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温柔
我把竞标书上签完字，让杨薇交给余洋，心里充满了对自己的鄙夷，夜不能寐。
人家把竞标书都做完了，我才做了个初稿。要是就这么把我的竞标书交上去是肯定不行的，不想让余洋的奸计得逞的话，只能移花接木了。
第二天一早，我叫杨薇帮我去余洋那里拿竞标书，却被告知已经送到杰克那里了。
“这么急干嘛？不是还有几天时间吗？到时候出错了，谁来负责？”
我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气冲冲地冲进办公室，剩下杨薇一脸莫名地站在原地。
坐在办公室里的我，喝了整整两杯酸奶才冷静下来，虽然我很不齿在生意场上做手脚，但是他余洋迫不及待地想害我在先，就怪不得我不择手段了。
我拿着自己那份只能称得上是“草稿”的竞标书，拿到杰克的面前：“昨天环宇交上了的竞标书有问题，这是我们的最新版本。”
我往他身后的办公室瞥了一眼，里面没人，简直天助我也。
杰克看了一眼我交上去的竞标书，面露尴尬之色：“陆总，说句实话，还是环宇刚刚交上来的那份比较好。”
“是吗？”我望望天，无限感慨的说：“人总是要自己学着长大不是，我总不能一直找枪手吧。这份是我自己做的，不管好赖，算是交个学费了。”
“陆总，这人有抢手帮也是一种福气。”
几天不见，和我说话竟然变得这么客套。
我心里暗暗腹诽了两句，立马满脸忧愁的说：“好吧，要是余洋真如王总所说，是个奸细的话，我就认栽。谁叫我平日里沉迷男色，不学无术呢？”
“噗！”杰克没忍住，笑出声来：“好了，陆总我真是服了您了。这份竞标书我还给你，还好没有到秦总那里，不然肯定是拿不回来了。如果您真的沉迷于男色，恐怕现在也就不需要这竞标书了吧！”
“不许调戏你们家总裁的女朋友！”
我装腔作势，顺手抽走了杰克手中的竞标书，一本正经地教育他：“秦总可不是什么男色，他是唐僧，唐僧知道吗？”
“你们在说什么？”
身后忽然冒出来秦朗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脑子当场死机，动都动不了。
那句老话叫什么来着，乐极生悲，我真是嘴欠，干嘛吃了熊心豹子胆似的和杰克开这位爷的玩笑？
人啊，真的不能得意，一得意就容易忘形。
我面前的杰克立马立正站好，得体微笑：“秦总，陆总刚刚和我在讨论西游记，说到白骨精。”
“被孙悟空打了三次的那个吗？”秦朗走上前，抽走了我手上那份草的不能再草的草稿，皱着眉头问我：“这就是你加了一个月班的结果？”
“嗯。”我心虚地低下头，原以为他要把我臭骂一顿，没想到却把我拉进了他的办公室。
我搬了一张小凳子坐在他的正对面，把余洋的竞标书一屁股坐在下面，透过笔记本是不是打量一下他像刀刻出一般的侧颜，终于，人赃俱获。
“老是看我干吗？我让你改的那一段改了吗？”
我摇摇头：“秦总，我就是不明白，您不是说您不会网开一面吗？”
“我说了要对你网开一面吗？”他忽然严肃的语气让我赶紧收回目光，老老实实地把注意力锁定在面前的电脑屏幕上。
“我只是在辅导你，因为你做的东西太，太辣眼睛。”
不知为什么，被他骂了之后，我心里忽然踏实了。按照秦朗的要求修改完，外面已经漆黑一片，华灯初上，比满是雾霾的白天好看多了。
不知不觉又让他老人家陪我加了个班，心里是真的有些过意不去。
“秦总，我请您吃饭吧！”
“做完了？”秦朗从文件夹里抬起头，“给我看看。”
我把电脑转过去，撑着头，心情忐忑宛如一个等待老师批改作业的小学生。
“好多了，明天继续。”秦朗合上电脑，起身对我说：“走吧。”
“去哪儿？”看他看久了，我脑子就容易短路。
“你不是说请我去吃饭吗？”秦朗站在门口等着我。
“……哦。”我赶紧拿着包跑过去，全然忘了那本被我坐瘪了的竞标书。
秦朗开车路过大商场，前方红灯，刚好停在一家大型的超市外面。
看着里面的人大包小包地提着生活必需品往外走，心里忽然好生羡慕。之前那么早嫁给余天华，为他放弃前途、放弃美好的身材，就是为了未来能有这样一个简单而充实的生活。
可惜事与愿违，谁说付出和收获是成正比的？
“你要买什么东西吗？”
秦朗见我一直看着窗外的超市，礼貌问我。
我摇摇头，有些遗憾地说：“我只是羡慕外面那些人的生活，好想没有遇见余天华，找一个普通人，过一段普通的生活。”
“只要你愿意放下，随时随地都可以。”
“不可以。”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复仇的石头很重，搬着它走很累，我不是不能放，是不愿意。”
余天华的背叛我可以不和他一般见识，但我孩子的死、陈倩的不幸遭遇，我是绝对不会就此罢休。
秦朗没有回答我的话，却在红灯转绿的时候，忽然掉了车头，开向了商场的地下停车场。
跟着推购物车的他走在超市里，我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我下车的时候问他为什么要来这里，他说他只是想吃我做的菜。
“会做鱼吗？”站在海鲜区，他似乎相中了里面活蹦乱跳的鱼。
“会。”我目光涣散，思绪全在遥远的彼岸，看着他认真挑选的模样，心里忽然酸酸的，果然，能让他动手下厨的，只有徐珊。
秦朗其实很温柔，察觉到我的情绪，什么都不说把我带来超市。
但世间最残忍的事就是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只要有了这个前提，再多的温柔和温暖只不过是包着糖衣的毒药罢了，吃的越多，死的越快。
也许，我应该救救自己，也救救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