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噩梦惊醒
许是出神,邢墨琂不甚在意的看了翳婵一眼,“有话且说。”
翳婵看他精神似乎不在这里,想着方才发生那样的事,这时走神也是应当,可她若是这时说这些事不知可行不可行。
想了想,还是满脸羞愧,开口道,“臣妾无能!还请皇上降罪!”
邢墨琂这才转过头来认真看他,面上的表情却还有些恍惚,“爱妃何罪之有?”
翳婵此时并不看他,只低着头,羞惭道,“楚后一去,皇上瞧得起臣妾,名臣妾掌管后宫琐事,可臣妾却有负圣望,是以有罪。”
说话间,翳婵已经低头跪在地上。
邢墨琂看着,不知怎的就没了心情,却还是伸手把人搀扶道身边,无力道,“这话是又怎么说的,我瞧你管的很好。”
翳婵听她如此说,心中一动,我管得好就直接把后位给我让我一直管下去的话,就差点说出口。
然而听了这话,翳婵面上还是羞愧难当的样子,口中道,“皇上不要安慰臣妾了,昨日静妃和赵妃在宫道上闹将起来,两人的宫人甚至动起手来,臣妾如今只把人囫囵说了一通,却又不敢发令处置。”
翳婵又道,“臣妾知晓自己实在不如楚姐姐,不如楚姐姐有威望,又不比楚姐姐出身高贵,因而宫中众姐妹心中也不甚服我。”
“还请皇上再挑选一贤良淑德之人立了皇后才好,日后这宫中发生什么,自然有皇后来管教,众人也服气。”翳婵说着就委屈起来,蓦地红了眼眶。
邢墨琂看向低着头坐在身旁的翳婵,心中难免叹了口气,却又顺着她的话想起楚云杳来。
先前楚云杳还在世的时候,虽然她不耐烦和各宫的妃嫔打交道,只日日守着太子和自己的药园子,但众人都仿佛惧怕着他,也从未出过什么差错。
这几个月过去,这时候一想才觉得,宫中的日子变了不少,邢墨琂一时间恍惚起来。
翳婵见他又是这样没有注意听的样子,心中有气,总觉得邢墨琂怕是被方才镇南王的威武吓得出了神还没回来,心中越发有些瞧不上他,反而方才那个一身墨色,长身玉立挡在太子前面的身影,不知为何愈加清晰起来。
还没达到目的,翳婵顿了顿,又唤了声,“皇上,臣妾……”
“好了,”邢墨琂侧头拍了拍她肩膀,面上一副安慰的样子,“爱妃且再管些时日,立后这事儿……”
邢墨琂目光幽远,“立后这事儿日后再说吧。”
说着就转身送客,“日头也不早了,朕还有大把的奏折要批,爱妃且回吧。”话音落就转身往雍明殿侧面的小书房走去。
翳婵看着他的背影,目光阴狠,身侧的软垫被捏的变了形。
邢墨琂话语中避而不答的态度,实实在在刺伤了她。
她方才话中所言,一是说自己管着后宫,名不正言不顺,二是提醒,立个皇后才好名正言顺的管理后宫众人。
她不信邢墨琂听不出她话中有话,此时却避开了,可见他现在至少还没有立后的心思,更别说立她为皇后了。
得找些人来推推才行!翳婵毫不掩饰的嗤笑一声,嘴角刻意的勾起来,手下却轻柔的将捏出来的褶皱揉平,继而起身回了自己的寝宫。
杏雨因为上次的事情死了,一时间死无对证,那日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是谁破坏了她的计划,杏雨那个蠢蛋是如何自己送了上去的,她还一无所知。
只是如此一来,翳婵越发不相信穆云杳只是个傻子。
现在她还没有闲情,等日后再收拾她!
杏雨一去了,在算上先前被邢墨珩处置的嬷嬷,翳婵手边儿又少了人,她从下面的人中寻了个嘴严沉稳的,提拔了上来,跟梨云并城一对儿还在自己身边。
这丫鬟,还叫杏雨,如今正跟在翳婵身侧。
翳婵细长的手指轻轻的搭在杏雨的手背上,丹红的指甲衬的手指愈加白嫩。
“杏雨,”翳婵唤了句,“把这封信送到城南的文家,在门口守着,亲自交给文家的主子,别的无需多言。”
杏雨应了,从翳婵手中接过信,并不过多言语,转身走了。
翳婵看着她的背影轻笑起来,该是她的,就是她的,不论是一个丫鬟,还是皇后之位。
得了翳婵的命令,杏雨并不敢耽搁,极为熟练的走到了皇宫的东侧门。
“干什么去!”东门守卫松懈,却还是有十余人守着,一看杏雨就喝道。
另一个侍卫却是笑嘻嘻的收起了他的长矛,解释道,“你新来的哈不知道,这位姐姐是婵妃娘娘身边的人,娘娘爱吃街上的一味小食,经常出去的。”
说着又对杏雨笑了笑,“这位姐姐可是出去给婵妃买小食的?”
杏雨不着痕迹的看了他两眼,口中笑道,“可不是,还请二位大人体贴。”
说着就伸手从袖中拿出两个荷包递过去,面上笑的和善。
那侍卫知了事情,又得了红包,也笑笑将人放行了。
杏雨感激的笑笑,一溜烟儿的寻了惯用的马车,往城南去了。
京城四方,城东是皇宫,城南是达官贵人的住所,城北满是富商,娱乐之地,城西就是些常年居住在京城的平民。
因为如此,城南不乏许多自诩诗书世家的人,也安静的很。
杏雨到了文家的大门口,按照翳婵的吩咐守在一旁,心中却有些忐忑。
先前那个杏雨一去,手中的事儿,连带着名字就都落在了她身上,这段时间她也着实为翳婵办了几件事,可向来和城南这些大家没什么联系。
文家一门三探花的美闻,就是她一个丫鬟也是知晓的,不知道她家娘娘与文家又有什么联系。
想到翳婵那张美丽的脸,杏雨却立即收敛了神色,婵妃娘娘不是她可以随意揣测的。
不出翳婵所料,杏雨等了会子,果然见一辆不显眼的马车停了下来,一个穿着低调的中年被两个小厮簇拥着下来。
想来这就是文大人了,杏雨一头冲过去,口中喊道,“文大人!”
文大人听到声音,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的穿着打扮,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宫中怎么这时候来人了?
那两个小厮却没有他这样的好眼力,也是会武的,上前就要将杏雨压制起来。
文大人摆摆手,让人散了,一双眸子只看向杏雨,口中却不言语。
杏雨顿了顿,也不多言,举着手中的信往前凑了两步,信上明明白白的写着,文大人亲启。
文大人看着那女子婉丽的笔迹,心中已经过了几个来回。
私自和宫中妃嫔传信是大罪,这信本不可接,可若是不接,那枕边风比这信危险也不匡多言。
心中叹了口气,文大人伸手拿了信,再不看杏雨一眼,带着小厮直直进了门。
杏雨见了,也不耽搁,出了巷子,果真给翳婵又带上了一盒子糕点,回了宫里。
翳婵见她回来的,似乎早就胸有成竹,并不急着问,慵懒的揉着自己怀里的小猫,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先是问梨云道,“皇上那边儿可休息了?”
“回娘娘,方才来了个丫头说是休息了。”梨云躬身。
“休息了?”原本还想着他今日得睡不着,却没想到已经睡了,也罢,“跟那边的人说,给我盯紧了,有什么事儿都别耽搁过来禀报一声。”
简丽云应了出去寻人,翳婵这才看向杏雨,“那信可送到了?”
杏雨点点头,“送到了。”
“说了什么?”翳婵看似漫不经心道。
说了什么?杏雨打量着翳婵的表情,心中忐忑起来,却也不敢隐瞒,小心翼翼道,“未曾说过什么。”
“没说什么?”翳婵闻言竟是笑起来,似乎没有任何发火的前兆,看着杏雨不明所以。
“那是他没错。”翳婵叹了句,“做的不错,自己领赏去,去吧。”
说完翳婵不再多言,闭目养神起来。
杏雨见了,将屋中的冰块儿加了两枚,才轻声走了。
雍明宫外头阴暗处,梨云寻了一个貌不惊人的小丫头来,叮嘱了她两句,也离开了,那小丫头就又端着盆子进了宫,面上没有丝毫不妥。
“站住!”今日突然守门的李忠喝住她。
小丫鬟手中一颤,盆中的水就撒了大半,将裙角也打湿了。
李忠瞧不上的瞥了她一眼,“你是如何做事儿的,手下稳着点轻这点,吵醒了皇上有你好受的!”
说着见那丫头一张无措的小脸,心中愈发不痛快,懒得再瞧她,摆摆手让人下去了。
他已经许多年未曾值夜,这原本应该是小太监做的事儿,到了他这个地位,自然再也不曾做过了。
可今日不知皇上又动了什么心思,竟然非叫他来守着。
李忠叹了口气,心中不乐意觉得丢了身份,面上却是关心的样子,轻手轻脚的进屋,给邢墨琂压了压被脚,才又转身出来守着。
屋内的邢墨琂这时候却是皱起了眉头。
身姿挺拔的一名少年,手中拿着长剑,脚下生风在他身后追逐着,耳边的风发出撕裂一样的声音。
他惊吓的回头一看,那锐利的剑,反着青天白日的光,就朝着他眉心刺过来。
邢墨琂吓得瞪大了眼睛,左右摇晃着想要躲开那利剑,却毫无办法。
“不要!”终于他大喊一声,那剑也不偏不倚的直入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