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起个小瓶子,就朝纸人丢过去。

这纸人发出惨叫,浑身冒起了白烟。

是黑狗血混了朱砂。

里头的鬼物发出尖叫,一下子就没了。

这会儿是白天,只是露了头,肯定就会魂飞魄散。

卫少仓气的要死,叫道:“尽是耍一些小把戏,我看你有多少小玩意儿。”我抓起纸人丢下的长刀,就去割绳子。

这东西很坚韧,一时弄不断。

纸人逼了过来,我就把胖小子喊了出来。

“给我挡住他们。”

本来以为他会怕,谁知道这小子反而笑嘻嘻地,他张开嘴,就吐出一股黑烟来。

我心里纳闷,居然还有这手?

只要被黑烟给熏到,这些纸人立马变得软趴趴地。

有几道黑气从里头跑出来,我明白了,卫少仓放出了这么多纸人,只有少数几个里头藏着鬼物,大多数还是来唬人地。

我心里大定,叫道:“给我揍他们,回去给你吃鸡腿。”

胖小子嗷嗷叫着,就扑了出来。

“婴灵?”卫少仓眼珠子激凸,露出一丝恐惧的神色。

他抓神要跑。

白城喝道:“不用怕,这会儿是白天,婴灵的力量也被削弱了。”

他说的没错。

我拿着长刀,用力一劈,绳索终于断了。白城心痛地大叫,神色变得狰狞起来,喝道:“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拿出一张符纸,贴在额头上。

“师弟,你给我掠阵,我亲自砍下他的脑袋。”

白城冲我跑来,我心里高兴,银针没法对付纸人,但却是血肉之躯的克星。我拿起一根银针,等他靠近了,就刺中他的胳膊。

这厮拳头扬起,打的我鼻子热乎乎地。

流血了。

我急忙滚开,躲过他的一脚,他居然把一根树枝给踢断了。

“早就知道你的银针有鬼,我自然防备着。”

我有些明白了,符纸强化了他的力量,连肌肤都变硬了,难怪变成了黄色。他是个活人,黑狗血和香灰对他不管用。

“爷爷今天不跟你们玩了,再见。”

我抛下这句话,扭头就跑。

“不许逃,今天非得杀了你。”白城跟着来追我,纸人飞到前头,拦着我的去路,我把黑狗血泼出去,就毁掉了两个。

卫少仓心疼了,舍不得派出藏鬼的纸人来对付我。

“不要小气。”

白城气的骂了句,就被我跑了出来。

他大叫道:“别跑,有种跟我对打。”

我哼了声,你们都是懂的法术的人,欺负我一个普通人算什么?嘴里叫道:“你自己说话不算数,不是说好叫我爷爷吗?”

“我要撕烂你的嘴。”

他拿长刀来劈我,把我头发削掉了几根。

白雾里走来了一条身影,我心里砰砰直跳,却是大叫道:“兄弟,快来帮我杀了这个人。”

前头来了个穿着破烂的男人,垂着脑袋,提着一柄柴刀。我跟他打了个招呼,一个懒驴打滚翻出去。

白城见了,冷笑道:“还有帮手。”

这厮一个跳劈,长刀顺着脖颈劈下去,在符纸的力量下,伤口直到腰腹,才被卡住了。

好大的气力。

白城被喷的满脸是血,眼珠子都透着凶光。

“不对,你怎么还能动?”

扑哧。

血花迸溅起来。

白城嘴巴张的大大地,眼睁睁看着柴刀贯穿胸口,满脸都是错愕。

“你,你不是人。”

是跳子来了。

看他把柴刀拔出来,猛地咬住了白城的脖子开始吸血,这厮抽搐两下,就没得动了。树林里传来了一声尖叫,雾气就散掉了。

卫少仓跑了。

我心里惊魂甫定,趁着跳子吞嚼尸体的时候,急忙跑开了。

树林里没了迷障,竹伞给我指引着道路,来到一个洞穴前。我看着地表的痕迹,卫少仓跑到这儿来了。

应该没差了。

洞穴里头黑黝黝地,阴风呼啸,透着一股凶恶的气息。

我深深吸了口气,就朝里头过去。

阿达从竹伞里出来,说道:“就是在这儿找到了神像,王大富找先生借了工具,把这儿给凿通了。”

这里还有开凿的痕迹,过了会儿,就露出个神龛。

里头空地。

“就是从这儿搬走了,下面还有两个。”

我一路追进去,越往里头去,就变得越大了。这里的通道不止一个,阿达告诉我,两边的深处各有一个神像,中间那个他就不清楚了。

“说是开山炸死了许多人,但很多人就是死在里头。”

阿达带着忌惮,小声道:“王大富认为里头有宝贝,就骗了人进去,结果一个地动山摇,就把人全都砸死了。”

从那天起,夜半总能听到鬼泣声,每天都有人被杀死。

“最后陈端公出了个主意,叫我们找个三阴女来,先是凌辱,然后挖掉眼珠,砍掉腿,就能镇住里头的邪祟。”

三阴女是阴年阴月阴时出生地,阴气很重,用她来镇住邪祟,只会越发激怒里头的恶鬼。

他也是凶手之一。

我继续往前走,这里遍地都落着白骨,散乱无人收拾。

“叨扰无心,还请原谅,他日一定叫你们有处安葬。”我告了一声抱歉,才磕绊地朝着里头走去。

里头有平台,散落着一些竹简书籍。

因为时间太久,早就变烂了,我粗粗看了下,好像是涉及到修炼的一些知识,不禁大为可惜。

“也许这儿从前是住着个高人。”

阿达忽然开始瑟瑟发抖。

我心里突突,就转过头去。

是女鬼。

她就站在我身后,一点声息都没有。我吓得跌了个跟头,整个人摔进了骷髅里头。阿达发出凄厉的惨叫,被这女鬼抓住。

他根本打不过。

“你,你不要过来啊。”

女鬼揪着他的脖子,用力撕扯,扑哧,就把脑袋摘了下来。阿达还在惨叫,被这女鬼给大卸八块。我来不及开口,就眼睁睁看着他变成一缕黑烟。

这份凶悍叫人胆寒。

我心里悔恨,要不是我让阿达带路,他也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我抓着牛角刀,就去戳她。女鬼抓着我的手,一抖,就把我摔得七荤八素。

我爬不起来。

女鬼飘到我的身边,却没有杀我。

她的眼里没有杀气。

“你是他看重的人,我不能杀你。这儿不能进去了,里头有很可怕的东西。”

女鬼给我提了个醒,然后朝着里头去了。陈端公就在里头,也是她的仇人,女鬼不会放弃报复地。

我不信邪,咬咬牙,就跟着跑了进去。

这么跌跌撞撞地,跑了好久,眼前豁然开朗,露出个空旷的洞穴。

地表有八块凸起的石柱,上头写着乾天二字。我朝着其他几个看去,上头分别有着坤地、震雷、巽风、坎水、离火、艮山、兑泽。

这对应了八卦的位置。

每个石柱上都拖着一条锁链,连到中央的台子上。那里吊着一柄长剑,铁链都栓在上头。除了一些杂草,空荡荡地毫无一物。

“符契呢?符契在哪儿?”

这个洞穴虽然宽广,但是一样就能看到头。老道暴跳起来,他的脸色不太好看,急的大吼大叫。

陈端公被他抓着,说不出话来。

卫少仓指着我,大叫道:“杜从云,你居然敢追来,简直是找死。”

我翻了个白眼,凭你的话,杀不了我。我没有说话,这儿的气息很古怪,透着阵阵的阴寒,说明绝对不会简单。

老道没有搭理我,他到了这么危险的地方,就是为了找到符契。

他转了一圈,又看向了长剑。

“没人知道符契长啥样,说不定是这把剑。”

陈端公赶紧打开袋子,搬出一尊神像来,是恶鬼像。这神像眼珠子里发出一道黑光,打在八卦上。

长剑发出嗡嗡长鸣,发出红光来。

“果然有戏。”

老道要动手,但是有人比他更快,呼啦从暗地里窜出来,就去抢夺那把长剑。

“可恶,给我滚开。”

眼看着东西要得手,居然有人出来截胡,老道自然不会答应。他拿出一柄法剑,就朝黑影打了过去。

是小魏。

他翻滚下来,嗷嗷叫着,就朝着老道抓去。法剑戳在他的手臂上,竟然没有刺破。老道吃了一惊,喝道:“好家伙,你竟然把自己变成了行尸,真是狠心。”

小魏这会儿面色铁青,眼珠猩红,像是一具死尸。

“快来帮忙。”

老道先前被偷袭,这会儿就有些气力不济了。陈端公和卫少仓一起扑上去,打的激烈,也就没有人来管我了。

我不懂法术,所以他们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不管谁赢了,都能轻易地打倒我,然后拿走符契。

“好孩子,你来了。”

我扭头看去,长剑旁边多了个老者,穿着金丝黑袍,面目威严。谁都没有留意他什么时候到地,老道他们打得激烈,仿佛看不到他。

“你是谁?”

老者呵呵道:“我是谁?”他露出几分缅怀,道,“我在这儿守了百年,早就忘记自己是谁了。”

百年?难道这厮是鬼?我也见了好多鬼物了,自认为有些眼力,但是却看不破这老者的底细。

他冲我招招手,道:“这么久了,你们是第一批走到这儿的人。我来问你,外头的平吉观呢?有他们在,外人进不来地。”

“平吉观已经败落了。”我答道。

“难怪了,”老者露出几分欢喜,道,“我跟平吉观有约定,看守符契。如今他们没了,我自然就解脱了,你快来把长剑拿走。”

“拿走?”我迟疑了一下。

“是啊,这把剑就是符契,还是厉害的法器。这些人各个利欲熏心,没有资格得到它。只有你心地善良,才是合适的人选。”

我哦了声,却没有动。

老者又开始催促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