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光把她紧紧地揽在怀里,丝毫不嫌弃她臃肿发福的身形,也不在意她鬼魅一样的脸庞,“好,我带你回家。”

辰光小心翼翼的把她扶上车,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女人紧紧的蜷缩在座位上,似乎刚刚的几个小时饱受折磨,委屈的泪水不断的溢出。

出租车动了,后面的豪车也跟着动了,车上的男人摁下了一个号码,电话那头的声音流里流气,“琛哥,这次你想收拾谁?”

“收拾你!”接电话的正是林风琛,幽深的眼眸不知道在算计着什么,“东亭路有一辆车牌号是**的车租车,别跟丢了,我要知道车上一男一女的身份。”

“好,没问题。”电话那头爽快的应下。

“还有,把云烟市所有叫容嫣的人详细资料发给我。”林风琛死死的盯着那辆渐行渐远的出租车,就这样消失在东亭路。

从容嫣吃惊的眼神中,林风琛就敢断定,宋久澜跟容嫣之间一定有某种关系。也许会是一个很有趣的故事。

“该不会是你看上的女人吧?”满满的揶揄。

“别废话,越快越好。”

挂断电话,林风琛心满意足的放下手机,随后,冷森的墨眸更是阴沉了几分,“这是庭夏的家事,我干嘛要插手?”一种可怕的感觉袭上心头。

猛然一脚踩下油门,车子接着飞奔出去,林风琛不知死活的摆弄手机,“一起喝酒去,顺便带上几个女人,你上次带去的几个就不错,就她们了。”

通话结束,林风琛更是将油门一脚踩到了底,完全不管不顾这是在云烟市的繁华地带,一辆汽车飞驰在川流不息的人海中。

辰光把宋久澜接回了容家,容家二老确实惊讶,“辰光,嫣儿怎么出院了?不是说还要观察几天吗?”

“嫣儿想出院了,我就给她办了出院手续,你们别担心,有空我就过来照顾嫣儿。”辰光视若珍宝的将宋久澜领进屋子。

不得不说,容家真的很小,几个人站在客厅转个身都觉得挤。明明还是白天,昏暗的客厅如同阴雨后的黄昏。

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整个房子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好像什么东西腐烂,又好像什么东西发酵,窒息的感觉让人头疼欲裂。

宋久澜旁若无人的往里屋走去,表情淡淡的,好像受到了什么打击。

苏碧云的心一下子揪起,好似被什么东西扼住,“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了?跟丢了魂似的。”

辰光叹了口气,怅然若失的脸庞满带歉意,“伯父伯母,这事都怪我,嫣儿刚出院,说她想一个人走走,不让我跟着,我就放她一个人去了,结果……等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坐在路边哭,如果我早知道嫣儿会受这种委屈,我一定不会放她一个人离开的。”

辰光愧疚的不敢抬头看容父容母。

“哎,这事不怪你,这孩子怕是在路上受了什么委屈,我们找到嫣儿的时候,就知道会有今天,你先回去吧,我们会好好安慰嫣儿的。”苏碧云心疼的直掉眼泪,却也无可奈何。

“那,伯父伯母,我就先离开了,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

已经整整一个星期了,宋久澜除了吃饭喝水的时候,连嘴巴都不会张开,像个摆设一样。原来丰盈的身子一天天消瘦下去,此刻竟病如枯槁胜三分。

苏碧云的一双病翳都快哭瞎了,模糊的视线只能看到她隐约的轮廓,“嫣儿,你别这样,跟妈说说话,你是妈的女儿,有什么话不能跟妈说?你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跟妈说说吧。”

油迹斑斑的桌子上还有一沓报纸,上面落了一层微细的尘土,宋久澜已经很久没看了。

床上的人儿好像什么都听不见,对苏碧云的话熟视无睹。

她的心里更是难受,一开口便是哽咽的声音,“嫣儿,你到底想干什么呢?我跟你爸都不会拦着你,你就开口跟我说句话吧,算妈求你了。”

宋久澜浑浊的视线落在苏碧云身上,缓缓蠕动嘴唇,“我要我的脸。”暗淡无光的眼角眼底划过一抹异样。

“什么?”因为太过惊讶,苏碧云竟停止了哭声,只是还带着浓重的抽泣。

“我只想要我以前那张脸,别的什么都不想。你知不知道,带着这张脸出门,所有的人都会叫我怪物?我现在一无所有,为什么这种事要发生在我身上?为什么?”

宋久澜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可怜的声音让人心疼。一想到今天在宋家时,秦嫂那惊恐厌恶的眼神,宋久澜觉得有无数只虫子在她的身上啃噬,那种钻心的痛苦让她不能忍受。

“别这么说自己,我可怜的孩子,如果我能代替你,我宁愿出车祸的人是我自己,你告诉我,我还能做点什么?”

这些天,这些话,苏碧云已经说了无数次,苦口婆心的劝说都快磨破了嘴唇。

宋久澜眉心一跳,如一潭死水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仿佛看到了希望,尽管很微弱。她牢牢的抓着苏碧云的胳膊,当成最后一线希望,不管是浮木还是稻草,她都要试一试……

“我要整容,家里还有钱吗?我需要钱整容,你给我一笔钱,只要做一个手术,就什么事都解决了,我还是以前的那个我,这样,所有的问题就都解决了,十万,我需要十万。”

没想到,原本只是抽泣的容母此刻竟放声痛哭,“嫣儿,咱们家的情况你也都看到了,怎么可能拿得出十万块?这次住院花掉了一大笔钱,现在,咱们家就连一万块也没有啊。”

苏碧云满面愁容,深深下陷眼窝有些骇人,抿了抿唇,竟找不出一句安慰的话,她觉得对不起她,把孩子害的这么惨也就算了,还没有钱为她做手术,真是作孽啊。

“什么?”宋久澜的手从苏碧云的胳膊上滑落,呆滞的目光比先前还要绝望。这是她这么多天来绞尽脑汁想到的唯一的办法,还没开始实施,就已经胎死腹中了。

这天之后,宋久澜更是沉默寡言,要不是偶尔还会眨眨眼,就像死了一样,整个人又开始渐渐消瘦下去,变得比住院还还要孱弱。

但是原本光滑细润,吹弹可破的肌肤,现在已经黯淡无光,连她自己摸着都觉得膈应,想着想着,每日就只是以泪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