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和段方成纷纷变了脸色,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过,早在几年前,活死人就已经出现在京城了。
“你是何时来到京城的?”沈月问道。
“说起来,我来到这京城也有五年了。”郝四娘长叹了一口气,似乎在为自己这些年来的经历而唏嘘感慨。
旁边的沈月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脸上看到了难以置信。
——既然早在五年之前,那幕后黑手就已经找到了炼制活死人的方法,却又为何一直隐忍等到现在,才让活死人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呢?
还有,那幕后黑手为何要一直针对莲杀堂?
谜团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冲淡了沈月等人发现新线索的喜悦。直觉告诉他们,活死人一案,远没有他们一直以来以为的那么简单。
沈月三个重新将注意力集中起来,继续听郝四娘说下去。
对于郝四娘来说,五年前的那个夜晚,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因此,当晚发生的所有事情,仍旧历历在目。
她清楚的记得,自己在街上与那行踪怪异的人擦肩而过。
对方穿着一件有些破烂的长袍,整张脸都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下。夜色昏暗,她无法看清对方的长相,只能依据身量、体型判断出来,对方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性。
只是擦肩而过时,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有些熟悉的气息,让郝四娘的脚步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
她引以为傲的嗅觉从来没有出错过——这人身上那种不友好的气息,与她在百晓生身上发现的,简直一模一样。
而且,这人走路的姿势看起来十分怪异,就像是被丝线控制着的提线木偶,步态有些掩饰不住的僵硬。
后来又经历了其它事情,郝四娘再回想起当晚遇到的那名奇怪的男子,才意识到,对方原来是一具活尸,而不是真正的人。
两种相同的气息,让郝四娘直觉以为,这人一定和百晓生有关系。
郝四娘没有多管闲事的想法,与那个奇怪的人擦肩而过之后,她继续赶路。
却没有想到,在下一个路口,她就遇见了倒地不醒的陈余宁。
一开始,郝四娘还以为是昏睡在路边的乞丐。她本来打算头也不回的离开,最后却不知怎的,竟鬼使神差的蹲下身来,拨开了挡在“乞丐”脸上的乱发。
接着清冷皎白的月光,看清楚了地上那人面容的郝四娘顿时惊得花容失色。
——宁大哥!他怎么会在这里?
陈余宁双眼紧闭,脸色青白,嘴唇泛着乌青之色,一看便知是中毒之兆。
郝四娘心下焦急不已,手上动作却仍旧有条不紊。她从随身携带的针囊里取出几枚三寸来长的银针,用银针封住了陈余宁周身几处大穴,暂时阻止了毒素在体内的蔓延。
但是这还不够。如果想让陈余宁彻底脱离危险,一定要赶在下次毒发之前,将其体内的毒血逼出来。
郝四娘背着陈余宁,一面忧心着背后男人的生命安全,一面还要小心谨慎地躲避着巡逻的官兵。
最后,等到郝四娘终于带着陈余宁回到她隐蔽的小院时,她浑身上下已经被汗水浸透。
来不及休息,郝四娘立马准备一应用具,为陈余宁做放血治疗。
也就是在那时,郝四娘发现了潜藏在陈余宁心血之中的蛊虫。
那小虫子散发出来的气息很不友好,让郝四娘第一时间想起了百晓生,以及那个神秘兮兮的、擦肩而过的男人。
郝四娘怀疑,陈余宁此番中毒,很可能就与百晓生有关系。甚至就连陈余宁体内的蛊虫,说不定也是出自百晓生的手笔。
可是郝四娘想不通,为何陈余宁会与百晓生牵扯上。
陈余宁曾是玉霄派大师兄的事,江湖上鲜少有人知道。人们如今熟知的,是他另外一个身份,莲杀堂天字级别的顶尖杀手。
当年玉霄派突然出事,整个门派都在江湖上销声匿迹,陈余宁为了保全自己与郝四娘,隐姓埋名,改头换面,加入了江湖中最大的杀手组织莲杀堂。
陈余宁希望能够通过莲杀堂,调查出当年玉霄派在一夜之间倾覆的真相,找到仇人,为门派上下报仇。
至于郝四娘,陈余宁为了不让她被当年的坏人盯上,一直让郝四娘隐居在暗处。
如果换作是别人,郝四娘自然敢肯定,陈余宁的真实身份没有暴露。可是对方是号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百晓生。
郝四娘无法确定,百晓生是否已经知晓了他们二人的真实身份。她也猜不出来,百晓生对陈余宁下手,究竟是因为玉霄派,还是因为莲杀堂。
将陈余宁体内的毒素全都逼出来后,郝四娘也曾尝试着,把隐藏在陈余宁体内的蛊虫驱逐出来,只可惜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那小小的蛊虫一直都处在沉睡状态。即便是郝四娘想尽了各种解除蛊虫的办法,小东西却始终一点变化都没有。
蛊虫潜伏在陈余宁体内,一呆就是四五年。
它就像是一枚不知何时会爆裂开的火药,会对陈余宁造成致命的威胁。
为了早日解除这个威胁,郝四娘四处延医问药,走遍了名山大川,寻找各种珍贵草药。
她甚至只身一人去了苗疆,可哪怕她不辞辛苦求来的苗疆蛊医,居然也不知道,在陈余宁身体里的蛊虫,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苗疆蛊医的失败,让郝四娘的最后一次希望也破灭了。没办法,她只好将视线再次放在了百晓生身上。
既然陈余宁身体里的蛊虫与百晓生有关,那么从百晓生身边下手,说不定能够找到驱除蛊虫的方法。
百晓生嗜酒如命,郝四娘为了顺利接近他,便投其所好,在京城开了一家酒馆。
她时常会到各地去搜罗各种美酒佳酿,摆在酒馆里,出售给百晓生,来满足百晓生刁钻的口味。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获得百晓生的信任。
郝四娘不辞辛劳的做这一切,说到底,全都是为了陈余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