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珞蓝怀着希盼心绪的聆听着药店的接线员的回应时,却获知孟震东的确到过药店,只不过在数小时前就已离开。
与此同时,关益才亦拿着手机拨打着小美的电话,等到他挂掉手机,和珞蓝脸上的神色大致相同,皆为无奈的失落。
此时,关益才的组织能力瞬间得以施展,他号召帮派内的百余弟兄开了一场简短却急迫的会议。
在那可容纳百人的会堂里,关益才站在主事位,撑开四肢以便俯瞰四周的手下,更为了保证每个人都能听清他的旨意。
而他的身后是巨大的电子屏幕,其上正逐一显示着小美清纯可爱的样貌以及孟震东满头白发却依旧挡不住攫然精神的照片。
关益才的眸子从屏幕中收回,他分派任务的声音如同按上马达的动力车般直抵众人的心底:“这两个人在过去的四个小时内下落不明,以致到此时此刻也无法得悉他们的影踪,我要求各位弟兄提高警惕力找到他们。”
青龙帮在外界人士眼里是以黑帮的背景崛起的,至今它在人们脑中的印象依然如故,然而在其逐步向正规道路谋求发展的历程里,从来所承办的均是合法合理合情合义的正派事。
“请二当家的放心,就算把这座城市翻个底朝天,我们兄弟也必定把他们带到你面前。”一个看似是万人之上,二人之下的混混首领高声应道。
在一帮人不遗余力寻找失踪之人的时候,与刘管家、关益才他们兵分四路的珞蓝也踏上了漫漫的棘途。
夏爸,小美,你们在哪里?她在马路边漫无目地的寻找着,泪恍若雨下,悲戚瞬间蓄满心头:阿宸躺在病床上就似活死人一样,不问世事,如今夏爸与小美皆不知影踪,可该如何是好?
脚下的沙石浆险些将珞蓝绊倒,她急忙扶住一旁的树根才免了一场意外,其左顾右盼使劲呼唤,企图寻回亲人。
路人纷纷向她投来异样的打量眼光,眼里既有同情,亦有疑惑,甚至还有与己无关的鄙视,尽管他们神情万千,但始终没有一个人愿意向这位无助的孕妇伸出援助之手。
不远处传来公交车的喇叭声,珞蓝闻声扭过头看向马路对面,却发现一个中年男人的挺拔身影像极父亲,顷刻间便对逐渐逼近的车不管不顾,直接冲向马路,而害怕就此错过机会的她嘴中更是不停叫喊:“夏爸,爸。”
“呲呲吱吱。”一声巨大的公交车刹车声几乎穿破每个人的耳膜,公交车司机狠狠踩着刹车,唯恐闹出人命,尽管心里对孕妇横穿道路的行为很是不满,但碍于公众场合也没有大骂出口。
他只是在等到车子平稳停住时探出头,对失魂落魄的女人高声提醒道:“小姐,过马路看着点车,出了事我最多属于交通肇事,而你不仅会丢了性命,很有可能一尸两命。”
饱受惊讶的珞蓝好久也没回过神,只是怔怔的拦在车前面,任由强射白炫的大照灯光辉笼罩着自己娇小羸弱的躯体。
路人一个个的站住脚步,用紧张中带着浓烈探究意味的神情察看着眼前的奇像,尔后即是指指点点,议论不停。
夜晚的微风突然刮起猛风,而那身穿白色连衣长裙的女子亦顺风倒下,那道风景俨如秋季落叶飘落,呈现出一种凄美韵态。
一辆银白色宾利车在地面勾画出一条完美的曲线后停在了马路右侧,没多时,从豪车上走下一位长相俊逸绝美的男子,他大步流星跑至斜倒在公交车前端的女人身边,不费多大气力便把她横抱在手,快步奔往那后座门大敞的车方向。
整个过程短暂迅速,完全不拖泥带水,他不仅无视行人,而且对身形庞大的公交车熟视无睹,他的一双瞳仁只看得见她。
朦胧中珞蓝好似感觉到了清风拂面的惬意感,她恍惚的神智渐渐苏醒,并想着:我在哪里?为什么我的身体在左右晃动?我的头好痛,眼睛好涩,刚才我难道哭过?为什么要哭?因为阿宸么?啊,夏爸,小美!
她骤然惊醒,手指攀上椅背,适巧戳碰到一团犹如钢锥般的短发,她立马恢复神智,环顾着自己身处的环境和那掌握着方向盘的男人,语气清冷道:“你放我下车!”
但,感受到她浓烈敌意的莫翔以却什么也没说,只是一味将眼线投射在面前的路况上,好像在昭示着自己是个驾驶车辆途中完全负责认真的良好市民。
珞蓝以为他不作回应是因为自己不施恩的举动,遂凝气道:“莫先生,我感激你又一次救了我,我拜托让我下去。”
她的语气尽管稍有缓和,但仍旧带着丝微的寒冷,莫翔以动了动身体,低沉入魔的嗓音缓缓流溢而出:“你的态度非常不友善喔,难道你就是想如此报答自己的恩人呐?你可知你倒在公交车前面的时候,那情势多危急。”
心里存着紧要的事,珞蓝没空听他兀自絮语,略显烦躁道:“等尘埃落定,我一定回报你的人情,现在,此刻,麻烦你停车!”
“你这么心急是不是身边有什么人不见了呢?”讲出这一句极有分量的言辞,莫翔以的薄唇泄过一缕鬼魅的笑韵。
闻出了他语调里的意味,珞蓝突兀的问道:“你知道些什么?难不成他们失踪与你有关?”她的质问清脆而冰冷,仿佛来自异度空间一般诡异澈灵。
“我不清楚你要找的与我请的客人是不是刚好不谋而合,不过或许相差不大。”车子依然在行驶中,莫翔以的眼光透过后视镜迸射出魑魅魍魉的光韵,妖冶阴柔的面孔勾起自命不凡的噬笑。
从他的神情里珞蓝倍加肯定父亲和小美就在这位魔鬼的手里,为了不让其余苦苦找寻的人费时费力,她思索着该如何通知他们。
于是她一心想着转移莫翔以的注意力,不发现自己负手在背后偷发短信的举动,这种盲视输入短信的方法可谓是她的一种神奇功能。
此乃一种长久拨弄手机者才会具备的特殊技能,而该方法亦曾在四年前珞蓝被绑架于废旧厂房时发挥过功效,此次她自是希望屡试不爽。
“你想干什么?你困住他们对你有什么好处?”忆起莫翔以为人的狠然本性,珞蓝不知不觉便感惊恐,但她极力维持雄心壮胆与之抗斗到底。
“我自有用意。”阴鸷的声音完全不带一丝一缕波澜的响起,“不过仍需你乖乖配合才行。”
彼时,孟震东和小美正被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从未有过此种体验的他们只觉恐惧像无数条毒虫般嗜缠着身躯。
坐在软草破旧的垫子上,孟震东手扶在胃部,表情极为难受,脸上的烙刻着沧桑的纹路也越发明显。
发觉到他的痛苦,瑟缩在一旁偷偷察看着暗室的小美撑住墙根站起身,随后蹲到孟震东的身侧关切道:“夏老,你的药呢?拿出来吃一颗吧,或许就能缓解你的痛苦。”
“在上衣兜里。”孟震东虚弱的说着,早被疼痛折磨昏沉了的他居然忘记了买好的药,此时经小美一提醒,抖颤着手准备去口袋里取药。
“我帮你。”小美利落地拿出一颗,放在夏老的手心,继而朝室外大喊大叫道,“水,我们需要水。”
沉浸在对孟震东担忧氛围中的小美完全没有发现门外小窗口正有一双贼溜溜的眼珠子在饶有趣味地端详着她,并觊觎着她纯朴恬静的美范。
“莫哥的马子你也敢打探简直不要命了。”地下室门口,一个挺着大大啤酒肚的壮实男人从后面打了偷窥混混一脑勺子,言语极显粗俗。
“你他妈的才找死,敢打我。”受暗袭的绿毛仔回头怒瞪始作俑者,施展拳脚为自己报了一仇后,骂咧咧道:“老大的娘们又怎么啦,又不是金子做的,就算是宝物,那生来也就是给人观赏的嘛!”
说着这话时,他满脑子里浮现的都是上回在莫翔以豪宅里目视到的小美的姣白胴体,他的感受自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再度相逢浮想联翩。
“既然你对那婊子垂涎三尺,那现在人家正好需要你哇,赶紧去解她的渴呗!”壮实混混发出充斥着猥亵的大笑,他肚子上的肉随着他走动的速度有频率的上下颠动。
门口的一切室内的人全然不晓,孟震东朝用力叫喊的小美招招手说道:“算了吧,落在这帮没人性的禽兽手里,哪里还能指望喝上半口水。”
说着,他把药含在口中,就着涎液即将其咽了下去,好在药片不算大,否则就他那种服药法非得噎死不可。
小美帮他拍抚着胸口,然后以惘然的语调说道:“没想到使劲气力逃离了翔哥的桎梏,今天又被他擒来,活生生成了遭软禁的地下囚。”
“过去我对他的感觉还蛮不错,觉得这个年轻人肯拼搏,有我年轻时的影子,潜移默化下就主观认为他比少宸要优秀双倍。”孟震东吸了吸气,咽了咽口水,等到喉口再无异物塞住时,才叹气连连。
“依中国人传统的眼光,别说我仅是个丫鬟,但我从来都不认为我家少爷比别的男人差。”小美谈及欧少宸,眼神烁烁,显现的均是对主人无限的钦羡和钦佩,“就算他的性子霸道傲决,但并不是个坏人。”
“确实如此。”孟震东格外认可小美的评价之语,此下顺道回忆起自己往昔对莫翔以的优等印象以及对女婿的恶劣态度,眼里蓄满悔意,“人心不古,唉,我活了大半辈子,这一次真的看走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