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的脸色一下变得五味陈杂,一副又气又笑的样子,憋了半晌才憋出来这么一句:“你个不成器的丫头!明知道老身的目的,你却装傻,怎么,是准备一直逃避下去了?”
愤愤的语气,却不至于让乔意柔感到害怕,她反而笑着道:“祖母的心意,孙女自是心领了,只是缘分不可强求,感情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培养出来的。”
“我又何尝不知……”若是乔意柔再年少些,她说这些老夫人自然不会反对的,而且还会十分支持。然而,乔意柔现在已经快十八了,别的像她这般年纪的人,已经嫁做人妇,连孩子都会满地爬了。反观乔意柔呢,绝佳的样貌,极好的身世,若是放出消息去,应该也有一大批儿郎争着抢着求取的,奈何乔意柔自己,对自己的婚事毫不关心,可愁煞了一干长辈们了。
但是忽然间想到什么,面上绽开了花:“是了,你的生辰就在年后不久,细细算来,就在春宴之后几天。到时候你先参加春宴,生辰宴那天再借机邀请在春宴上见过面的好儿郎……极好的主意!如此想来,这生辰宴需得大肆操办了。”
……
年关一过,雪不再下了,园子中的花坛中,被雪覆盖着的那片土壤,隐隐有略绿色的嫩芽钻出来,这便是春意了。
三月初,云贵妃的肚子又大了很多,这些日子她就连园子都很少走出,怀胎的苦楚,在此时充分体现出来了。她的双手双脚,肿了一圈,太医说这是正常的现象,只要时不时在院子里走两圈,晚间让侍女捶捶捏捏就会缓和很多。
而后她的胃口也越来越刁了,素日吃的那些补品,平淡无味,在后期的时候已经起不了作用,所以太医干脆停了她的补品。她又想吃些酸的,但她的胃承受不了太酸的饰物,所以平时只能用筷子点着白醋,沾沾自己的嘴。
先前好不容易养圆润的身子,因为她后来的挑食,逐渐的清减下去了。即便胃口不佳,云贵妃仍为了孩子,一点一点的咽下那些油腻的鸡汤。
不久之后,雪化了,却还是很冷的,暖阳初升,树枝上随处可见的新叶,有些花已经含苞待放,这个春天,将由他们迎来。
春宴也随即召开,却是在城外的昭明寺附近。
原来那山腰上还有一片林子,无比宽广,有人在里面修筑了一座庄园,每一年的春宴,参加的人们便在那里歇息。
“一月?为何会有那么长时间的春宴?”乔意柔本来抱着随意一去的心态,不料从秋月口中得知这个消息。
秋月倒是很有耐心的解释道:‘往年的春宴确实不需要这么长时间,最多十天也就够了。但是先帝驾崩,新帝登基,所以参加春宴的公子小姐们便借着此次机会,在昭明寺祈福。’
当然不可能日日坐在里面诵经祈福了,那些参加春宴的人,无非就是为了玩乐罢了,之所谓祈福,也就只是早晚一炷香,随意拜拜罢了。
这一点乔意柔心知肚明,不相信真的有人认真祈福,她自己亦然。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那我可不可以不去?”
“小姐,你怎能有这种想法,参加春宴的都是些年轻的公子小姐,你此次去,定能结识很多人。更何况,全府上下都知道你是要去的……”
也就是说,她无法拒绝了。
蓦然叹了一口气,算是听天由命了,既来之则安之,到时候总不会有人逼着她嫁人的。
三日后,乔意柔出发了,与她同行的是乔越。乔乔本来也想去的,但是她已经定了亲,而且往年的春宴,她都有参加,所以对于这一次的春宴,期待不高,长媳拘着她不让去,是为了让她在家中绣花准备嫁妆,她面上虽然不满,到底是没有反抗。
至于乔越……乔意柔在马车上,忽然掀起帘子,正看到乔越就在旁边不疾不徐骑马。
“你去春宴是为何?”她倒是没想过乔越也需要去春宴上寻找心上人,既然乔乔都已经定亲了,没道理他这个兄长还没有定亲,虽未听长媳提过,但是也能想象得到,身为乔国公府唯一的次长子,与他定亲的人品貌身世都不会太差。
此时乔意柔问,也只是闲得无聊罢了,没想到乔越竟然一本正经的回答了:“除了吃喝玩乐,当然是寻找我的心上人了。”
“……此话当真?”
“那是自然,不久的将来,或许你就要有两个新嫂嫂了。”乔越的语气中不无得意。
乔意柔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为何是两个?”
“你猜。”
而后乔越这厮便策马往前去了,留下乔意柔,一脸的茫然。
两个?怎会是两个?
通往昭明寺的这条路上,马车格外的多,大多是停在山脚下的了,因为马车不能上山,所以一群人下了车,浩浩荡荡的往山上走。
有年少公子领着仆从,策马而去,不能够骑马的娇小姐,一早雇了步撵,令人抬着上山。也真是轻松,乔意柔下了马车,静静凝视着眼前的一切,并不说话。
今日她着的服饰还算简洁,并非是完全的裙装,外面罩着宽大的松鼠毛披风,除却头外将她整身包裹起来,严严实实,实在暖和。
面上蒙了一层棉纱。头顶带着一个暖冬小帽,毛茸茸的看起来很暖和,一眼看去,和别的小姐并无不同。
乔越下了马,走到乔意柔身边,低声道:“你若是想要乘步撵上山,便要在此等候一下。”别人家的小姐,所乘的步撵都是从府邸中带出来的,一来稳当,二来便利。
但是乔意柔一开始就拒绝了,不过是走几步路而已,她着实没有心思兴师动众。而且平时在府中走得少了,她总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怠惰,正好趁着这次机会,爬爬山,出些汗,对身体也好。
摇摇头,拒绝了:“不必了,你若是急,倒不用等我的。”