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之中稍有寒意,玉玲珑缓缓将窗子给合了上,将那波光粼粼的湖水尽数遮掩在了外边儿。
“所以,小姐现在是要先去瞧瞧楼中的那些姑娘吗?”玉玲珑浅浅行礼,抬手正要搀扶上谢婉君的手,却被她给拂落了。
脸色僵持之间,她的眉头突然间拧紧。
这些神色自然被谢婉君收入眼底。
“你是这听风楼的重要人物,怎么能够搀扶我呢?”谢婉君抿了抿唇,扭头之余眼中满是盈盈笑意,玉玲珑即便再是伶俐,也看不出有什么端倪。
努力将自己的怀疑压制下去,当下的谢婉君只想要让自己好好处理听风楼的关系。而这玉玲珑,也该为自己所用。
“这些事情,交给你打理就是!至于独孤先生,不过也是挂个名号,如果有情况,你可以同他商量,平日也不必打搅!”谢婉君淡淡开口,走至长廊间,发现那两个赌博的男人早已经候在了楼梯口,想必是已经有了结果。
他们眼见女扮男装的谢婉君同玉玲珑走得那样近,眼底的笑意顿时锐减。
“玉姑娘,徐某赢了!”其中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不停地“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捏着手里的一沓银票,抬手就摔在了玉玲珑的怀中。那双滴溜溜的小眼睛则是不停地瞥着玉玲珑浅薄衣衫透露而出的春光。
谢婉君知晓自个儿厌恶这等寻欢作乐之地,可是她也明白,只有在这种地方,才能轻易地改变别人的命运。
若是听风楼当真天下闻名,为美人一掷千金的事儿定是可能发生。
“恭喜!”玉玲珑悄然从谢婉君身旁游走开来,抬手从一旁的桌案上携过一杯白酒,香气缭绕之间,男人早已被她给勾了主。
“那些个无趣之人真是没眼力介,玉姑娘这样倾国倾城,琴舞双绝,他们不来,那是他们没有福气!”男人得了玉玲珑手中的酒,细细地咂摸着,抬手正要抚摸玉玲珑的纤纤玉手,可转眼,玉玲珑的莲步已然移到了一边。
一旁的几个男人也在应声附和。
原来,这些人仅仅是为了玉玲珑而来。既然是这样,凭借玉玲珑一个人的名声,岂不是就能撑起一整个听风楼?
那她之前为何不做?
谢婉君往边上退了几步,兀自半躺在了一旁的座椅之上,几个姑娘正要上前,却因玉玲珑暗中使的眼色退却。一时之间,欢声笑语戛然而止,这大厅之中,反倒是像个普通的小酒楼。
她不停地观察着这大厅的构造,终于明白少了点什么。
厅中正中有一个小小的舞台,可是却毫无特色,青楼的格局不该是这样简单,只摆几张桌椅,同其他地方又有什么区别?
“听闻玉姑娘舞技在这京城绝无仅有,若是玉姑娘什么时候专场,谢某一定包了整个听风楼!”谢婉君刻意压低了声音,二郎腿摇晃间,深邃的眸子扫过那些个粗鄙男人一眼,除此之外便是猛地起来,抬手将玉玲珑宽大的袖摆给拉扯了住。
意料之中,那些人眼中全是嫉妒与怒火。
可那又如何?
这样发展下去,玉玲珑模样再好、舞技再美,也不过是趁着男人新鲜之时多夺些名声,至于几个月后,京城之中怕是根本就没有达官显贵迈入听风楼一步。
二人不经意间往边上移了数步,玉玲珑料到她有话要交代,脸上却有娇羞之态,可眼底尽是恭谨。
“从今日起,放出话,五日后听风楼重新开张,玉姑娘抚弄一琴、艳烈一舞,所来之人,必须先交一百两银子!”谢婉君说话极其果决,玉玲珑虽是不太明白她的用意,但也只能是点头。
当下听风楼中请一个姑娘陪同喝茶至多也不过是一两银子,一百两,可叫人如同割了心头之肉那样舍不得才是!
而且,听风楼在这京城之中毫无名气,玉玲珑的舞与曲也仅仅是露过一面,哪有人记得住呢?
方才那些男人,不过是见玉玲珑生得好看,又是伶牙俐齿,这才随口敷衍才是!
可谢婉君眼底的笃定让她也不断地压抑住了升腾而起的疑虑。
“谢公子愿意给玉玲珑赎身,玲珑自然欣悦,只是,这听风楼尚且如此,若是玲珑走了,它还不倒闭了!”谢婉君交代之词已然说罢,玉玲珑一扭玉颈,银制绞丝璎珞项圈玲琅作响,她“嗤嗤”地笑着,抬手轻轻在谢婉君肩上拍打了一下,厅中的所有人自然猜到了她们方才所商量的事儿到底为何。
那个赌博输了的男人眼见有人比他更加狼狈,止不住地拍着桌案出声:“也不看看自己是谁,还想学别人替姑娘赎身,呵,你那点钱,还是先养养自己吧!”
的确,谢婉君今日这一身衣衫不过是普通百姓的棉衣,尚且无绫罗绸缎,再加上玉玲珑的那样一番托词,自然是要被旁人取笑。
她讪讪应着,不想节外生枝。
她想要看看,玉玲珑会如何解决这些麻烦事儿。
至于独孤寻,她悄然侧身望了一眼最为角落的那个房间,心头不由自主地颤动了一下。她早就明白,这个独孤寻会给自己带来太多的困扰。
可这比起他的那些机关来说,自然是利大于弊!
“呦,公子,你这样说,那若是你想要给玲珑赎身,你会出多少呢?”玉玲珑回望了谢婉君一眼,眼底满是淡然,示意着谢婉君只管听着便好。“方才这位小爷,可是出了一百两银子!”
“嚯,玉姑娘,一百两银子就把你给打发了?”说话之人虽有几分咬牙,但当着所有人的面儿,仍是不愿丢了面子。
一百两,他哪有一百两?如果拿着一百两来赎一个青楼女人,那他的脑子真是有毛病了!
兀自想着,他像是喝多了一般猛烈地咳嗽着,半晌儿才缓过气来:“仅仅是一百两,那凭借玉姑娘的姿色,恐怕连见一面都难啊!”
说着,他不停地给玉玲珑抛着眼色,挥袖之余,仿佛自个儿当真是大家子弟一般,可方才赢了他的男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这么点小心思?
厅中顿时出了几声嘲讽:“啧啧啧,见一面,方才输了我十两,我可就看到你痛心疾首的脸色了!”
在心仪的美人面前,努力将自个儿抬上高位自然不是一件错事。
只是这种小伎俩在谢婉君眼中太过于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