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清平乐
朱名耀听着宁王爷吩咐便回到案前动起笔来,他想了一会儿,将一首《清乐平》写了上去。
那宫女将朱名耀写的词呈了上去,宁王爷仔细看了一会儿之后连连点头,便让那宫女朗声给念了出来,显然这词让他很是满意。
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
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
斜阳独倚西楼,遥山恰对帘钩。
人面不知何处,绿波依旧东流。
这首词含蓄隽永,绵邈情思,借景抒发了一种相望相思之情。其中构思手法是很不错的,雁足鱼腹,西楼帘钩均是信手拈来,毫无生硬的感觉,这词也确实算是一首佳作。
朱名耀拿出这首词来也不是毫无来由的,首先,这词中带着秋雁的描写,和冬至的情致有想通之处,能符合文会的基调,二来他对自己和大哥的貌合神离有些惆怅,便作出了这么一首词来。
那内官将朱名耀这首词念出来后,众人都是拍掌叫好,又以宁王最是大声。
宁王爷抚了抚他下巴处的那缕短须,畅然一笑道:“耀儿,你说,想要什么赏赐?”
宁王爷这话一出场中众人脸上均有惊异之色,朱名耀想要什么大家自然都是心知肚明的。
朱名耀又朝高座之上的宁王爷行了一礼,恭恭敬敬地道:“儿臣什么都不要,只希望父王身体能够健健康康的。”
李锦寒听着朱名耀的话,心中感慨,朱名耀看似随性洒脱,其实手腕翻覆非常厉害,宁王爷喜爱他不说,便是禹州城上下文人都是对他倾心效忠。
宁王爷闻言心中高兴,连连点头,亲切地向朱名耀招了招手,微笑道:“耀儿,你站在那里坐什么,来,坐在父王身边来!”
朱名耀闻言目光瞬间便亮了,在座众人听到心中也是一惊,宁王爷叫朱名耀和他坐在一起,倒是隐隐有股传位给朱名耀的意味了。
朱名耀强自压抑住心头的喜悦,行礼谢过之后便往宁王爷身边坐去,宁王爷笑容满面地看着身边的朱名耀,心中甚慰,亲切地拍了拍朱名耀的手。
朱名耀心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不可否认,这次他在文会上的显山露水让他在自己父王心中的地位又高涨了一大截。
过了一会儿,朱名耀忽然凑近宁王爷的耳边轻声说了一些话,便见着宁王爷向场下扫了眼,叫了声:“羽白府詹士李锦寒何在?”
李锦寒没想到宁王爷忽然叫自己,心中一惊,忙出了案子,朗声应道:“下官羽白府詹士李锦寒参见王爷,王爷千岁!”他小心往宁王爷那里看了一眼,只见宁王爷脸带笑意地看着自己,而一边年幼的三世子则对自己挤眉弄眼的,脸上笑嘻嘻的。
三世子本来就是个不安生的性子,刚才在场文士都是津津有味地品读着诗词文章,他却觉得屁股地下如同粘着针毯一般让人难受,这个时候忽然见着年纪轻轻的李锦寒站出来,忽然来了一丝精神。
宁王爷仔细打量了李锦寒一眼,缓缓道:“李大人,怎么不见你作出诗词文章来?”
李锦寒回答道:“下官已经想好了。”
与此同时,一边的魏雨雅感到眼前一闪,却是一个小纸团斜飞过来,她下意识地往刘涛白那里看去,刘涛白比了个叫她打开那纸条的手势。魏雨雅吓得脸都白了,这番行动要是被李锦寒看到,非要让李锦寒误会她不可,她对刘涛白忽然升起一股怨恨来。纸条在身边又不能不捡,她打开纸条,看到里面的内容,脸上神色一变,眼中的光明明灭灭。
上边的朱名耀对李锦寒微笑道:“李大人,你是我举荐的,你胸中才学我也是清楚,若有什么佳作你尽管在这文会上好生展示一二,如过是音律方面的,需要什么乐器尽管说就是。”
李锦寒微笑道:“秋季已过,前日便已经过了冬至,下官观天上秋雁渐至绝迹,心中忍不住发了一番感慨,便有了这首《平沙落雁》。”
宁王爷正是深好此道之人,道了声“好!《平沙落雁》听这名字已经感到不凡!”当下便叫着周围太监将琴具搬上来。
众官员也纷纷往李锦寒望去,宁王爷催促道:“李詹士,你且将你这首《平沙落雁》奏出来给我禹州诸文士听听,要是美妙,本王定然会重赏你!”
李锦寒应了一声,忍不住往朱名耀那边望去,脸庞上涌现一股感激之色,接着他便坐到了琴具前,调了一下琴弦,将一个冗音连拨三次,便开始奏拨起这首《平沙落雁》了。
《平沙落雁》是中华几千年来流传最广的古琴曲,中国传统式的琴音表现方式在这首曲子中运用到了极点,曲调十分流畅悠扬,通过时隐时现的雁鸣描绘了一番大雁归时在广袤空际盘旋顾盼的情景,不说这首琴曲表现手法的惊艳新颖,单单是其中抒发出的意境便让人闻后三月不知肉味。这曲隆隆盛誉,《古宗正音》《天阁闻琴谱》等著名琴谱集都将这首曲子列为榜首。
这曲一共有八段,李锦寒弹奏完一曲之后居然已经沉溺在曲调意境中不可自拔,忍不住调弦又重复弹奏了一遍。如此一共弹奏了两次倒是让宣武场中震撼莫名的文人们能够稍微把握住一些曲子的痕迹了。
李锦寒弹奏完之后,场中陷入了好一阵寂静,过了一会儿,倒是三世子这个门外汉全然不懂震撼,率先开口说话了:“李詹士弹琴真好听!”
李锦寒朝三世子微微一笑,忽然发现旁边一道目光向自己望来,只见唐玉看向自己的眼神十分困惑,满脸的惊异。
《平沙落雁》这曲变化十分奇妙,宁王爷乃是其中行家,正在用心仔细品味其中的韵味曲调,他听到三世子的话,这才发觉这曲子已经结束了,他深深地看了琴具前的李锦寒一眼,看见李锦寒还这般年轻,心中更是震撼。
“诸位觉得如何?”宁王爷先不表态,只是缓缓地扫过宣武场的众官员,身子柔弱的他这个时候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威严。
费中泰走出来行礼道:“禀王爷,下官认为,李詹士这曲子美妙绝伦,比之唐明皇当年之《霓裳羽衣曲》也绝对不遑多让!”场中文人多是二世子集团的人,知道李锦寒乃是二殿下心腹,听到费中泰这么一说,当下连忙出言赞同附和,一时间宣武场中赞扬之声不断。
“好曲,好曲!”宁王脸庞隐隐竟带着一股激动,他深深地看了李锦寒一眼,道:“除了正常赏赐之外,另有大赏,李詹士,你之事当这詹士一职可实在太屈才了,从今以后你便兼任考绩司从事一职!”
“谢王爷千岁!”李锦寒行了一礼,朗声说道。
在场众人心中都是震惊非常,没有想到李锦寒竟然亲自被宁王提拔上去,这一下受宠于王爷,日后的前程岂能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