大少就给了一笔钱。
谁知道这帮人不上道,接二连三地来顺吃顺喝。
我心里冷笑。
这是赖上了?
大发楼新开张,要是这里乱糟糟地,名头传出去,以后生意就不好做了。
看谭大少递了十块钱出去。
领头那个大声嚷嚷着,把钱丢了,还打了谭大少一拳头。
鼻子流血了。
大管家气的要死。
“有人没?”
大管家立刻明白我的意思了,说:“刚来,还不熟悉,就没敢招多少人。“
难怪这些泼皮会来惹事。
我下了楼。
就听那个泼皮大叫道:“十块钱?打发叫花子呢。“
我拿起一条板凳,就冲他脑门砸下去。
砰,头破血流。
我把力道拿捏的好,不会打死人。
“你连叫花子都不如。”
“哎呦,还敢打人?兄弟们,给我打。“
仗着人多?
我在青苗营这些时候,可不是白白训练地。
但是双拳难敌四手。
打倒了三个汉子,就有人抓着我的胳膊。
“来。”
他们以为我是在叫帮手,急忙转头去看,只有几个小厮拿着棍棒来了。
谭大少见我挨揍,也发火了。
“快,快给我救了杜先生,一个人赏两块钱。”
这些小厮冲过来,但是他们根本打不过混混。
但我喊的不是人。
是鬼。
胖小子来了。
他不现身,这些人就看不到他。
他爬到领头的背上,对着他的肩膀一吹。
阳火灭了一盏,这人立刻变得失魂落魄起来,眼神都呆滞了。有个伙计胆子大,冲过去就是一棒子。
打晕了。
没了头领,这帮混混士气大落。
“好,赏五块钱。”
有胖小子跑来跑去地,不停地搞鬼。
他揪着一个混混的脚踝,他就摔了跤,立马被伙计敲了闷棍。
“婴灵。”
外头有人叫了声。
都是一群看热闹地,我没发现是谁。
混混全都被捉住了。
有人报了警,有警察来,把这些人给抓走了。
这么一闹,不知道对酒楼的生意有没有影响。
谭大少拿毛巾擦干了脸,走了出来,他抱拳道:“兄弟初来宝地,全靠各位赏口饭吃。这帮混混扰乱乡邻,如今除了,是一件喜事。”
估计附近遭到祸害的人不少,许多人拍手鼓掌。
“打得好。”
谭大少就说道:“既然是喜事,那就要庆祝。明天中午到酒楼来,每人都赠送一壶黄酒,一份白斩鸡,一条黄花鱼。”
外头热闹了。
“东家大方,明天我们一定来捧场。”
我对谭大少大为佩服。
这么糟糕的局面,几下子就扭转了。
这人有生意头脑。
本来以为今晚做不成生意了,谁知道六安镇的人见惯了场面。看完热闹也不走,反而涌进了一大批客人。
也不嫌脏乱。
就地坐着,还要起了吃喝。
伙计都忙的脚不沾地。
“杜先生,我们全看我爹。”
谭大少领着我奔后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