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听,冯氏顿时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怎么回事?”戎老二见她一惊一乍的,也跑过来想听听里面再说什么。

冯氏打了他的手一下,示意他小点声,然后赶紧将他拉到了一边,将自己刚才所听见的事说了一遍。

戎老二也是一愣,“这老四可够坏的。他从小到大,可都是大哥在养着他,为了他读书,大哥这么多年,连个媳妇都娶不上。

他倒好,为了一个什么生,竟然要卖大哥的女儿。他也不怕遭报应。”

“是‘童生’。我听人说过,只要当了童生,就能去考秀才。就算考不上秀才,当个私塾先生什么的,也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怕什么报应,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冯氏有些酸酸的道,这种好事,怎么轮不上她呢。

她觉的酸,戎老二简直嫉妒的快要发狂了。攥着手来回走了两趟,他突然道:“不行,可不能让老四卖了戎雀。

凭什么好事都让他占了,他想当童生,别说门,窗户都没有。”

冯氏也是这个意思,“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我去找大哥。你在外面等着,看见戎雀回来,就把她先藏起来,然后等我们回来。”

“好,那你快去快回。”冯氏急道。

不说冯氏站在门口焦急的等着消息,戎雀此时已经已经来到了村口的破草棚里。

薛屠户一见她来了,立刻将准备好的东西拿给她看,而戎雀则将那把牛耳尖刀递给了他。

“我想过了,咱们要杀鳄鱼,村民们如果知道了,肯定会来找我们的麻烦。这村口人多眼杂,很容易被人发现,不如,你换个地方住。”

薛屠户拿着尖刀,试了试,发现还趁手,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摸了这么多年的刀,一时间手上没了它,还真有点不习惯。

“这件事我已经想过了,就在后面那个山坡,我搭了一个窝棚,我们暂时就住在那里。”

“我们?”戎雀这才发现,草棚里已经没了那个老头跟那个女人。

薛屠户有些尴尬。今天,他去搭窝棚,那个老头死活要跟他一起去。等到窝棚搭好了,那个老头虽然没出多少力,可是他也不忍将他赶出去,就让他留了下来。

至于那个女人……

戎雀想了想,觉的这样也好。村民们可能不在意薛屠户去哪了,去干什么,可是那个老头跟那个女人却会注意,让他们一起搬走,免的多生枝节。

“你还没吃午饭吧,我从家里拿了些豆子,我们一起吃。”

在后山坡的那个窝棚里,戎雀又见到了那个女人还有那个老头。女人好像好了一点,靠在一边昏睡着,而老头则忙着往窝棚上盖草,看见她来了,还对着她笑了笑。

别人已经表现出了善意,戎雀自然也跟他打了个招呼,然后将豆子放在锅里煮了起来。

等到豆子软烂,散发出阵阵豆香的时候,戎雀也终于知道了女人跟老头的一些事情。

女人姓许,因为排行第二,大家都叫她许二娘,至于她为什么会被流放到这里,她却缄默不言。

老头姓韩,之前在工部任水部主事一职,从九品职位,比县官还低一品,大概相当于县呈的职位。只不过,在工部这种地方,他的权力,可远远比不上县呈。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官,在明德大殿的工程出事后,却被推出来当了替罪羊,流放到了这里。

“这两天,我算是想明白了,与其在朝里拿着那点养狗都嫌少的俸禄,担着掉脑袋的风险,还不如在这里逍遥自在来的快活。”韩老头吧嗒吧嗒嘴,颇有种大彻大悟的感觉。

戎雀觉的他还挺有意思的,而且,他来自京城,以后很多事都少不了要问他,便有意无意的跟他交谈起来。

说着说着,几人就说起了鳄鱼。

“《本草纲目》记载,鳄鱼又称鼍龙,食其肉能强身健体,对咳嗽哮喘等病症有奇效。若是将肉熬成膏,也能溃坚拔毒,去瘀生肌,这可是好东西。”韩老头捻着胡子道。

他这么一说,戎雀灵机一动。之前她还有点担心,等抓到鳄鱼之后,如何卖这鳄鱼肉,现在倒是有了解决的办法。

这鳄鱼肉,若是想要售卖,肯定不能直接说它是什么,否则以高山县百姓对它的畏惧,恐怕不一定敢买,而且还会暴露她在捕杀鳄鱼的事。

但若是以药的名义售卖,那就不一样了。毕竟,一句祖传的药方,就能挡住所有人的好奇了。

越想越觉的可行,戎雀招呼大家赶紧吃饭,吃完饭去捕杀鳄鱼。

在离青水河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戎雀就停下了脚步,一边仔细观察着周围有没有鳄鱼出没,一边开始准备布置陷阱。

这个办法,戎雀还是看一档求生栏目学来的。方法就是用一个钩子勾住一块肉,然后放在上风位置,等鳄鱼闻见肉味,它就会过来将肉吞掉。

这时,肉里的钩子就会勾住它的上颚,让它逃脱不得。而鳄鱼在挣扎几番之后,体内的乳酸就会增多,行动变的缓慢而无力,这时,再杀它,就容易的多了。

从箩筐里拿出那个勾着腊肉的铁钩,戎雀心里祈祷着,这个计划可一定要成功。否则,这么空手回去,等夏老太太发现房梁上晾着的唯一一块腊肉也没了,非跟自己拼命不可。

这块腊肉还是过年的时候晾的,现在硬邦邦的没有一点肉味,只有一点油脂的味道,薛屠户有些担忧,那些鳄鱼能发现它吗。

“要不然,我去打个兔子什么的来做诱饵吧。”他建议道。

“千万别。”戎雀赶紧阻止了他,“你别看那些鳄鱼体型笨重,其实他们的嗅觉、视觉都非常灵敏。

你要是弄一只带血的兔子来,到时不知道要吸引多少条鳄鱼过来,那才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就用这腊肉为饵,大不了多等一些时间就是了。”

薛屠户也不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点了点头,帮着戎雀布置陷阱。

等到布置好了,他们躲到一边的下风口处,远远的往这边瞄着。

等了好半天,也没见有什么动静,戎雀有些迟疑,是这个地方太远了,鳄鱼闻不到气味,还是这腊肉吸引不了鳄鱼的注意,怎么不见有鳄鱼上钩呢。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腊肉的旁边,迈着猫步,上下打量着那腊肉,好似在犹豫着什么。

薛屠户的脸色一变,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猫。不对,这东西好像跟普通的猫不一样,比普通的猫稍微大一点,浑身满是黑色的斑点,倒好似一只小豹子一样,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薛屠户不认识,戎雀却认识,这小东西,分明是一只豹猫。既有猫一样的可爱外表,又有豹子一样的凶狠性格,可是个一点也不好对付的角色。

这只豹猫好似对这块腊肉很感兴趣,伸手毛茸茸的爪子,去拍那块腊肉。

腊肉挂在绳子上,被它这么一拍,慢慢悠悠的晃荡了起来。

豹猫似乎觉得更有意思了,不时的伸拿爪子去拍那腊肉,好似在玩什么有意思的玩具一样。

这么下去可不行,薛屠户捡起一块石子,示意戎雀要不要赶走那豹猫。

戎雀却紧张的屏住了呼吸,因为她看见,就在豹猫身后不到一米的地方,一个土黄色浑身披着麟甲的鳄鱼正悄无声息的靠近着它。

那条鳄鱼足有两米两米长,森白的牙齿参次交错,张着一张血盆大口,狰狞异常。与它想比,那只豹猫简直连个小甜点算不上。

说时迟,那时快,鳄鱼猛然加快了速度,朝着豹猫吞去。

戎雀紧紧咬着牙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抓着手里的树干,才让自己没叫出来。她很想救那只豹猫,可是若是被鳄鱼发现了他们,他们的情况恐怕比豹猫还要糟糕。

起码豹猫可以像猴子一样在树林里穿梭,而他们却只能在地上跑,还跑不过鳄鱼。

豹猫似乎也感觉到了身后的危险,立刻朝前跃去。

鳄鱼咬住了它的后腿,同时也咬住了那块腊肉与腊肉里面的铁钩。铁钩刺进它的上颚,刺激的它立刻松开了嘴巴,那只豹猫则趁机跳到了一边。

后腿处满是鲜血,豹猫发出一声哀鸣,目光凶恶的看着那只鳄鱼。

鳄鱼被铁钩勾住上颚,又是疼又是急,拼命的向后退,想要脱离那铁钩。可是它越是这样,那铁钩勾的越紧,最后勾住它的颚骨,分毫也动弹不得了。

鳄鱼没办法,开始用它最擅长的办法,拽着铁钩在地上翻滚。

据说,一条鳄鱼的咬合力相当于一辆卡车的重量。这么一个庞然大物折腾起来,那效果绝对是震撼的。

拴着绳子的大树剧烈摇晃不止,那儿臂粗的麻绳更是绷的笔直,甚至在几次咬磨之后,其中的一些地方都开始出现断损。照这样下去,也许用不了多久,这绳子就会被挣断。

这样下去可不行,薛屠户的眼睛都红了,一下从树后跳了出来,拿着尖刀就朝着鳄鱼冲去。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它的肚子最软,扎那里。”戎雀嘶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