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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掌柜好不讲理,先前若不是你将我们定好的上房私自让旁人住了,哪里会有这些事?怎么?现在还想撵我们走?哪有这样的道理!”
老人眼睛圆睁,虎目灼灼的瞪着掌柜的,大有他若不依照先前约定行事,他就要掀了这家客栈的意思。
掌柜的一听这话也怒了,一拍柜台气势汹汹的道:“究竟是我不讲理还是你不讲理?不错,你是定了我家的上房,可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儿了?你两个月前定下,说过两个月要来投宿,但我又怎么会知道你这两个月后的哪一天会来,难道还要我日日将上房空出几间来留给你不成?你先前不过只付了两日房钱,就想霸占我两个月的上房?便是去哪里说都没有这个道理!”
说完了话,掌柜的有些不耐烦,“行了,你们快走吧,今儿没房了!”
老人身边的女孩儿一边儿扶着常逸风,一边儿温声劝道:“爷爷,既然这里不行,那我们就换一家吧,小常的身子才好没多久,总不好叫他一直这般站着。”
可老人哪里肯,方圆百里只有这家客栈最舒服,且又是在镇子中心,十分的方便,若是换到了其他的客栈且不说环境不好,便是这么晚了,过去也不知要什么时候了。
再加上这掌柜的又是个势利小人,叫老人心口憋着的这把火越烧越旺,他怒极反笑,将褡裢里的银子一把扔到柜台上头:“可真是商人一张嘴死的也能说活,你不就是要银子么?这些可抵得上两个月的房钱吧,还不速速备了上房给爷爷住!”
掌柜的虽然见钱眼开,但却也知道开店也要诚信为本的,况且楼上的那位一看就是金尊玉贵的主儿,他怎么敢得罪,所以他看着这些银子,虽然心动,但到底是不能收的。
他笑道:“这话您可说晚了,先前那位爷早将客栈包下了,您若要投宿,明儿赶早。”
说罢话便让跑堂儿的送他们出去。
无法说通,又遭到强行驱逐,老人心里窝着的火儿越发盛气,转头又见跑堂儿的对自个儿孙女推推搡搡,当即便指着跑堂儿的,厉色道:“你再推一下试试?”
跑堂儿的被老人这般瞪着,手瑟缩了回来,偏又觉得自个儿做的没错,壮着胆子道:“我家掌柜的都说了,今儿没有房了,叫您明儿请早,我送您一行人出去,您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呢?我这可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被一个年纪还不如自个儿儿子大的人这般的挤兑,老人心中的怒火蹭蹭直冒,揪住跑堂儿的衣服就将人掷进了客栈当中,一点儿也没有留手。
跑堂儿的“哎哟”一声被扔的撞到了墙上,跌在地上爬也爬不起来,只觉得身上哪儿哪儿都疼,他张了张嘴,“哇”的吐了一口血出来,惊恐的看着地上自个儿吐的这滩血,半晌才冒出一句:“……杀,杀人啦!”
坐了三三两两闲散食客的大堂里,一出了这样的事儿,霎时鸡飞狗跳,一阵慌乱。
……
婵衣听着楚少渊念福建来的信,脸上惊喜的笑容遮也遮不住。
还不待他全都念完,便笑着去拉他的胳膊:“意舒,你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大哥跟沛二哥在福建有战功了?”
楚少渊眼眸当中全是笑意,点头道:“信上是这么说的,还说殷亦双将原来的战功占了之后,大哥跟沛二哥便合计从其他地方下手,殷亦双还想再故技重施,却被他们整治的在人前失仪,且这一次的功劳是殷亦双自个儿看着太凶险,没敢去,所以他也没法子再抢功劳,便是连殷朝阳都说大哥勇猛,这一下大哥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婵衣双手合十,“真是佛祖保佑,只听你念信,我都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可想当时大哥遭遇的那些倭寇有多凶险了,好在一切都好,顺顺利利的,还拿到了军功。”
有了军功,再往上晋升就容易多了,且大哥走的武将的路子,与二哥不同,他只能靠着这些军功来晋升,能够在一场战争当中获得军功,那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一点婵衣心知肚明。
而前一世夏明辰能够晋升到燕云卫指挥使的位置上,与他一身大大小小的伤是分不开的。
大哥一直都是个可以依靠的人,如今霏姐姐也有了身子,只要等这一场仗打完了,大哥就能回云浮跟霏姐姐团聚了,到时候不知道霏姐姐会有多高兴。
婵衣想着想着,便忍不住替夏明辰高兴,眉眼一弯,看着楚少渊的神情也越发的柔和静美。
楚少渊哪里受得住她这样的神态,长臂一伸将人抱了个满怀,低头在她耳边低声轻语:“我叫晚晚这么高兴,晚晚是不是也叫我高兴高兴?”
话说的十分缠腻,且有深意,婵衣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个透,连忙推搡他,低声道:“可别作乱,这儿可是外头,比不得家里方便,你还是忍一忍,等到了地方再说其他。”
楚少渊这一路上自从接了外祖母来,就再没有亲近过她,虽说马上就要到八月了,再过上不到十月她就能及笄了,可到底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他迫切需要她像往常那般安抚他。
于是手也不规矩的从她小衣之中伸了进去,嘴里哄着她道:“乖,就叫我摸摸,我想的很……”
他的最后一句呢喃几乎融到了夜色当中。
婵衣瞧他一脸的隐忍跟渴望,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好半推半就的随他胡闹了,反正这么久了,除了真刀真枪之外,其他的能看的不能看的都叫他看了,又有什么好推拒的。
两人正你侬我侬之际,忽然屋子整个震了一下,叫婵衣惊恐的抓紧了楚少渊的胳膊。
楚少渊刚想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听到楼下传来叫喊声,以及打斗的声音,他的眉头立即皱了起来,青州还没有出,就遇见了杀手么?
还是说老四终于迫不及待的要将他灭口了?
楚少渊立即将婵衣身上的衣裳裹好,轻声安抚她:“你先将衣裳穿好,一会儿若有什么事儿,你护着外祖母一道儿走,师傅会护着你们的安危,不要怕。”
婵衣立即便想到他一定是要挺身而出,去吸引那些恶人的注意,连忙抱住他:“咱们一同走!”
楚少渊哪里舍得她冒险,刚要安抚,就听见魏青在门外唤他,他应声:“什么事?”
魏青轻声道:“主子,方才楼下的那一行人在闹事,属下已经叫人去处理了。”
楚少渊阻止他道:“不必理会他们,将人撤回来,护着夫人跟老夫人,若非必要不可出手!”
魏青道:“是!”
许是吊着的那口气一直没沉下去,楼下越来越大的响动,叫婵衣脸色刷白起来,她看了看楚少渊,觉得有些不妥当,轻声道:“外祖母那边定然也听到了,不然咱们过去瞧瞧,也好叫她放心。”
楚少渊虽不赞同她这个时候从房里出去,但楼下的响动始终没有传到楼上来,他也就没有阻止的将她护在身边,道:“这样也好,都在一起也好叫外祖母不这么担心。”
刚走出房门,就听见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不需别的房间了,这一间就不错!”
婵衣一回头就看见了女孩儿,忽的一愣,这个人……这个人是江南织造大户蒋家的嫡女蒋小姐!
前一世的蒋家曾是江南数一数二的织造大户,家中有绣工绣女千人,在江南的名声很大,且家中豪富,向来是朝廷征收税务的大户之家,但后来因为误惹了两江总督马有壬,家中产业被马有壬霸占,并栽赃给蒋家私下偷税,将蒋家一家下到了牢狱当中,只有眼前的这个女孩儿逃了出来,后来才给家里平了反。
而前一世负责了蒋家一事的人,则正好是夏明彻,所以婵衣会认得蒋小姐。
可是,婵衣有些疑惑,蒋小姐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楚少渊察觉到婵衣的视线一直盯着那个女孩儿,他忍不住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女孩儿身边的那个文弱病人正巧也在看着楚少渊,在两人四目相对时,楚少渊眼睛一眯,“去将那个人拿下!”
身边跟随着的护卫立即上前将他们围困起来。
女孩儿被这阵仗惊了一跳,“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女孩儿身边的老人却察觉到了危险,将女孩儿护在身后:“娅娅别说话,一会儿赶紧跑,别管我!”
几乎立刻,老人就将手中的软剑抽了出来,与护卫打了个平分秋色,更将女孩儿护得滴水不漏。
婵衣头疼的看着楼下的阵仗,不知该怎么对楚少渊说这件事,那个女孩儿定然不会是要行刺他们的人,虽说这一世有许多东西都发生了变化,但蒋家跟楚少渊自从前一世起就没有关联,这一世又各自没交集,根本不可能会有深仇大恨的。
她拉住欲护着自己去颜夫人房里的楚少渊,低声对他道:“别忙着叫人去捉了人来,说不准是一场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