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恩挥舞着拳头。
“杜从云,你别怕。你治好了我孙女的病,就是周家的恩人,我一定保的你没事。”他抹着眼泪,动容说,“自从她爹妈出事,我就这么个孤苦伶仃的孙女。”
周亭嗔道:“爷爷,明明再说杜从云的事情,你别跑题了。”
“是,是,爷爷说错了。”
他正色道:“你就躲在这儿,哪儿也别去。”
我摇摇头。
阮青红急了,也来劝我。
“七星观的人贼心不死,肯定还会来刁难,到时候只怕阵势更大,还会给周家添麻烦。”
周天恩豪爽道,“没事,老头不怕,从前担心亭亭,现在她的病好了,我怕谁啊?”
我摇摇头,不想给他们添麻烦,就说道:“我要去查清真相。”
王家村的事情是我的心头梗,只有找出真相,才能破局。
听我发问,周天恩皱眉道:“我从前听说王家村以前是封着一个鬼物,不过有上百的年头了吧。要不是出了你的事情,我根本想不起来。”
周老不肯放弃,去帮我想法子了。
阮青红问我:“你要回王家村?”
“嗯,”我安慰道,“你放心好了,这次我会做好充足的准备。”
我回到楼上去睡觉,临睡前一直喊着李衍的名字,到了梦里,他果然出现了。
这次的场景大变样了,是一个雄伟高俊的奇山,直入云霄,透着一股让人敬畏的气息。不要说临川,就算是整个长河都没有这样的大山。
“这是我的家。”
李衍坐在一块大石上,他露出几分缅怀。
“嗯?”他让我过去,摸着我的头,忽然说道,“你最近是不是给很多人看过病了?有没有觉得头晕?”
我一听有戏,他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李衍听说我给周亭治病还好,听说我拿几个鬼物试针,一弹我的额头,骂道:“真是个不省心地。”
他盘膝坐着,问我道:“你觉得阴夫人有权势吗?”
我点头。
“既然如此,她怎么对你客客气气地呢?”
这也是我疑惑不解的地方,她不就是有病吗?可以自己用法术来治啊。
“哪有这么简单,人会生病招邪,鬼也是一样。无论是身体,还是魂魄,都是很精妙的东西,你看活人得病,就几个能自己治好地?就是这个道理了。”
李衍这么解释给我听。
“尤其是给人看病的法术,需要用自己的气去调理对方,你看的人越多,自己损失就越大。这样一来,你说愿意学的人多吗?”
我心里恍然,难怪我会晕倒了。
“山医命相卜,医家有能耐的人叫做灵医,走哪儿都受人欢迎。”
“你不是正经的修道人,给人治病,耗损的就是自己的精气神。长此以往,你明白后果吧。”
我吃了一惊。
李衍叹息道:“本来打算下次见面时教你,可你是个不省心地,那我现在就教你一个天蓬咒。天蓬是天上驱邪禳灾,除祸消难的星辰,正好适合你。”
“好,那你快教我。”
李衍笑了下,说道:“你以为法术是街边的大白菜,你想要就要?没个四五年的基本功,还想入门?”
我一下沮丧起来。
李衍摸着我的脸,笑道:“真是个小孩,什么神色都挂在脸上。记着,你是个医者,遇到任何事情都别慌别乱,要不然别人会更慌。”
我嗯了声。
他冲着脑门一点,身上泛起了金光,仿佛无数的蝌蚪游动。李衍从里头拉出一道光来,直接就塞进了我的身体里。
“这个法术很厉害,但是不以厮杀见长,我没怎么下功夫,还要靠你自己。”
我的脑袋里顿时多出了一个法术,李衍显得有些疲累。
“对了,你知道王家村的鬼物吗?”
李衍笑了声,说道:“那个鬼不会出来地。七星观的人追着你,是想要推卸责任,估计还有点其他小心思呢。”
我立刻明白了。
他们想要符契。
我气的牙痒痒,说道:“我要回王家村,洗清自己的冤屈。”
李衍拍拍手,说了声好。
“你身边的婴灵差了点,不过现在可堪一用。要是遇到了生死难关,就在心里喊我的名字,我自然就会来了。”
我好奇道:“你不是不能出来吗?”
李衍大笑一声,就走到没影。
“下次遇到我,就要喊师兄,我可不是白白教你法术地。”
我从梦里醒了过来,这会儿天还没亮,我学李衍的样子盘膝坐着,然后开始念诵天蓬咒。朦胧中,就觉得有一股清凉感从天而降,宛若甘霖。
不但疲劳感消失了,更是觉得精气充盈。
到天亮,周老一夜未归,阮青红陪着周亭,我出去给她配药。临川县很大,在长河一带都数得上。
我找到一家看着古朴的药铺,叫做宝好斋,就走了进去。
“我要十副四君子汤。”
这是祛阴补阳的好药,尤其适合女子引用,伙计很快就给我抓来了药。周老给了我五百块钱来用,我又挑了好几样补气的药汤。
“你们这儿有三针草吗?”
店伙计愣了下,说道:“客官,我抓了好几年的药,针叶草和金针草都听说过,就是不知道三针草,是不是您记错了?”
我摇摇头,素心六诀上怎么会弄错?这是配合祝由术,治疗刀伤剑害地。我就说道:“你去问问管事地,看他是不是知道。”
我塞了一块钱给他,店伙计高兴地跑掉了。
过了会儿,就有个青衫老者来了。他瞧着我年纪轻,诧异问道,“我是掌柜地,就是你要三针草?”
我点点头。
“你知道三针草是干吗地?”
“当然是治病。”
掌柜地对我的回答有些不满意,我就说你要是没了,那就算了。
“宝好斋要是没有,那整个临川哪家药铺都没有。”老头哼了声,他捧出个木盒,里头拿出一束草来,已经有待枯萎了,虽然品相不好,但是不影响药效。
“我要了,多少钱。”
掌柜地竖起一根指头。
“十块?”
“一百。”他冲我说道。
我心里大骂,真是奸商,三针草并不稀罕,只是有毒,认识的人少。他居然要我一百块钱,这比王大富买的好人参还要贵了,比我一个月工资还要多。
掌柜地捏着几根胡须,说道:“买不起吧,说实话,这东西用的人少,这附近又不产,只有我家才有。“
看他摇头晃脑地样子,我黑着脸,把一张票子拍在桌子上。
伙计瞪直了眼珠,叫道:“掌柜地,你看,是一百块钱啊。”
我伸手去拿,这老头急忙缩回去,叫道:“不卖,我不卖了。”
我那叫一个恼火,感情耍我呢?本来想发火,但是记着李衍教我的话,我就沉声道:“看来你是懂点行,这药草我拿了有用,你确定不卖给我?”
这东西只有修道人能用,凭白得罪了,被人暗地了动了手脚都不知道。
“这,我不能卖。”掌柜地哪知道会有这事,一下子苦着脸。
“老路,把草药给这位先生。”
后头走来个青年,脸色很白,说话时还带着咳嗽。
“少爷,可是这东西被人给订下了。”
这青年说道:“我知道,他不是还有十来天才来拿吗?草药是应急救命地,你给他,我们再从青川那儿进货就是了。”
掌柜没法子,只好包起来给我。
我把一百块放在桌上,青年拿给我,说道:“就值十块钱,不用这么多。”我不想欠他的人情,坚持就把药草给留下了。
他带着几分期冀地望着我,我没有说话。
看得出来,他的身体不大好,而且自家开药铺地,都治不好,肯定就涉及到鬼神那头了。只是我如今麻烦缠身,不想再招惹这些事情了。
“你买了这么多药,我叫一辆黄包车送你回去。”
这是大客户的待遇吗?我就报出了周家的地址,青年眼睛发亮,说道:“周老是一个风水大师,你去他家,难道也是那一行的人吗?”
我含含糊糊,没有应答。
他知道我买了四君子汤,顿时若有所思。我心里怪叫了声,这家伙也太聪明了吧,就上车走掉了。
我把药熬好了,就端去给周亭喝。
她忽然叫道:“我要去洗澡,你等着。”
我拉着他,笑道:“别耍滑头,趁药热着,先给我吃光。”宝好斋的人还送了蜜饯,正好拿来配药。小姑娘没法子,只要捏着鼻子,一小口一小口地给喝了下去。
这次我给她用针,就轻松多了。
有了天蓬咒,我体内就生出一种古怪的气感,宛若一个小耗子,到处拱来拱去地。我试着驱动气感,配合着鬼门针,效果比上次更好了。
等到晚上,周天恩回来了。
他看到周亭身体越发安好,高兴地连连叫好。
我把白天的事情告诉他,周老嗯了声,说道:“我知道他,那个小伙子叫做谭湘,他是咱们临川首富谭家的公子。他虽然是大房太太的儿子,但是因为身体不好,就被打发来主持药铺买卖。”
原来那个病少爷家里这么有钱,难怪不把一百块当回事。
我把钱给了,这是公平往来的买卖。
周老也赞同我的说法,“谭家里头很乱地,人情错综复杂,闹心的很。你最好不要牵扯进去,要不然可是引火烧身。”
“对了,周老,王家村的事情有头目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