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外祖父带着家中男子在府门口用灰画了一个圈,再将女人们做好的纸金锭,银锭,还有纸钱封入一个个的大口袋,口袋上写了祖宗名讳,再将它们投入圈中,整齐的码好,虔诚的告天敬酒后,点燃这些口袋,然后又拿了零散的纸钱和金银锭在一个放在墙根下的铜盆内烧了!

那些口袋足足烧了两刻中才燃尽,此刻,千门万户大开门庭,祭祖送纸,白色的烟灰飞舞的满街满巷,空气里都是纸钱焚尽的味儿。

云锦,云珊和卿卿,三人站在廊下朝门口观望,没有出去。

“难闻死了!”云珊捂着鼻子小声嘟囔。

云锦侧头看她,轻轻捶打她的肩头一下:“今天怎么能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可别再说了!”

云珊扁扁嘴没再说了,过了一会又问今晚上去哪里放荷灯,云锦说一会都听祖母安排,她也不知道去哪。

正好家中男人烧好了纸钱从门口进来,大舅母来喊吃饭,三个姑娘便跟着一众人身后去吃饭。

等饭吃好,外祖母把家人叫来一堂,说:“今年中元,芸娘和卿卿都在,晚上放荷灯,便往南边的浣花溪去吧!芸娘你也跟他们一块去,去看看热闹!”

外祖母口中的他们是指孩子们,方家子女众多,放荷灯这种事儿都由第三代来完成了,像方缮之和方如清这一辈的都不用再去做了,放荷灯本来就有趣,他们也有心让孩子们出去放放风,而凌氏叫芸娘跟去,纯粹是想让女儿出去透透气,跟着孩子们开心一下。

芸娘刚想点头同意,她也有很多年没再见过浣花溪那“中元荷灯随波流,添星繁影无穷尽”的盛景了,但,她脑中忽然闪过一张脸,吓得她当下就摇了头,说道:“娘,让孩子们去就好,我还是不跟着了,省得扫了他们的玩兴!”

凌氏正要劝,芸娘又开口了:“娘,你不用劝我,我今儿身上不舒服,真不想去……”

“娘,你不舒服?”卿卿听了,忙坐到芸娘的身边,伸手去试她的额温,一脸的紧张。

芸娘见女儿那小模样,心里又愧疚,拿下她的手,叹气:“哎,你别试了,没什么大问题,就是闻多了香纸灰,呛得难受,有点闷罢了,我在家歇息一晚就会好的,你一会跟哥哥姐姐们好好出去玩,玩得开心点,但也要注意安全,知道么?”

“既然娘你是闷得难受,更应该出去透透气了!外祖母,您说是不是?”听芸娘那么说,卿卿更不会让她闷在家里了。

凌氏也说更该出去,云锦和徐氏也跟着劝,芸娘咬了咬舌头,暗恨自己怎么一时看着女儿脸色紧张,就扯了这么个满是漏洞的谎呢!这下好了,还弄得非去不可了!

见无法推脱,芸娘只好应了,又想着,京城这么大,难道她就会那么倒霉遇见……那总督?

这里是京城,就算真倒霉碰到了,她也无须怕他,这儿可不是裴城那个他说句话就能抖三抖的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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