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心慈也听到了吵嚷声,来到窗前一瞧,“这老乞丐还真有意思,有了银锭子分明可以一个月吃包子不饿肚子,竟没想到他会拿着一锭银子进酒楼。”
蒋小鱼淡淡勾了下嘴角,“我说了,每行有每行的规矩,是你非要给他一锭银子的。”小厮说了,这个老乞丐以前也曾风光过,既然知道海参鲍鱼的美味,那么有了银子自然会怀念一下,这是人性使然。
庞心慈咬唇未语,这时传来敲门声。
饭菜已经上齐,于是四人便开始吃饭,楼下的吵嚷声渐渐淡去,蒋小鱼估摸着应该是老乞丐受不了离开了。
用了午膳之后,蒋小鱼便开始对三人讲解要如何搓麻,庞心慈很有兴趣,虽然总是给蒋小鱼点炮,可是还是玩的不亦乐乎。
玩了一会儿,蒋小鱼想到还要去程家解决妙心的心事,于是便将麻将收到乾坤袋中,道:“我还有别的事情,想玩下回你来碧波院。”
庞心慈讶异的看看蒋小鱼的衣袖,“你把那么大的盒子放到了袖子里?”
蒋小鱼笑笑,“嗯,我袖子比较大。”
庞心慈如同见了鬼似的对石武道:“就算再大,也不能放进去那么大一盒子吧!”
石武憨憨一笑,表示他也不清楚。
蒋小鱼拿了地址准备挨家拜访,庞心慈还在纠结为什么她的袖子可以装那么大一盒子,见她要走,赶紧跟上,“你肯定会什么法术,你快告诉我。”
蒋小鱼被她缠的有些烦,求救的看向苏瑞寅,苏瑞寅翘着嘴角道:“家师的确教了她一点儿法术,不过不可以外传,也不可以道破,小鱼儿拿你当知心好友,才不避讳你,还请庞小姐不要再纠缠,以免给小鱼儿招来杀身之祸。”
庞心慈眨了眨眼睛,“你承认会法术就好了,既然你拿我当朋友,那这副麻将我就不要走了。”
蒋小鱼仿佛看神经病一般看她一眼,“我都收了,你就是想要那也得我给啊。”
庞心慈瞪她一眼,“你们现在要去哪里?”
蒋小鱼道:“去程家拜访一下。”
庞心慈问:“为什么要去程家?”
苏瑞寅也很好奇她为什么突然就要去程家,也是一副求解释的表情。
蒋小鱼便将妙心的遭遇说给了几人听,苏瑞寅看了一眼蒋小鱼,那眼神的意思是:这是新任务?蒋小鱼点头,他便开始皱眉陷入了沉思之中。
庞心慈虽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可是向来爱打抱不平,听说妙心家人竟然如此对待她,当下便拍着胸脯打包票道:“真是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好了。”
见蒋小鱼与苏瑞寅狐疑的看着她,她立即便急了,“我说的是真的,你们可能不知道,除了几个镇上的小摊小贩之外,但凡酒楼、商铺等,只要得罪了庞家庄,那可就是做什么赔什么。这个宫女的家人如此寡情,就该让他们再过回以前贫苦的日子。”
对此,蒋小鱼深表同意,眼睛转了转,“那么我们先回县衙,查查看这三家都有哪几处产业,毕竟当初程家会搬到这里也是因为家中越来越富裕了。”
庞心慈点头,“那我与石武先去打听一下哪家将女儿送去了宫里。”
于是四人兵分两路,刚一分开,苏瑞寅便是一脸郑重的握着她的肩膀,“以后不许当着别人的面儿随便用乾坤袋,真是不怕招祸端么?”
蒋小鱼尴尬的笑笑,“我就是怕她会反悔,所以先揣起来再说。”
苏瑞寅无奈的捏了下她的鼻子,“你啊,要钱不要命,一会儿精明一会儿糊涂,有我在,就是抢也会帮你抢回去的。”
蒋小鱼笑眯眯的看着苏瑞寅,踮起脚尖在他唇上来了个蜻蜓点水,苏瑞寅耳朵一红,蒋小鱼笑眯眯的道:“妇唱夫随,奖励你的。”
苏瑞寅微咳两声,“可不可以双倍?”
蒋小鱼笑睨着他,“今天如果能完成这个任务就给你双倍,还有格外惊喜。”
苏瑞寅挑眉,格外惊喜……不知道会是什么。
两人便又回了县衙,陆县令赶紧找出登记商铺的册子,很快便找到了三户程家名下都有哪些铺子。
与庞心慈会合后,四人互相交换了一下打听到的消息,很快确定了其中一家程家的可能性最大。
马车快速驶向程家,远远就看到程家对面窝着一个老乞丐,正是之前在永福楼外见到的那个,只不同的是老乞丐的衣服比之前还要破旧,脸上和身上也都挂了彩。
蒋小鱼对庞心慈道:“一百两,我赌他那一锭银子肯定被人抢了,敢不敢?”
庞心慈努了努嘴,“说不定是花掉了。”
蒋小鱼失笑,这小丫头就是喜欢跟她对着干,又好面子,看来又能捞一把。“这么说你是同意和我赌了?”
庞心慈歪着头,“区区一百两。”
蒋小鱼乐不可支的取来纸笔,“先写张赌约,免得你不认账。”
庞心慈双眼圆瞪,“你能不能不这么麻烦,对了!你上回还让我写了张欠条,我麻将都给了你,那张欠条该还给我了吧?”
蒋小鱼笑道:“又不是什么名家之作,我留着也没什么用处,喏……”自袖子里取出欠条丢给庞心慈,“赌还是不赌?你快些。”
庞心慈冲她翻了个白眼,嘀咕了一句“不就区区一百两么”便十分痛快的写了赌约。
苏瑞寅眉角跳了跳,他的王妃又要故技重施了。
庞心慈瞄了一眼蒋小鱼的签名,笑讽道:“你这字跟你的人一点儿也不一样,该好好练练了。”
蒋小鱼也不恼,收了赌约便下了马车。
老乞丐瞪着微微充血的眼睛看着蒋小鱼,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快速驶向程府,车帘挑开后,下来一位身形魁梧的青年男子,身穿华贵的锦衣长袍,眉眼间与妙心竟有五分相似。
“狗娃——”老乞丐看到了那男子,双眼登时闪过一抹惊喜,拖着满身的伤不管不顾的冲上去。
蒋小鱼看着老乞丐佝偻的背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与苏瑞寅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老乞丐刚刚走到马车前便被车夫给拦住了,“哪里来的臭乞丐,滚。”
男子眼神怪异的看了一眼老乞丐,这时马车里传出一道娇滴滴的声音,接着是一只白嫩纤长的手,“旺年,怎么又是这个乞丐,干脆给他几个铜板打发掉,天天守在对面,晦气,难怪近来生意不好。”
程旺年对女子温柔一笑,扶着大腹便便的女子下了马车,摔了五个铜板,不耐烦的看了一眼老乞丐:“拿了铜板就快些离开,别天天在这儿胡说八道。”
老乞丐看着地上散落着的五个铜板,眼睛里滚出泪水,“狗娃,你怎么变得这般没心没肺了!竟然为了这个女人,连你爹都算计。”
“呸!有银子的才是爹。”程旺年面色冷沉的骂了一句,“再说我不叫什么狗娃,你这个乞丐若是再乱认亲戚,可别怪我不客气了。”说完,他便温柔的揽着女子进了大门。
老乞丐被他气得浑身直抖,竟是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翻直直倒了下去。
蒋小鱼面色阴沉的看着那走进去的两个人,对石武道:“先带他去医馆。”
经过大夫诊治,老乞丐总算捡回一条命,蒋小鱼看着老乞丐问道:“你是否有个女儿送入宫中当了宫女?”
老乞丐怔了怔,长叹了口气,“是。”
“她叫妙心?是入宫前让人给改的。”
老乞丐泪流满面,“都是狗娃,当初如果不是听他的,我如今也不会落的如此凄惨,这是报应。
当初玲儿入宫得了些银子,狗娃脑子灵光,作了点小本买卖,家里渐渐富裕,他便执意要搬来丰镇,改了名字,娶了媳妇,可这个媳妇根本就是个蛇蝎,她日日嫌弃我年岁大,背地里还说我混吃等死,竟窜掇着狗娃以谈生意之名带我去了南方,可是……”
老乞丐说到此又是猛烈的咳了几下,“可是他却提前回了丰镇,可怜我没银子只得一路行乞走回丰镇。到了丰镇后,他竟说他爹相中了南方,要在那儿颐养天年,而我是在冒充他爹,让衙役将我关在大牢数日,任我如何辩解也没用。”
庞心慈气得用力拍了下桌子,“不孝父母,简直畜牲不如。”
蒋小鱼却只皱了下眉,道:“当初虽是你儿子执意搬来丰镇,可是丰镇距离行宫并不远,你若心有妙心,完全可以在探亲日自己去住行宫。
其实你根本就不在意妙心,甚至因为她到行官当差而心有怨言,你觉得每月月奉少了一两银子,后来你儿子发了财,你索性不再理会妙心,我说的对吗?”
“我……”老乞丐一时语塞。
蒋小鱼眸光忽然变得凌厉,“别告诉我一些有的没的,我这人很直接,你如果想让你儿子认你,就给我句实话!”
老乞丐瞠目结舌。
蒋小鱼又继续道:“可是你如果知道妙心执意分到行官只是为了让你们少奔波的话,你或许就不会如此待她。你与你儿子,当得起‘上梁不正下梁歪’,你的心都长歪了,你儿子有样学样自然会作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你方才有句话说的对,这是报应。”
她如今竟为妙心伤怀,这样的家人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