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不合时宜的话
宁王爷对贺成易这世家子弟也是非常喜爱的,接着又指名道姓叫过他呈上诗词文章过来,贺成易今天显然不在状态,听着宁王的吩咐只好勉强做了一首词,呈了上去,宁王爷看过之后却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让宫女读出来,显然贺成易这首词有些拙劣了。
如此这般舞文弄墨,时间过得也很快,到了正午的时分,便有内官将每人案前的笔墨都收拾好,接着便上来了丰盛的菜肴,筵席终于是开始了,全场的气氛顿时宽松起来。众位官家谈天论地都是一把好手,觥筹交错之间,以宁王爷和二世子二人为首的禹州文官集团却是相谈融洽,其乐融融了。
酒过三巡,忽然有个官家站起来朗声说道:“王爷千岁,大殿下正在玉沙城和狄族蛮子拼死交战,此刻我们禹州上下正应该遥敬周边将士一杯才是啊!”
起身的官家年龄在五十上下,相貌粗狂,身形甚是威猛,和刘涛白倒是有三分相似,李锦寒心中已猜着了些,却也不敢肯定,问过了贺成易才知道,这人正是刘涛白的父亲,禹州府巡检刘武群。
刘武群乃是个正宗的武人,胸中没有墨水,本来也不应该他来参加这文会的,只是他一心想着和朱名耀这边文人也拉上关系,便硬着头皮也来了,但是这文会上谈论的全是些歌赋诗词,他实在是插不上什么嘴,心中便憋了一口气,这个时候他忍不住出了这么一句话,却是想靠着这话一鸣惊人,展现一下自己武官与众不同的悲慨豪情,也好让宁王等人刮目相看。
刘武群忽然喊出这么一句话,李锦寒明显地感觉着这宴席中的气氛为之一滞,宁王脸庞上的微笑也立马僵在脸庞上,显得很是生硬。
刘武群想法自然是好的,只是他却不清楚如今禹州府这形势。
宁王爷向来是个文人的性子,平日所行所作无非也就是谈文论道,对玉沙城战事很是不喜,最近大世子朱武彦在玉沙城接连战败,禹州府周边战事吃紧已经让他感到万分烦心,后面他干脆懒得去理会这事了,确实心中隐隐存了一丝躲避的念头,这个时候刘武群冷不防地将这烦心的事情说出来,他心中当下便升起一股强烈的怒气,只是刘武群的话也是占尽了道理,他自然也不好因此马上责骂,因此倒是一下身体僵在那里了。
朱名耀倒是熟知他父王性子的,当下他对着刘武群冷冷地道:“刘大人,你可知道这是什么集会?”
刘武群感受到了周围异样的气氛,呆呆地道:“回二殿下的话,是……文会……”
朱名耀接着问道:“文会却是用来做什么的?”
刘武群隐隐感到自己说错话了,结结巴巴地道:“是谈论歌赋诗词的地方……”
朱名耀依然冷冷地看着刘武群,语气却转为严厉:“刘大人,你既然心中知道这是谈论诗词歌赋的集会,却来说些其他不想干的事情做什么,这是否是太过不合时宜了!”他脸上冷冷的,心中却是大喜,这刘武群手握禹州重兵,却是他大哥朱武彦那边的人,又很受他父王欣赏,十分难办。他正苦于没有机会将刘武群除去,没料到刘武群这个吃货倒是自己惹祸上身了。刚才刘武群说了那么不识时务的一句话,他父王虽然不会因此而马上降罪刘武群,但是心中定然已经厌恶刘武群无疑。这件事情却是为他以后的计划埋下了一个很好的机会!
刘武群浑身一震,他现在也明显地感受到了宁王爷目光中的冷意,额头上都冒出汗来,他脑中仔细思考着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张口结舌再说不出话来。
宁王爷冷冷地看了刘武群一眼,挥了挥手道:“刘大人,你坐下吧。”
刘武群直感觉脑中空荡荡的,闻言愣愣地坐了下去。
经过刘武群这么一搅和,宁王爷论文的兴致明显低落了许多,没过多久,便离席了,朱名耀、陈王妃等人连忙跟了上去。宁王一家子这么一走,众官员都索然无味起来,随意聊了几句也都陆陆续续地走人了,只是临走的时候都忍不住悄悄看了刘武群一眼,他们心中明白,这刘武群今日怕是触了个大霉头了!
王宫办事的效率却是很不错的,第二日早上的时候李府里便收到了宁王爷许给的赏赐,绸绢两百匹一匹不少,都是上好的绸缎,物质上的得利自然是不必说的,最重要的是这上面象征的大荣耀。
经过这次文会之后,李锦寒一下子声名鹊起,羽白府李詹士之名贯耳禹州。那首《平沙落雁》更是传唱一时,不论是王城深府,还是在教坊青楼,上至官家文士,下至伶人乐工,都是争相奏起,空蒙悠扬的曲调在禹州城内久久不绝。
因着宁王已经给了李锦寒从事的身份,他自然要先去考绩司报道,然而还没有出考绩司的门,他便被同僚拉着去奏曲,盛情难却之下李锦寒只好答应,但是李锦寒的麻烦绝不仅于此,许多文士墨客都往李府跑去,或是一睹李锦寒风采,论曲说乐;或是拉着去参加大小聚会。李锦寒直感到脑袋都大了,充分意识到了成名的负面影响。尽管心中无奈,但是有些人的面子他却实在不好悖背,聚会之上也兴致起来,又奏出了几首好曲子,虽然不如《平沙落雁》的惊艳,但是单个放出来也都是可以风靡一时的经典。李锦寒才子之名顿时响彻禹州府。
忙碌几天,李锦寒猛然想起庄夫人的事情来,当下再没有了和人论乐的心思,急着要去城外找寻庄夫人。他得到了上次的教训,这次换了个更加普通的打扮,更是从后门出府,一人一骑,便直接往城外赶去。
当初晴姐儿出现的地方他还依稀记得,他骑马来到那座农居前,四处相望,却哪里还能再碰到晴姐儿的身影。李锦寒打算在附近一家一家的找过去,忽然发现这村落间红纸结彩的,相问之下,却原来是村长的傻瓜二儿子要娶亲了,那乡亲还拉着李锦寒一起去村长家中喝喜酒,说道村长这傻儿子年近三十,终于是有个寡妇肯嫁他,村长正值高兴,来者不拒,便是寻常路人去了家中也自然有好酒好菜招待。
李锦寒正值心无思绪,也不知道去哪里寻找庄夫人,心想去这聚会中说不定正好便能碰到做客的庄夫人二人,当下点了点头,便随着那乡亲去了。
这个时候正是申时,去到村长家中,那里摆满了酒席,却还没有开席。几十个先来的村民零零散散的在院落中坐着,一个身穿红袍的男人在大堂门前站着,样貌丑陋,嘴边还留着口水,李锦寒便是不看他身上的新郎衣服也知道他便是村长那傻儿子了,心中有些好笑,心想也不知道哪家的寡妇这么倒霉,竟要嫁给这么一个傻子,要不是村长儿子的身份,想必任谁都不会嫁的了。
还没有到新郎去迎娶的时候,众人百般无赖,看着村长不在,便来戏耍傻子新郎,说起房中之事,不想傻子竟然说的头头是道,诸般动作说得一个不差。村名顿时纷纷大笑,说道必然是村长特意让他背诵过。
李锦寒一个外人,大家也都懒得搭理。李锦寒目光四处扫动,根本没有发现晴姐儿或是庄夫人的身影,心中仍存在侥幸,希望等会儿终能等到。他又出了门去,站在门口相望,百般无赖之下正要进院中先坐着,一个红色身影忽然在目光中掠过。
李锦寒心中一惊,撒开腿便追去,在一个拐口处终于是追到,他将女子的身子扳过来一看,正是晴姐儿,心中顿时大喜,叫道:“晴姐儿,真的是你呢!夫人呢!”
晴姐儿万万没有想道在这个当口竟然见到李锦寒,脸上满是惊容,说道:“你……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你快带我去找淑贞!她在哪里?”李锦寒手紧紧拉着晴姐儿,生怕她再次消失。他眼睛一转,忽然注意到晴姐儿今天身上穿着一身红衣,看样式竟然是伴娘的服饰,不由问道:“你给谁当伴娘呢?”
晴姐儿挣扎了一下,却没有挣脱开李锦寒的手,她忽然低下头去,低声说道:“夫人不想见你……你何必要苦苦相逼……你终究是不理解夫人的……”
“快带我去找她!”李锦寒目光凶狠的便像是一头饿狼。
晴姐儿幽幽地道:“你真的要找夫人吗?”
“她是我女人,我自然要找她!”李锦寒怒吼道。
“你见着她不要失望……”
“什么失望不失望,你快带我去!”李锦寒当下便拉着晴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