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老爷断气了。
“死了,死了好。”女鬼大叫道。
过了会儿,她就觉得不对。
“怎么没有鬼魂出来。”
她跑过来要察看。
“滚开。”
我拿着钓竿把她吓跑,别真的是谭大少的娘,被我打死,那就说不清了。
谭老爷动了。
这是挺尸了。
他的肚皮里有东西蠕动着,变得越来越大。
砰,肚肠本来要炸开了。
我冲过去,抓着赤壤洒在肚脐眼上,符咒在发光。
咔嚓,就裂开了。
一团腥气从里头冲出来,恶臭扑鼻。
我差点吐出来。
好臭。
这是一条小蛇,浑身是湿哒哒的红肉。
谭大少差点晕过去,“我爹生了一条蛇。”
我晃醒他,说道:“这是蛇钻进了你爹肚子里,宰了这畜生。”
屋里的阴气发出轰鸣,飞快地往外跑。这条蛇虽然小,却毒的很。它追上去,一口就把几团黑气给吞了,身躯眼见着就变得越来越大了。
我认出来了。
这是养蛇人身边的那条大蛇。
难怪这些鬼会拼命阻止我。
这条蛇生出来,就会把他们当做食物给吃掉。
这畜生盯上了富态女鬼。女鬼本来很凶,却怕这条蛇。
“娘,快跑啊。”
女鬼就往外跑,却跌了个跟头,被大蛇给缠住了。
谭大少一声叫,跑过去抓着鹅卵石,就朝大蛇丢去。他也是福至心灵,这下子打了个正着。
噼啪一声,鹅卵石像是霹雳炸开了。
大蛇没有皮,被炸得血肉模糊,就要去咬他。女鬼发出悲鸣,叫了一声儿啊,竟然奋不顾身地来推他。
“都给我闪开。”
我抓起钓竿,啪的砸了出去。
上头的符印在发光。
轰隆,烟雾腾起。
这条大蛇发出悲鸣,被我把身子给打断了。
还没死?
它身躯盘起来,就朝我喷出一股紫色的毒雾。外头的章刀大叫道:“小心,叶果就是中了这畜生的毒雾。”
我急忙往后退避。
青石板被腐蚀地坑坑洼洼的。
我抓着钓竿,凌空打着,发出一声噼啪。
这是威慑。
这条大蛇怕了我的钓竿,它身躯一扭,就朝着床上扑了去。我一下明白了,它还没有完整,差了蛇皮。
我冲过去,钓竿一下把它打的蜷曲。
这大蛇嘶嘶地叫着,痛苦翻滚着。
黑夜里响起了凄凉的笛子声,忽长忽短,透着一股诡异。这条大蛇受了刺激,身子狂舞。
它的眼珠里冒出一条金线。
一股恐怖的感觉降临,我动不了。
“吃了它。”这是养蛇人的声音。
大蛇猛地朝我冲来。
腥气扑鼻。
躲不掉了,我绝望地闭着眼睛。
大门被一下撞开了,有个身影过来了。
“好家伙,这条大蛇居然有一丝蛟性。”
他伸出手,就像是送进了大蛇的嘴里。这畜生毫不犹豫,一口吞下。这人力气大的吓人,趁势抓着大蛇的七寸。
砰。
那么大的一条蛇被他硬生生地抡起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一下把青石板砸的粉碎。
第二下就把屋子的大梁给打断了。
到了第三下。
这条大蛇身体都断裂了。
我看的心惊肉跳,满心都是劫后余生的感觉,腿都打颤了。
身体能动了,差点就摔倒。
李衍一把抓着我。
“来迟了会儿,有没有吓坏?”
我心里真的有些害怕,紧紧抓着他的手。
他拍拍我,黏稠的蛇血从额头上落了下来。
“别怕。”
“你们杀了我的蛇,不死不休。”养蛇人发出了恶毒的诅咒。
外面的古怪乐声变得尖锐起来。
大蛇的尸体膨胀起来,然后发出大响。
轰。
炸了。
鲜血横飞,恶臭扑鼻。
“有毒,快点躲掉啊。”
李衍把我拽到后头,他用脚一挑,就把八卦镜拿在手里。
一道亮蓬蓬的精光射出来,大蛇的血肉被一照,变成青烟袅袅消失了。
“都别打了,大蛇死了。”
章刀跑回来,他浑身是血,这个厉鬼有点本事,居然占了上风。
“真的死了。”厉鬼发出哈哈大笑。
“你们是怎么回事?”
这厉鬼冷然道:“有人施了法术,把我们骗了来,居然要拿来喂蛇?这跟你们都有关系,我要吃掉你们。”
这鬼有点凶。
“吃掉你们的血肉,对我是大补啊。”
他先朝我扑来。
李衍伸手一抓。
厉鬼桀桀惨叫,喷出一团碧绿的火焰来,烧的人脸都绿了。
李衍轻笑,吹了口气,就把绿火全都崩散了。
这鬼物被卷了进去,被风一刮,身上掉落一块块的黑气来。
“啊,好疼,饶命,饶命啊。”
风如刀。
厉鬼的惨叫消散了。
这厉鬼尸骨无存,只留下一小撮的黑色灰尘,也被吹得没了。
这么就杀了?
章刀看着李衍,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然后是一脸的崇拜和敬佩。
“杜医生,你师兄真是太厉害了?你们是哪一门哪一派地?”
我自己都不清楚。
我还没松口气,场上就起了变化。
嘶嘶。
嘶嘶,嘶嘶。
草丛里游出了一条条的毒蛇。
“宅子里怎么有这么多的蛇?”
起码有几百条,把桂园给围住了。
“坏我的好事,你们都要死。”养蛇人还没有走,想要驱蛇来咬死我们。
难怪我们进来的如此容易,这厮是要关门打狗吗?
太多了。
我虽然准备了药酒和雄黄,但是对付不了这么多。
我们退回房间,把药洒满一圈。
蛇越来越多了,迟早会冲破药物的防御。
我看着李衍。
只有他才有本事。
李衍掐着指头,忽然道:“看来这个养蛇人在黑水寨的地位很高啊,居然借来了木珞珈的力量。“
又是木珞珈?
章刀露出一丝恐惧。
我问李衍。
“木珞珈是黑水寨拜的邪神,靠人的法术赶不跑。”
神?
“这世上神多得很,大多数是野神邪神,没有受过正经的敕封,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但也很麻烦。”
李衍看破了我的心思。
“师兄,你有法子对付吗?”
他拍拍我的头。
黏糊糊地。
真是讨厌,我刚把头给擦干净,这下又沾满了蛇血,这家伙是故意地。
“最好的法子自然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我没明白。
“想要赶跑神,就要借助其他神的力量。”
李衍教我的法子就是请神。
“快,快把房间的木头都给拆了。”
谭老爷的房子用的都是上好的木材,尤其一张黄花梨的大床,被我们给劈了,堆砌成一个神台。一共六面,缺了东南一个角。
朱砂和笔墨都有。
李衍拿着大笔,迅速画下了六个红艳艳的符咒,夭夭腾转。
“取水来。”
章刀捧着一个大铜盆来了,盛满了清水来,摆在了神台的中央。李衍丢了个包袱给我,里头是我假扮阴官的一套行囊。
“又要骗?”
我吃了一惊,神那么好骗吗?
李衍笑了笑,说:“神也有七情六欲,只要供奉到位,它自然愿意帮点小忙。放心好了,有我给你撑场子呢。”
我带着乌纱帽,拿着木杖,就站到了神台上。
章刀急的大叫道:“快啊,蛇已经进来了。”
他一挥刀,把几条蛇挑起来杀掉。
没用。
蛇越来越多了。
这是一股邪异的力量,章刀的法术被压制住了。
腥气弥漫着,整个桂园都成了蛇窟。
我快速念着符咒,喝道:“天皇地皇,普告吉方,阴官杜从云在此,拜请长河司路神,赐福赦罪,移凶化吉,急急如律令。”
这会儿是申酉二时,燥金用事,五行中金生水,水汽最重的时候。
也是青螭咒威力最大的时候。
铜铃开始摇晃,发出叮铃铃的清脆声音。
我高高举起来,佯装镇定。
蛇群躁动了。
一股冷风从东而来。
它从缺口入内,神台上的符咒发出艳艳红光。
来了。
水盆里发出大响,宛若晴天霹雳,震得人心头颤颤。
一股白烟腾起,袅袅腾挪,散发出一股凛然的气势来。
我心里紧张着,我这个阴官是假的,不知道会不会露出破绽。
白烟弥漫着。
整个桂园都被笼罩了。
混沌中仿佛有睁开了一双眼睛,透着慑人的气势。
他在打量我。
我记着李衍的话,把木杖举起来。
“有请司路神相助,日后必有酬谢。”
李衍站在我后头,这双眼睛看到他,立刻就消失了。
咔嚓,仿佛晴天里一个霹雳炸响。
我们耳朵轰鸣,全都趴在了地上。
好久,不响了,我把头抬起来。
雾气没了。
“蛇呢?”
院子里空荡荡地。
刚才上千条蛇全都没了。
章刀发出惊喜的大叫:“杜医生,你真的厉害。”
我低下头,发现脚下留下一张黄纸,上头有几个鬼画符,我看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李衍捡起来看了,说道:“胃口还真不小。”
章刀兴奋地叫道:“养蛇人?你给我滚出来,缩头乌龟,跟我一决雌雄。”
外面杳然无声。
估计这厮是跑了。
很快就有一群人来了,带着棍棒,气势汹汹。
领头地是杨百川。
我皱起眉头,这是什么意思?
“杜从云,束手就擒吧,否则就要叫你吃苦头了。”
一个穿黑皮地叫道:“姓杜地,你被捕了。”
“你们是真警察?”
有人拿了个证件给我看,不是上次的冒牌货。
“官爷,就是他害了谭老爷,幸亏我机警,否则一屋子的人都叫他害死了。”
“你在胡说什么?”
有个黑皮警察喝道:“杜从云,你坑害谭老爷,快跟我走。”
“我是来给他治病地,一定是弄错了。”
杨百川冷笑道:“谭二少请了我治病,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你一来这儿,就冒出了许多毒蛇,还敢说自己不是妖人。”
这是螳螂捕蝉啊。
“没种的怂货,你怕了养蛇人逃了,又想回来讨便宜?”我恼火了。
“随你说,官爷,把他们都抓走。”
“我看你们谁敢?”章刀跳出来,他嘿嘿一笑。
“想靠警察抓人,今天可是打错算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