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楚少涵紧紧的握了握手心当中的信笺,他就说老三这个孽障怎么会这样得了父王的欢心,竟然会是这样的缘由。
他冷冷一笑,看了眼手中的信笺,这件事再隐秘,但到底还是被他知道了,虽说揭露出来要不了老三的命,但却会叫父王对老三忌惮,只要父王忌惮了老三,老三往后就与大宝无缘了!
他笑着将手中信笺缓缓投入烛火中烧毁,提笔写信。
信笺封好之后,一路随着入川贵的军队送到了川贵总兵宁国公的手中。
此时宁国公世子顾奕也在川贵随着宁国公练兵,因先前在宫里太子误伤了他,而他虽将身子将养的好了,但却还是落下一个气喘的毛病,但凡操练的狠了,都会气喘不停,天气冷的时候尤为如此。
宁国公只这么一个嫡子,如今人已半废,如何会得意的起来,心中便越发恨恶楚少渊,一听说楚少渊的封地在川贵,人也被皇上发落到了川贵,他心中早已是有了自个儿的主意,就怕楚少渊来的太早,不好施展,如今得知人还在青州,微微一笑。
他看着手下的人,吩咐道:“传令下去,省内要练兵,近几日都将道路清出来!”
这般一说,手下人便知道了他的意思。
练兵自然是要将驻扎在各地的军队调派些人手来,好叫总兵瞧瞧练了一年的兵蛋子都是些什么水平。
参谋应声:“是,属下这便去准备。”
宁国公低声嘱咐:“不要走漏了风声,当心那些苗人得知了信儿之后作乱!”
参谋想了想,这些日子与苗人打交道打的他都头疼了,自然知道这里的土司也好,家族也好,势力都是错综复杂的,能少一事便不多一事,他连忙点头应了。
宁国公嘴角冷凝一抹笑容,这一回任你有三头六臂也要在这里摔一个跟头!
宁国公世子顾奕上前来,正好将先前的信函拿来给他,他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眼中有着浓浓关切:“今儿可好些了?”
因前些日子操练的气喘又犯了,这一连几日都歇着养病,顾奕脸上多了些不太正常的潮红。
他点头道:“父亲挂心了,这几日感觉好多了,不日便可与李江过招了。”
李江是宁国公麾下最为骁勇善战的一个将军,管着川西之地,人十分的豪迈,与顾奕私交极好。
宁国公摆了摆手:“不急,待你好全了再与他过手也可,”然后又低头问他道,“这些信函你可都看过了?”
顾奕点头:“孩儿都看过了,孩儿认为,虽我们布置了天罗地网,但若是人不从中过,不也是无用功么?所以孩儿觉得应当在青州就先部署,等到人进了川贵之后,再渐渐收网,到时候就是我们瓮中捉鳖。”
顾奕一直记得他身上的伤是如何来的,所以对于楚少渊一行人的动静,要比任何人都要上心,尤其是母亲亡故的事情,他可是一直记在那个娇滴滴却又异常狠辣的夏二小姐身上,此时便只待新仇旧恨一起了,方能够消除他的一箭之仇。
宁国公笑了:“你倒是想的周全仔细,可你却不曾想过,青州并非川贵,若要在青州布阵,怎么逃得过青州指挥使的眼目?若他察觉了,告诉了三王爷,你我的这般部署不就提早的暴露了?”
顾奕却摇了摇头,脸上神情镇定:“孩儿知道父亲早年与青州指挥使有过节,他早先虽跟梁首辅走的近,但却一直与父亲关系不佳,此时梁首辅过世,他自个儿自身难保,难免要另寻一个庇护,他不选我们也不要紧,只要我们安排的不是军中的势力,他即便是发觉了,也不能做什么。”
要从青州入川贵,只有一条路,而这条路上势力交错,若没有官府的人镇压着,出事那是相当容易的,而他要的就是这些势力相互挑事,一把火烧到了刚入川贵的楚少渊身上,到时候即便是皇上怪罪,他们也大可以拿了苗人作乱来顶缸。
宁国公一直知道自个儿儿子性子顽劣,没想到自从夫人过世后,他竟开始这般钻研了,这真是件好事。
他笑了笑,道:“既然你有了这样的主意,那可有用什么势力去铺路的打算?”
顾奕抬起眼眸来,看着宁国公,眼眸里的光亮忽明忽灭,但却不闪不避的迎上宁国公那双有些阴骘的眸子:“江湖帮派多如牛毛,随便拉一支来,混充着与官府抢人,亦或是装成了镖行,一路随行,都不是什么难事,况且四王爷不是来信说了,三王爷手里头收容了一个江湖帮派,那与那个江湖帮派有过节的帮派若是得知了仇人就在青州,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这计划便是所谓的一石二鸟,甚至是三鸟。
顾奕眼睛眯起来,笑了笑,“何况,三王爷不是还喜欢调查十几年之前的事情么?那就让他查个清楚就是了,在外头拖延的时间越久,他来到川贵就越有趣。”
宁国公看着儿子脸上的笑容,不知心中是一种什么心境,像是一贯只会胡闹的孩子,一夕之间忽然长大似得,心中钝痛之外,还有一点点的心酸。
他沉声道:“这计划虽有不妥之处,但也算个法子,就权当是练手了,等往后他来川贵还有的是时间与你过招。”
前几次的失利叫宁国公看出门道来,皇上看重的是三王爷的性命,只要他的性命还在,即便是受些伤也不会有太大的关系。
……
婵衣跟楚少渊一行人在赶了一天路之后,终于颠颠簸簸的到了一个叫做永宁的镇子上头。
颜黛吃了晕车的药丸,比前几日的精神要好了许多,如今都能自己从车上下来,而不必由人扶着了,这叫婵衣觉得十分的高兴。
婵衣扶着颜夫人,笑着将人扶进了客栈之中的上房。
到了镇子上,他们不再选择住驿站,而是选择在满是人声鼎沸的客栈歇息,一则是客栈里头的设施齐全,二则是因为客栈挨着街,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有人瞧见,这样大大的增加了那些恶徒们下手的顾虑,所以楚少渊也没有反对的跟着她们一道进了客栈。
吃过了晚膳以后,又各自投壶练拳练了半个多时辰,颜黛一边打瞌睡一边跟婵衣告别,几乎一步一哈欠的回了屋子。
婵衣被她的样子逗的直想笑,一边笑着摇头,一边收拾一番准备歇息。
忽然从楼下大堂传来一阵声响,将婵衣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她踱步到楼梯口,眸子往下看了看。
那是一对儿爷孙俩,还搀着个病人,似乎要在上房住宿,却因为上房住满,只好委屈他们住差一等的客房,而那个老爷子十分不满,在下头争吵。
楚少渊与魏青议完了事,回来便看见婵衣站在楼上垂眸往楼下看,一脸的好奇之色。
他忍不住笑一声,伸手去牵她的手:“是不是楼下的人太吵了?我叫魏青撵他们走,省得惹了你的清静。”
婵衣回头看他,脸上的好奇已经收敛了起来,不赞同的道:“他们吵归吵,但到底是带着病人,也不好过多的苛责,况且我们原本就选择投宿在这里,便是吵一些,又能如何?”
而且说到底也都是自个儿选的,吵也要忍一忍,谁叫他们图镇上方便呢。
楚少渊知道她的意思,也不纠结的轻笑道:“走,我们回房去,今日有从福建来的信。”
婵衣眼睛一亮,大哥在福建许久都没有消息了,这一回也不知信笺里讲了些什么,她立即便迫不及待起来,心中既担忧夏明辰过的不好,又担忧福建战事不利。
楚少渊见她如此心急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失笑,她总是如此关心夏明辰,从他还没进夏府的时候,就知道了她与这个大哥的关系十分的要好,虽然心中也曾几度记恨,但到了现如今,却也觉得十分怀念当初在夏府的日子。
牵着她往房里走,他随意的扫过楼下,忽然眼眸一缩,从头到尾仔细的看了眼那个一身青衣的病弱男子。
有一种人天生就有一种无法遮掩的气息,尤其是那种气息还是他所熟知的,所以他在面对这些的时候就更加敏锐。
所以,他一眼就看出了那个青衣的男子实际身份,是暗不见天日的。
就如同云浮城郊外的那个庄子上,从地底七层爬出来的人身上的气息是一模一样的,这是一种终身携带的烙印,即便是伪装,眼睛里的光也是不会骗人的,因为那是一种无法遮挡的死气。
他看了一眼一直跟在身后的魏青。
魏青立即明白了,王爷这是要赶他们出去的意思。
他点头悄声退了下去,招来了掌柜的,往他的手上放了一个五两沉的银锭子。
“今儿不许其他人再投宿,这客栈我们爷包下来了,将人都撵出去!”
掌柜的眼睛都亮了,便是客栈都住满了客,一日下来也不过是一两纹银的出入,而这一下就是五两,相当于他们十来天的收入,况且今日客栈住了不过七八间,还大多是这客官的人,他自然是高兴极了。
他去了柜台之后,便毫不客气的挥手撵人:“去去去,今日不做生意了,你们没钱住上房,便去别家投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