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她无力地躺在软榻之上,车帘依旧是掀起的,这让她觉得舒服了不少。

不过既然都要离开了,那宫正霖在不在洛州也就跟她没有任何关系,而且看君无心的样子就是一副啥都不管的神情,也许说了还惹他不高兴,于是顾自权衡了一番,便闭上眼睡觉了。

马车快速地往荆州的方向飞奔而去。

出了城后,路上到处都是不一样的景致。大概是车有那么一点颠簸,阿羌翻了个身后,不知怎么的就清醒了过来。

睁眼一看,见那君无心仍旧跟出发时一样在闭目养神,心道他也许是不喜欢坐车,正好她此刻也觉得无聊,便从行囊中将捣药罐翻了出来,放在矮桌之上。

又将之前在洛州买的药材拿出,开始研究配药。

大抵是这药材的味道太过浓烈,很快,君无心便皱了皱眉,忍不住看了一眼,道:“你非要在这里做此事?”

“是啊。”阿羌一挑眉,毫不在意:“你看我们一直在赶路,若不抓紧点时间,万一真遇上了什么事,可就来不及了。”

“你倒是会杞人忧天。”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人生在世本就是有那么多的意外,不好好替自己留条后路怎么行?”

她说的轻描淡写,君无心勾了勾唇角,旋即便往前凑了一点,似乎在看她的动作。

阿羌抬眸一愣,此时他们二人之间不过一拳之隔,甚至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呼吸。脸上不觉一热,便尴尬地往后挪了挪屁股,转移话题道:“王爷在看什么?”

“本王只是在想,你到底是怎么将毒运用得如此得心应手。”

这话中饱含讽刺,阿羌一听就不高兴了:“我刚才说了,是为了防身。倘若不是我当时带着毒,恐怕那寨子还没容易那么一举拿下吧!”

“此话你应当对着卢思正说。”君无心微微一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侧卧在软榻之上,修长的手指托着完美的侧脸,正慵懒地看向她。

没由来的,阿羌突然就想起了那日他穿红衣的样子。

如果现在的动作配上当时的衣裳,定会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美妙绝伦啊!

“那倒不用,反正我不想邀功,只要能求得一顿温饱便已经别无所求了。”

“是么。我看你当日可收了不少赃款,现如今也应该用的差不多了吧。”君无心用眼尾扫了一下药材,戏谑了一句。

“钱呢都是用在节骨眼上的。”阿羌说完这句,便不愿再多言。

外头凉风袭来,天已经不知不觉暗了下来。

“小姐,王爷,我们是住店还是继续赶路?”李四身为下人,自然不能进车厢带着,再加上阿羌考虑到总是有个陌生人也别扭,便将驱车的重任落在了李四身上。这会儿天色已晚,他也担心夜路不安全,就回头冲着车厢问道。

然而还没等阿羌回答,突然觉得车身猛地一晃,差点没让桌上的东西掉下去。可怜李四更是莫名其妙地身子一轻,下一秒就飞了出去!

“怎么回……”事字还没说出口,只见一柄利剑突然穿透了车厢!

要不是它没刺对方向,恐怕自己和君无心早就没命了!

“王爷!”阿羌吓了一跳,不觉惊呼一声。

君无心眉心一蹙,立即伸出一个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自己则屏息在听着周围的情况。阿羌虽然不知他要做什么,但还是乖乖地捂住了口鼻,不敢发出其他什么声音来。

大概是方才阿羌的一声喊,周围似乎顿时又没了动静。风一吹来,树叶沙沙作响。

阿羌看着车头的方向,除了好不容易停下的马以外,李四早已不见了身影,于是巨大的恐惧感袭来,她有些害怕地朝君无心旁边凑了凑,不觉吞了吞口水。

忽然,只听得“砰”一声,车顶顿时被劈开,车厢亦在瞬间被分尸。

“趴下!”君无心低吼一声,旋即便从软榻之下抽出了剑,几乎是在瞬间便挡住了那落下的大刀!

阿羌抱着脑袋趴在仅存的车厢之上,怎么也不敢抬头看。

刀剑交锋的声音就在她的头顶上方,说实话她是很想爬出去的,可偏偏他们的脚落在她附近,而且还不止两人,于是思前想后地,还是打算待在原地,不给君无心添麻烦。

来人都是一些黑衣人,君无心浑身散发着修罗一般的杀气,毫不留情地往来人身上砍去!

阿羌几乎能感觉到洒在她身上斑斑血迹,只是手无意的一抹,便已然沾上了鲜血。

“君……君无心。”她轻唤了一声,颤抖着就要抬头。

“不许看!”他冷斥一声,为了不让他们波及她,顷刻又纵身一跃,将那些黑衣人尽数带离了车厢。

阿羌感觉到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适才缓缓地拿开了手。

“小姐!”不远处,李四匆忙喊了一声,旋即一瘸一拐地追了上来。

方才他莫名就被人飞得老高,由于车速很快,差点没断了骨头。好在他运气好旁边恰好有棵灌木丛,这才勉强捡回了半条命。

“李四,君无心呢!”她顾不得自己,慌忙四下里寻找那人的身影。

李四双手放在膝盖上喘着粗气,指了指阴暗的树林,道:“刚才我看到他们都往那边去了。而且好像有七八个人!”

七八个……那君无心的胜算岂不是很小?

哪怕他有再大的本事,也绝对不可能对付得了那么多人。

“你快去那边盯着点,能帮得上的地方就尽量帮!拖延时间最好!我马上来!”阿羌脸色一沉,立即吩咐了李四后,自己则手忙脚乱地将药材翻了个遍,找到了合适的在药罐中捣了起来。

李四一点头不敢怠慢,立刻往那个方向大步地努力走去。

阿羌的手此刻抖得厉害,她知道越是关键的时候就越是不能着急,可只要一想到君无心满身是血的模样,她的心就疼痛不止。

“专心!必须专心!阿羌你可以的!”她做了一个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