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那只是小语推测,又没有实际证据。我是个用证据说话的人。”听了我的回答,金钰勋明显没什么底气,扒着椅子后背干巴巴地看着路央旗。
我险些没笑出来,这时金钰勋又道:“就算你们说了囊鬼的真相,可还是没说纪小姐隐瞒了什么呀。”
“看她的反应,她应该知道自己是囊鬼的能源吧?”我在一旁提出猜测。
路央旗点点头:“她一定知道。”
金钰勋歪了歪脑袋:“那对工作有什么影响吗?就算能源在她,切断联系,开导一下就差不多了吧?不存在什么隐瞒就耽误工作啊。”
路央旗的表情有孺子不可教的意味,无奈问他:“那你说,她明知道囊鬼能源在她身上,为什么要用舅舅做幌子?为什么不直接从自己下手,反而一直误导请来的法师?”
金钰勋愣住,随即一拳敲到自己掌心:“对哦,请法师还要花钱,兜兜转转好像真没有意义。”
路央旗又道:“而且囊鬼一般只寄生,吞噬宿主需要极强的能量,很少有人达到这种要求,他们家不仅被囊鬼吞噬掉第一代宿主,下一代也即将遭殃,能把囊鬼养成这种规模,还特意误导我们,这个家庭很不简单。”
“你是说,纪一露也要被吞噬了?”我震惊不已。
“对。”
“那这件事,她不会也知道吧?”我感觉后背寒意汹涌。
“你看出来她是灵体了吧?还记得她舅舅的囊,身前部分很鼓,手也比正常男人的手小吗?——那是因为里面还有纪一露的身体,这是被吞噬的第一步,她肯定知道。”路央旗的回答宛如一声闷雷。
原来那个囊里面……还藏了尸体……?!
“可是我明明看到她的手会动。”我想起金钰勋和肖韩打招呼的时候,那只小小的手极小幅度地动了。
“我说的是身体,有说是尸体吗?”路央旗疑惑地看过来。
“等等,我捋捋……”金钰勋绞着手,“意思是说,纪一露快死了,知道自己是能源,还知道她即将被吞噬,但是请我们来,没有告诉我们这个事实,还让我们把囊鬼清除掉?……这是什么逻辑?”
我提出自己的问题:“我不明白的是,她之前说了,来的法师都能把舅舅和囊鬼的联系切断,那在舅舅就是囊鬼的情况下,他们要怎么切?而且难道以前的法师都看不出来那是个囊鬼吗?”
路央旗沉声道:“只要他变成囊鬼,稍微有点道行的法师都能看出来。看不出来那些就连寄生的小囊鬼也除不掉,最多只是装神弄鬼一番,忽悠钱罢了。”
我顺着这个思路理下去:“假设有人知道舅舅就是囊鬼,他一定会告诉纪一露对吧?如果纪一露知道舅舅是囊鬼,还找人来除,就意味她要把舅舅除掉?再假设她就是这么想的,那她应该一开始就把这个要求提出来了,没必要掩饰……我们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他盯着我:“继续。”
我干脆用手两边比划起来,好帮助自己理清思路:“假设一方面,她不想除掉舅舅,另一方面,她自己也想活下去,那你们法师的作为就是关键。嗯……如果你不知道舅舅就是囊鬼,照着正常的做法对付他,你们三方会有什么影响?”
“短暂削弱囊鬼的能力。”
“这样能延缓纪一露被吞噬的速度吗?”
“不会,囊鬼除不干净,一旦恢复能力会大增。”
“这不就等于纪一露间接自杀?……也不对,如果要自杀,肯定不需要这样大费周章……”我脑子越来越乱,忍不住抱头:“啊!好难!”
这时,路央旗却说:“你已经提到重点了。”
“提到重点了?”一阵诧异,我马上回想刚才的话:“……法师是关键?”
路央旗点头。
“想不通。”
“把问题反过来,如果那两个假设都不是他们最终目标。”他提示。
舅舅和纪一露本身不是目标,法师才是关键,是这个意思?
忽然,我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他们冲着法师来?!”
“我去,这是个陷阱?!”金钰勋唰一下从椅子上跳起。
路央旗压了压手让他坐下:“只是有很大可能。”
“你不会早就知道了吧?那还是走吧,这样你多危险啊。”我忍不住劝他。
路央旗冷笑一声:“危险?”
他话锋一转,“我们今天遇到的都不算主角,我感觉这里还有一股气息,很微弱,估计刻意隐藏了,等到了晚上,一切就会明朗了。”
他说着,向金钰勋摆手:“回去休息,晚上别拖后腿。”
金钰勋翻了个白眼:“我怎么可能拖后腿?”话虽这么说,人还是往门口走,走了几步忽而又停下了,回头:“等等,刚才小语说你早就知道了,所以你早就知道了吗?”
“有什么问题?”
他脸色一黑,气得跳脚:“我的天?!你早知道了还让我们猜半天,有意思吗?!你不能直接说吗?!”
路央旗就差没把前面的椅子扔过去:“我说了还指望你动脑?都是我说我做,我要你何用?!”
金钰勋的脸白了又白,咬着下唇一副委屈兮兮的模样。半晌,他朝我的方向招招手:“小语,走!这个人不可理喻,注定没朋友了!让他一个人待着!”
走哪啊?我哪也不能去,沉默不语。
没听到我回答,金钰勋又对着床招了招手:“来啊!你住哪个房?走,咱们都回房去!”
有房住是你们人类的特权……想想就心疼自己,我还是没有吭声。
金钰勋疑惑地看向路央旗:“小语呢?怎么不说话了?”
路央旗抱着胸靠着墙,冷笑着回答他:“你看谁没朋友?”
我感觉金钰勋脸都要憋紫了,瘪起嘴死死瞪着路央旗,半晌,他扭头就走:“算了,你们两口子合伙欺负人,我打不过!”愤愤把房门关上,没一会儿又听到隔壁“嘭”摔门的声音。
我哭笑不得,虽然动不动拌嘴,不过这两人的关系意外和谐嘛。我看向一旁的路央旗,发现他果然心情不错,眼里难得没有拒人千里的意味,大概察觉到我看他,他也回望过来,我马上收回目光,从床上飘回椅子。
“你晚上要工作吧?睡一会儿吧。”我让出床铺,示意他到床上休息。他站在原地没动,道:“你呢?”
我险些笑出声,我能干嘛?总不能一起睡吧,我起了玩笑的心思,托着腮认真地看他:“我看着你睡呀。”
本来只是想呼应一开始守着他睡觉的玩笑,没想到他的表情僵了一下,脸色变幻不定,我马上意识玩笑开过了,赶紧摆手:“开玩笑的,别当真呀。”末了补充一句:“我才不会看你,我要背心经的。”然后转过身背对着他。
直到听到床铺有轻微响动,猜测他躺了上去,我才暗暗松一口气。
搞什么啊……我暗骂自己,才接触两天,人也不熟,还得意忘形了。我赶紧背起往前抄过的心经,让自己冷静,保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